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当着顾辉的面,郑琳达亲了阿森叔的脸。
众人震惊,一时失语。
顾辉站在最前面,背影僵直,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紧绷的肩膀透露出强烈的怒意。
大家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几步。
为看清状况,几个人又不约而同往前挪了几步。
复活的郑琳达手上的美甲片完全消失,裸露的指甲透明干净,再不见先前的凤尾花美甲。
大家还在惊疑于这诡异的变化时,郑琳达温顺地低下头,凑近倾听阿森叔的耳语。
阿森叔的声音压得极低,任凭黄羽翎几人如何努力也捕捉不到只言片语。
此时,他们已不知不觉走到了顾辉身旁,最终停在他极近的位置,不敢再靠前。
手上少了凤尾花美甲片的郑琳达,精神状态异常焕发,言谈举止与先前的虚弱判若两人。
一种“被夺舍”的猜测在众人心头盘旋,却无人敢说出口。
顾辉突然往后重重一跺脚,大家猛地倒退。
墙角处,阿森叔仍在与郑琳达低语,姿态亲密。
顾辉冷着脸说道:“你们别在后面吃瓜,我没事。”
他转向众人,神色平静得反常,“先静观其变,防止阿森叔再动手。”
此言一出,所有人绷紧身子,摆出对峙的架势。
令人起疑的是阿森叔似乎毫无战意,他和郑琳达肩挨着肩,胳膊几乎相触地径直朝他们走来。
即将靠近众人时,两人目不斜视,视线聚焦在众人身后的远方,以一种奇异的平静与他们擦肩而过。
郑琳达尤其冷淡,和伙伴们毫无眼神互动,像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
以顾辉为首的几个人交换了眼色,随即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距离拉近到仅三四步,脚步声也未刻意放轻,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一路尾随。
然而,阿森叔并未去别处,而是直接回到了梦幻美甲屋。
店内,龙琴书正假装擦拭柜台,实则暗中观察。见两人回来,她连忙抓起抹布故作忙碌,眼神却忍不住瞟向们口。
由于粗心,她尚未注意到郑琳达手上的凤尾花美甲片已然消失,只觉得郑琳达精神奕奕的状态与她之前被美甲片折磨得神志不清的样子反差极大,十分不对劲。
正疑惑间,郑琳达已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双腿微曲,抬手冲龙琴书打了个响指。
龙琴书一愣,下意识走过去,手里的抹布被攥得发皱。她强压住情绪问道:“你要干嘛?”
郑琳达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指:“做指甲。”
“还做指甲?!”龙琴书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质问。
郑琳达却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我的手这么漂亮,不美甲多可惜?把你们那盒最好的拿出来吧,我懒得挑了。”
龙琴书这才注意到郑琳达已经摆脱了凤尾花美甲的手。
她脑子一片混乱,眼珠来回转动,舌头不自觉地舔着嘴唇,五官几乎拧成一团。
好不容易摆脱的美甲片,怎么又要戴回去?
见龙琴书不理会自己,郑琳达眼睛扫向靠墙的高柜:“就那一盒,我知道的。”
阿森叔环顾四周,见没人行动,先瞥了眼叶温缇。他知道以叶温缇的身高,踮脚就能拿到。
叶温缇却揉着额头假装眼睛不适,眨巴眼睛,别过脸去。
阿森叔自己动手取下盒子,放在沙发旁的台面上,示意龙琴书帮忙。
龙琴书并没有立刻动作,她抬眼看向顾辉和黄羽翎,两人也都没有表示。
就在这片刻迟疑间,盒盖被掀开的声响传来。
郑琳达已自己打开了盒子。
她拈起一片片美甲仔细看着,脸上漾开愉悦的笑容,不等龙琴书帮手,拈起其中一片就要往自己指甲上贴去。
龙琴书拉住她,在阿森叔的眼神监视下,微微摇头表示反对。
此刻,顾辉也走到近前,将手压在盒子上,同时按住郑琳达的手腕。
郑琳达用微妙的眼神看了看男友和闺蜜,分别在两人手上安抚般轻拍。
顾辉和龙琴书这才松手,眼睁睁看着她利落地摘下原本残留的旧甲片,熟练地将一片凤尾花美甲按在自己的指尖。
令人惊讶的是,这次美甲瞬间与她的指甲完美融合,鲜艳的红色花纹自动填满整个甲面,不再像上次那样需要缓慢变色。
整个过程仅用了几秒钟,指甲就生长到中长的程度便立即停止了。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紧锁在郑琳达的手和脸上,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或反应。
她的脸色如常,没有任何不适。
人群外围的沙发上,阿森叔斜靠着身体,一副事不关己的松弛姿态,指间的烟无声飘散。
黄羽翎等人却屏息凝神,紧盯着郑琳达每一秒的变化。
她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沙发方向,随即像是记起紧要事情,抬高了点声音问叶温缇:“今晚九点那场预约,没记错时间吧?”
叶温缇点点头。
沙发上,阿森叔闻言捻灭了烟,背着手,一声不响地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门扉轻响合拢的刹那,整个空间里的伙伴们才像被解了穴。
他们彼此交换着欲言又止的眼神,视线不由自主地在阿森叔刚离去的门扉和郑琳达身上来回漂移。
龙琴书随即搀着郑琳达进了小房间,反手锁上门。
朱志明立刻站到小房间门口,位置既能留意门外的动静,又确保不会被房内的郑琳达听到谈话。
他急不可耐地压低声音问:“郑琳达到底怎么回事?她是被附身了还是故意试探那个阿森叔,你跟我说实话行吗?别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门框,“不然我心里发慌。”
顾辉缓缓抬起眼皮,眉头紧锁。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句干脆的“不知道”让空气一滞。
顾辉抬起眼,目光掠过朱志明焦灼的脸。那惯常令人安定的眼神里罕见地显出不确定。
他迅速别开脸,视线沉默地落向黄羽翎。
黄羽翎接住了顾辉尚未说出口的求助,她断然道:"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只要确定郑琳达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就有时间去找别的线索。"
见朱志明重重点头回应,黄羽翎紧跟着道:“龙琴书留在这里守着就行。我们当下的最要紧的,是去查昨天来做指甲的阿玲那条线。
在朱志明的带领下,几人进入来到电子厂的员工宿舍楼下。
宿管阿姨刚挂断内线电话,狐疑地打量着这群连阿玲全名都报不出的访客:“阿玲现在不在宿舍,上工去了,在流水线上。”
黄羽翎追问:“她都病了怎么还上班?不怕危险吗?”
宿管阿姨露出一个“你不懂穷人苦”的表情,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有时候钱比命重要。”叶温缇适时拉了拉黄羽翎的胳膊,制止了她继续开口。
众人只能提着慰问品走出宿舍楼,索性坐在正对宿舍门口的台阶上,盯着宿舍大门。
他们轮流上厕所、休息,一直等到晚上。
直到大批工人陆续回宿舍,仍不见阿玲的身影。
"工厂不都是三班倒吗?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黄羽翎问。
终于,有下工的人告诉他们:"阿玲中途晕倒了,被她男朋友接走了。"
线索就此中断。
几人疲惫地从石阶上起身,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郑琳达之前打营养针的那家诊所门口。
这时,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孩正带着偷感从里面走出来。
黄羽翎一眼猜出其中故事,快步追上去询问:“妹子,能问你点事吗?”
女孩警惕地摇头,直到黄羽翎又喊一声才停步。
“我想在这儿打工,但好像怀孕了……”黄羽翎压低声音,“他们会不会开除我?”
女孩脸一红,露出同病相怜的神色:“姐,你结婚了吗?有证吗?”
黄羽翎愣了一下,点头道:“家里经济困难,想挣点奶粉钱。”
女孩深有同感地点头:“我下个月就要生了,换了个工厂,还能做。不过……”她左右看了看,“没合同的。”
黄羽翎顺势追问了几句,但未获得更有效的信息,女孩随即转身消失在巷子尽头。
几人仍站在阴影处。
朱志明压低声音提议:“要不我们在这儿蹲会儿?”
他盯着医务室那盏绿色的莲蓬灯,“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哪家孕妇看病不去妇产科,偏来这种小诊所?”
叶温缇轻声提醒:“不一定。这儿经济不发达,孕妇也可能只是来看别的小病。”
四人随即开始又一轮蹲守。
医务室的门突然打开,画着红唇的护士珍珍姐抱着一个婴儿走出来。
四人迅速交换眼神,脸上掠过一丝希望。
这很可能是一个新线索。
对方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护士,看起来应该不难应付。
这次跟踪比之前熟练许多。
他们谨慎地保持着一段距离,利用巷道的阴影作为掩护。
但巷道逐渐深入,环境愈发幽深,脚步声在空寂的石板路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珍珍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加快了脚步。
四人心中一紧,急忙也加快了速度跟上。
就在对方即将转过拐角,自以为甩掉了他们时,朱志明猛地发力,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准确地拦在了护士前方。
"大姐,"顾辉挑眉打量她怀里的襁褓,"您这是…要去哪儿?"
珍珍姐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拦截吓了一跳:"关你们什么事?我抱孩子怎么了?"
黄羽翎皱着眉上前,语气带着质疑:"如果你看到有人大半夜的抱着个孩子在这深巷子里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珍珍姐撇了撇嘴:"什么奇怪?我只是在做好事。"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几人,突然觉得有些眼熟,"等等,你们不是昨晚来打针的那几个年轻人吗?哼,多亏我帮你们在钱医生面前说了好话,不然钱医生根本不会给你们打针。"
"这些先不说。"黄羽翎没接她的话茬,继续紧逼道,"赶紧说,你抱着这个婴儿到底要做什么?"
珍珍姐扯了扯眼皮,嘴角弯起一道不像笑容的弧度:"我就跟你们说了是在做好事。我们这儿不比你们大城市,女孩子被男人骗了,怀孕生下孩子总得有人帮忙。我就当回菩萨,把孩子送给好人家,仅此而已。"
她说着,用力拍了拍自己白大褂的口袋,发出些声响,"我可以发誓,真没赚昧良心的钱!最多了,收人家个红包沾沾喜气,撑死也就五十块钱。"
黄羽翎眼神一动,反应极快,不等对方阻拦,伸手就从她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她迅速拆开,借着巷子口微弱的光线看去,里面确实只有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
如果真如护士所说,这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对这种底层现实下的困境和生育的复杂问题缺乏足够的社会经验和判断力,一时都有些语塞。
最终放走了护士大姐,看着她抱着婴儿,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巷子深处。
线索再次中断,几人决定回美甲屋休息。
当他们的目光再次投向街角的诊所时,黄羽翎注意到诊所门口上方那盏原本发出白光的莲蓬灯,此刻正散发着红光。
这红光在夜色中异常醒目,让她心中本就不安的情绪骤然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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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褪色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