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江年年一头撞在墙上,身体滑落在地。
她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在月光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团黑影快速逼近,一股浓臭的酒味扑面而来。
“别过来!别……”江年年失声尖叫。
江年年一边喊一边想站起来躲避,然而只是徒劳,她的腿疼得直不起来。
“嘿嘿!小娘子,你半夜三更不在家睡觉,跑到这里来私会情郎?”那团黑影发出黏腻猥琐的笑声,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至极。
“没有!我没有!”江年年矢口否认。
“没有?那老子就让它有!”黑影再次逼近,双手揪住江年年的衣襟,就要扒开。
江年年暂时还未理清原主的记忆,但垂死挣扎间,她抓到了几条重点,于是将他们一一嘶喊出来:
“我是顾知仁的妻子,他在军中当了大官!他弟弟顾知礼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这次一定会考上秀才,识相的话,赶紧放了我!”
“哈哈!原来是江小娘子!整日里躲在家不出门,老子还以为你跟着小叔子跑了呢?”
那团黑影笑得越发阴邪,一手钳箍住江年年的双手,一手去扯她的腰带。
浓郁的酒气和恶臭的汗味夹杂在一起,熏得江年年干呕起来。
“臭/婊/子!”那人怒骂道,同时一掌狠狠拍向江年年的脸。
江年年拼命挣扎,身子奋力后仰,躲开了那一巴掌。
那人更怒了,一把推倒江年年,而后欺身而上。
江年年使出全身力气挣扎,双手不停地捶打那人,却始终未能阻止那张脸的靠近。
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心想:“……”我要死了!我是最短命的穿越女,即使今夜不死,明日也会因名声尽失而死。
可江年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的右手从胸前移开,在地上不停地摸索,以手臂为轴线,迅速画了个半圆,却什么也没摸到。
江年年双脚用力踩住地面,身子快速翻滚,终于,她摸到了一个东西,似乎是一块尖石。
江年年抓起石头,对着“恶魔”的脑袋,用力一砸。
“啊!”恶魔大喊一声,原本撕扯江年年衣物的手松开,捂住自己的伤口,骂道:“臭/婊/子!竟敢打我?”
他一边说一边半起身,夺过江年年手中的石头,正正朝她的脸砸过来。
这次,江年年似乎已毫无办法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还是面目全非地死!怎么没有锄头或柴刀呢?就算死也要拉上恶魔垫背才行。
江年年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她还安慰自己,说不准死了就穿越回去了,她继续往旁边挪动、摸索……寻找一切反击的可能。
突然,那个压迫的黑影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在地上。
咔嚓一声,那个黑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再无声息。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年年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到一个更加高大的黑影,沉默地立在那里。刚升起的感激又沉了下去——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她甚至顾不上说“谢谢”,脱口而出:“你……你是谁?”含着哭腔的声音颤抖不已。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
这短暂的沉默,如同凌迟的刀刃,一下下切割着她的神经。刚松懈的心弦,瞬间又绷紧,几乎要断裂。
“我不知道。”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打破了令江年年绝望的沉寂。
“你不知道?”江年年惊叫出声,“你竟然不知道?那你……你是人是鬼?是仙是魔?”
穿越异世和生死考验,让她的理智濒临崩溃。她双手合十,语无伦次地哀求道:“不管你是谁……求你大发善心,放过我吧!我江年年……”
“江年年?你是江年年?”那低沉的声音猛地打断她。
“是……是啊,我是江年年。”虽然她不是原主,但她也叫江年年。
那人沉默片刻,说道:“我可能是你的夫君。”说完,他竟转身,往外走去。
江年年惊讶万分,原主的丈夫是顾知仁,据说是北境军的一个小官,怎么会凑巧出现在这里。
江年年慌忙叫道:“喂!你……你要去哪里?”
她害怕极了,不敢一个人待在这间屋子里。
顾知仁停下脚步,转头回道:“我去拾些柴火,点燃照明,看看你的伤势。”
“大表哥,别走!我害怕……”
江年年顾不得害羞,想着顾知仁是原主的夫君,但她又叫不出“夫君”二字,情急之下,只能折中叫了“大表哥”。
原主并非顾知仁真正的表妹,她是顾母在医馆门口捡到的孤女,一直当侄女养在膝下。
三年前,顾母病重,临去世前,见继子二十一岁了,还没成亲,又担心将来原主所嫁非人,干脆写信告知顾知仁,家里做主将表妹江年年许配与他。
顾知仁无奈叹息一声,向江年年走来:“那我抱你到外面去,今晚的月光明亮,应该勉强能看清伤势。”
江年年心头微微一松,觉得未来夫君还挺贴心,知道她害怕,还特意事先解释一番。
她忙不迭地应道:“好啊,好啊,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都要吐了。”
话音未落,江年年身体便骤然一轻,整个人已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打横抱起。她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本能地攀附住顾知仁宽阔的肩膀。
他的步履轻快,仿佛抱着的不是一个成年女子,而是一个轻飘飘的孩子。
一个突兀的念头忽然钻进江年年的脑海:他如此高大健硕,自己却这般瘦弱娇小,这日后若真成了亲,能……匹配吗?
闻着顾知仁身上那青草和皂角混杂的清冽气息,江年年终于从恶心中缓过来一些,她不由自主地更贴近他,鼻子贴着他的脖颈,听到了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走出田舍,清新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江年年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赧然。
她微微抬起下巴,视线越过顾知仁的肩头,投向广阔的远方。
月色如洗,清辉遍洒大地,将周遭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朦胧而透亮的银霜。
一片开阔的田野。晚稻早已收割完毕,只留下短短的根茬扎在泥土里,那些根茬的尖端,隐约可见点点新芽。
顾知仁将江年年放在一个稍矮些的稻草堆上,问道:“哪里疼?”
他的声音很轻,然而在这寂静的旷野中,这低沉的询问却如同重锤,不偏不倚地敲打在江年年的心尖上。
江年年直接泪崩了,抽噎着哭诉:“脚疼……头疼……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顾知仁上上下下打量江年年,而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后脑勺肿了个小包,好在没出血。这得找大夫看看才行。”
江年年翘起脚尖,嗔道:“快帮我看看脚踝,疼死了!你也不管!”
江年年自然还没有把顾知仁当成夫君,但他刚才的救命之恩,以及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夫”身份,让她放松了许多,在这个操/蛋的古代社会,她还能离咋地?
顾知仁看一眼江年年的脚踝,很快又移开了,转脸看向田野,仿佛那里特别吸引他一样。
江年年轻轻踢了一下顾知仁,“呆子!你在想什么呢?真不管我了?”
顾知仁的身体纹丝未动,如同磐石。
江年年的脚尖却有些疼,幸好她没使什么力气——这“臭男人”的身体,硬得跟石头一样!
“我们还未成亲,我不好碰你的脚。”顾知仁的声音有些干涩,依旧看着别处。
江年年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顾大公子,那你打算让谁来看?你都不能看,还能让其他男人看不成?或者……让我一直这么瘸着?”
蓦地,田舍里那惊悚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如果顾知仁连看她的脚都如此避嫌,那他……他还能容忍一个“可能”被玷污过的妻子吗?
江年年的双腿无力地垂了下来,深深陷入稻草堆里。
草梗的尖端刺得皮肤又痒又疼,却远不及心底涌上的那股寒意刺骨。
江年年也扭过头,不再看顾知仁,幽幽道:“明日,你去找村长和媒人来做见证,把我们的婚约取消了吧。不过……我得暂时以表妹的身份在顾家借住一段时间。你放心!我会尽快想办法搬出去,绝不让你为难。”
说着,江年年忍着剧痛往下滑。高高地悬坐在稻草堆上,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需要脚踏实地,疼痛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滑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受温情,就被扔回了稻草堆上。
“别乱动!脚不想要了吗?”顾知仁显然有些恼怒。
脸颊擦过粗糙的稻草,有些疼,但更多是痒,还有因被粗暴对待而涌上的羞耻感。
江年年一时激愤,话就不过脑子:“关你什么事?我成了瘸子,你怕担责任?放心,我绝不会赖上你!”
顾知仁气笑了:“呵,还挺烈!我何时说过怕担责任了?无缘无故要取消婚约的是你,三言两语倒打一耙的还是你。”
“那你不是嫌弃我吗?”话一出口,江年年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反应过度,但此刻委屈和恐惧占据了上风。
顾知仁扶额:“我何时说过嫌弃你?”
“你没说,可你就是嫌弃我!”
江年年的眼泪再次决堤,汹涌而出。
她觉得自己冤透了!明明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做了个长长的噩梦,醒来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鬼地方,差点被一个醉鬼糟蹋,偏偏还被“未来夫君”撞见……
梦里是原主江年年的一生。
原主五岁,一场大病,之前的记忆全无,只知是顾母心善,救了她,从此全心全意地依赖顾母,嘴上叫着“姑母”,心里把顾母当亲娘一样看待。
顾家人对原主不错,无奈条件有限,在江年年看来,那清汤寡水的日子就是噩梦,尤其家中有人生病时,即是灭顶之灾。
三年前,顾母去世,原主沉默了许多,整日只是埋头刺绣赚钱,供三表哥顾知礼读书。
“别哭了,我没有嫌弃你。”顾知仁的声音干巴巴的,听不出多少安抚的意味。
以至于江年年非但没能止住眼泪,反而哭得越发厉害,肩膀剧烈地抽动着。
突然,顾知仁大声呵斥:“不许哭!”好死不死,他又补了一句:“再哭……我就走了。”
“你!你……”江年年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着他,想痛骂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噎住了。
她本就不擅长处理冲突,当对方强势时,她习惯性逃避和退缩。此刻,她心灰意冷,转过头趴在稻草堆里,放声大哭起来。
江年年:我穿了,我伤了,我哭了……
“顾知仁”:我失忆了,我见到娘子了,可她太爱哭,在线求怎么哄?
作者:我开新文了,希望宝子们喜欢,也可以聊聊不喜欢的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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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抱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