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被拉黑已经过去四天,盛棠感觉自己像断了锚的船,无计可施地在海滩上慢慢搁浅。
这四天仿佛比四年还漫长,她再次点击好友申请,那头依然没回应。
“怎么又盯着手机发呆?”温凡琳端着精致的马克龙,在她对面坐下,推了块粉色的给她:“吃点甜的,心情能好些。”
盛棠没接,指尖在屏幕上磨出红痕:“我没胃口,你吃吧。”
温凡琳咬了口马克龙,含糊不清地说:“要不然你去江安宁的公司碰碰运气,兴许能见到她,反正在酒吧也蹲不到人,再不济就直接杀到江家去,总比你在这胡思乱想的好。”
盛棠搅动拿铁,奶泡晕开一圈圈涟漪,她难得犹豫了,指尖抵着微凉的杯壁:“还是不要了,她本就不想见我,我再找上门去,万一惹她更生气……”
温凡琳动作一顿,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猛地凑近盛棠,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
“喂喂喂,盛小棠同学,”她拖长语调,一副堂前提审的模样:“你这反应不对劲啊,犹犹豫豫﹑怕这怕那的……你该不会对江安宁动心了吧?”
“胡说。”盛棠急于否认,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了些红,声音也低下去,显得底气不足。
“我﹑我只是担心把事情搞砸了,没法跟我爸交代。”
“是么?”温凡琳了然地挑了挑眉,重新靠回椅背,递给她一个“我信你才怪”的眼神:“我可提醒你啊盛小棠,千万别昏了头,江安宁在外面什么名声,你难道没听过?多少Omega栽在她手里,哭都没地方哭。”
“你可别上头,之前说好利益联姻,等拿到钱立马甩了她。”
盛棠抿了抿唇,不知怎的,听到凡琳这样直白地数落“江安宁”,心里竟冒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外头那些传闻……有没有可能是假的?”
她望着杯面漂浮的奶泡,思绪不由飘远,那晚她意外发情,“江安宁”明明有机会……但她什么都没做,还给自己准备合身的新衣,连内./裤都洗干净了。
她恪守界限,被自己调戏时只会狼狈躲闪,和“风流成性”的标签压根对不上号。
盛棠抬头看向温凡琳,语气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维护:“现在有些媒体喜欢捕风捉影,为了流量故意把人往坏了写,我觉得……她不像外头传的那样……”
“呦呦呦,这才接触几次啊,就开始替她说话了。”温凡琳挤眉弄眼地调笑:“还说没心动,骗鬼呢。”
盛棠仓促地别过脸,假装被窗外的风景吸引,阳光从头顶漫进来,明晃晃的,却晃不散她耳尖的热意。
温凡琳仍在絮叨,开玩笑似的雀跃:“老实说,江安宁名声不好,但脸长得确实好看。”
“哦,对了!”她忽然一拍桌子,眼睛亮晶晶的:“等以后你和江安宁结了婚,成了名正言顺的江太太,能不能找个机会,把她小姑姑介绍给我。”
盛棠被温凡琳突如其来的话惊得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谁?小姑姑?江念影?”
“对呀,就是她!江氏集团真正的掌权人━ ━江念影。”温凡琳双手合十,满脸憧憬:“你知道吗,江念影有权有颜,还超会赚钱,简直一台行走的印钞机。”
她往前凑了凑,摆出吃瓜的架势:“我们商学院的老师说……江氏集团以前是她姐姐江忆澜掌权,后来……她姐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昏迷好几个月……”
“江氏没了主心骨,内部开始争权夺利,管理层混乱,各种负面消息铺天盖地,公司的股价断崖式下跌,一连跌了好几天,眼看就要跌破底盘,不仅如此,同行还联合起来抵制江氏,供应商纷纷退单,公司的资金链几乎断裂,大家都觉得江氏这次肯定要完了……”
说到这,温凡琳语调猛地一扬:“就在这个时候,江念影出现了!”
“那会她还在乡下养病,被江老太太紧急接回家,她接手江氏后迅速展开自救,公关﹑重整﹑裁员﹑转型……一系列激进手段,步步紧扣,思路清晰,反应节奏和处理手段堪称教科书级别,短短几个月,就把濒临破产的公司拉回一线生机。”
温凡琳越说越激动,眼里的光更亮了:“我们老师每次讲企业危机公关和战略转型,必拿江念影的案例当范本,说她是‘临危受命’的商业奇才。”
盛棠听得出神,脑海里慢慢浮现出的零星的碎片━ ━七岁那年,她跟着祖母去江家做客,庭院里的晚桂开得正盛,橙黄的花瓣落了满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坐在树下看书,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乌黑的发梢,侧脸的线条精致优美。
她那时候皮得很,挣脱了祖母的手就往江念影跟前跑,也不认生,非拉着她陪自己玩。
江念影微微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袖子从她的小胖手里抽出来,淡漠地吐出三个字:“自己玩。”
一晃十多年过去,很多细节已经记不太清,就连江念影的面容也变得很模糊,不过,她应该也不记得自己这个小跟屁虫,就算面对面站着,大概也认不出来。
“怎么了?”温凡琳见盛棠半天没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魂都飞了。”
盛棠回神,露出一个揶揄的笑:“你这是打算移情别恋?你姐呢?不要了?打算甩了?”
温凡琳没好气地“啧”一声,语气瞬间冷下来:“别跟我提她,我跟她现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顿了顿,又催:“你就说行不行吧。”
“行倒是行。”盛棠拖长尾音,慢悠悠反问:“你见过江念影本人么?说的跟多心动似的。”
温凡琳立刻来了精神:“你和江安宁联姻的消息一出来,我就立刻上网去搜她小姑姑,结果一张照片搜不到,最后还是在我们学校的论坛里,看到有人扒出她几年前参加校庆时的背影照,啧……就那一张,穿着长风衣,高跟鞋,站在教室的黑板前,那个腰线比例……绝了。”
她双手托腮,一副花痴样:“这种有颜值、有身材、有手腕、有智商,还超级有钱的神秘大佬,不要太让人上头哦。”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盛棠没好气地朝她泼了盆冷水:“小姑姑早就有女朋友了。”
“啊?真的假的?”温凡琳笑容僵住,急急追问:“你怎么知道的?江念影的私生活保护得跟铁桶一样,网上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搜不到,更别提感情状况了。”
盛棠眼睫垂下,像是在回忆:“小时候我调皮,小姑姑不爱跟我玩,我就偷偷溜进她房间,在她经常翻的一本书……好像是本琴谱……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和一个女孩并肩坐着,背景是一棵石榴树,那个女孩靠在她肩上,她低头看着那个女孩,在笑……笑得好温柔,一点都不像冷冰冰的小姑姑。”
温凡琳失望地叹口气,整个人像戳破的气球,只一秒,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睛又猛地亮起,电量满格。
“不对啊,百度百科上江念影的婚姻状态是未婚。”她抓起盛棠的胳膊,兴奋地摇了摇:“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么多年过去,她和女朋友已经分手了呀,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不结婚?”
“棠棠……”她使劲摇晃盛棠的手臂:“我的终身幸福全指望你了,到时候可要帮我多制造机会,好不好啊,侄媳妇。”
“侄媳妇?”盛棠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哇,你占我便宜是不是?”
她伸手去挠凡琳的痒痒,温凡琳笑着躲闪,两人在卡座间闹成一团,忽然听见旁边的桌球休息区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女孩怯弱的抗拒。
“对不起……我是这里的兼职助教,有客人已经点了我的钟,实在不能陪您打,您可以看看其他的助教……”
“点了又怎么样?”一个略显粗沉的女声紧接着响起,蛮横又无礼:“他出得起钱,我就出不起?把你点钟的客人叫过来,我来跟他说!”
盛棠和温凡琳不约而同停了手,对视一眼,唇边的笑意凝住,温凡琳探头往休闲室门口望了望,蹙起眉尖:“那个化烟熏妆的短发女生是谁啊……怎么和男人一样恶臭?”
盛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休闲室的门没关严,隐约能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被为难的女孩声音染上明显的哭腔:“对不起,真的不行……规定就是这样的……”
“规定?我看你就是故意推脱。”短发女生的语气愈发凶狠:“信不信我告诉你老板,让你的这份兼职再也干不下去。”
“求求你……不要找我老板……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女孩被几个女Alpha围在中间,急得直掉眼泪:“我奶奶还在医院,等着我赚钱做手术,我不能……不能没了工作……”
盛棠的心猛地一揪。
老实说,她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女孩的话像无形的细针刺了她一下,让她想起疗养院的外婆,想起父亲用治疗费作为筹码逼迫她的冷酷……
将心比心,女孩此刻的处境,她感同身受。
既然撞见,那就不能坐视不理。
她轻轻拂开凡琳的手:“我过去看看。”
温凡琳不安地把她往回拽:“别去,人家带了保镖,我们两个Omega……”
盛棠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没事,我有分寸。”
她穿过格调高雅的甜品区,慢慢靠近休闲区。这家名叫“拾光”的私人会所确实别具一格,巧妙地将几个功能区融合在同一空间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难怪时下的年轻人喜欢来这扎堆。
她推开休闲室半掩的木门,只见一个穿工作服的Omega被三个Alpha围着,手里紧紧攥着记分板,为首的短发女生歪着头凑近她耳边,嘴里不知说些了什么,女孩吓得脸色一白,身体瑟瑟发抖。
“不﹑不行,别这样……”
短发女生伸手攀上她的肩,一脸坏笑:“你们助教是做什么的,当我不知道呢,都已经做这一行了,还摆什么架子?”
另一个女Alpha跟着起哄:“就是,陪我们玩一局,少不了你的好处。”
盛棠听得恼火,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蜷起,全然没注意到靠近落地窗的皮质沙发里,慵懒地陷着一个人。
她货真价实的未婚妻━ ━江安宁。
江安宁是被朋友硬拉来的,她其实并不喜欢打桌球,也不爱喝咖啡,只不过刚挨了江念影一顿狠批,心情烦闷至极,出来透透气。
身旁的朋友递过一杯冻顶乌龙,偷瞄她脸色:“宁姐,消消气,喝口茶润润。”
江安宁没接茶杯,淡淡扫过场内,落在低泣的助教身上,霸凌者是她的发小陆溪,平日就爱惹是生非。
“陆溪在干什么?”江安宁眉尖掠过一丝不悦,倒不是同情助教,而是怕惹麻烦:“别玩太过火,被我小姑姑知道,我又得跟着挨训。”
朋友谄媚地赔笑:“怕什么?你小姑姑那性子,一心扑在工作上,到现在还没结婚,更不可能有孩子,江家就你一根独苗,这偌大的家业,以后还不都是你的。 ”
江安宁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仿佛看见自己坐上掌权人之位,发号施令的威风样,直到“砰”的一声,木门被踢开,一道带着怒意的女声从耳边炸响。
“住手!”
江安宁浑身一震,倏然从幻想中惊醒,下意识循声转头。
逆着门外涌入的光线,首先攫住她目光的是一抹艳丽张扬的红。
那红色像团跳跃的火焰,撞碎室内沉闷的昏暗。
裁剪堪称完美的红色丝绒裙,勾勒出盛棠盈盈一握的腰肢。
江安宁的目光掠过裙身慢慢上移,触到她纤细的脖颈,肌肤在浓烈的红色映衬下,白的晃眼,犹如柔腻的羊脂白玉。
而真正勾住心神的,是她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天然的娇媚,瞳孔里却盛着清亮的光,比淬火的琉璃还耀眼。
江安宁感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咚的一声,最后失了节拍。
她看着盛棠从容不迫地走向风暴中心,把瑟缩颤抖的女助教护在身后,然后抬起眼,毫不畏惧地直视陆溪。
“不是要找人打球么?”盛棠下巴微扬,红唇勾出鄙夷的弧度:“我陪你打。”
陆溪眼前一亮,她见过太多漂亮的Omega,唯独没见过盛棠这种极具攻击性的美,怔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会打?”
“会不会,打过不就知道了?”盛棠非但没露怯,反而将她一军:“敢不敢跟我打一局?”
“为什么不敢?”陆溪凑近一步,目光黏在盛棠脸上:“不过……就这么打太没意思……”
她话锋一转,调笑道:“我们下点赌注,怎么样?”
“什么赌注?”盛棠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或许被人捧惯了,陆溪丝毫没察觉盛棠眼底的嫌恶,仍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要是我赢了,你今晚陪我出去吃宵夜。”
盛棠没接话,讥笑反问:“要是我赢了呢?”
陆溪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赢了想要什么随便说,只要我能办到,绝不含糊。”
盛棠转头,看向身后惊魂未定的女助教,嗓音放柔了些:“别怕,你奶奶的手术费,需要多少钱?”
女助教没想到眼前的漂亮姐姐会问这个,愣了愣,怯生生回答:“差……差不多要九万块……”
盛棠点点头,重新面向陆溪,一字一顿地说:“好,那就赌九万块,我赢了,你把钱转给她,你赢了,我陪你吃宵夜,怎么样,敢不敢赌?”
挑衅的语气和眼神,像小猫的爪子,不轻不重地挠在陆溪心尖上,她欣然接受:“行,不就九万块钱么,我赌!”
盛棠径直走到球杆架前,挑了一杆深色檀木杆,指尖在杆身轻轻一划,检查它的笔直度。
温凡琳被她有模有样的架势唬住,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学的桌球?我怎么不知道?”
盛棠朝她轻扬唇角:“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正说着,对面的陆溪看了过来:“谁先开球?”
盛棠抬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你先来。”
陆溪没推辞,俯身摆好姿势,母球在她杆下弹出,撞向目标球,彩球四散开来,却没有一个入袋,仅仅只是擦着边滚了过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溪故意让了盛棠一局。
她直起身,故作大方地笑了笑:“呐,机会给你了,可别浪费。”
盛棠没理会,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她沉默地俯身,腰肢柔韧地下压,左手指尖在绒布上形成支架,右手握住球杆尾部,肩线绷的笔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指尖在杆身摩挲两下,盛棠找准角度,干净利落地推杆击球。
“砰”— —
撞击发出一声脆响,母球如离弦的箭般窜出,没有直接撞击任何一球,如同失控般,疾速射向球桌的边沿。
陆溪嘴角忍不住上扬,果然是个新手小白,连基本的撞球角度都选不对,居然去打库边球。
然而下一秒,母球随着撞击反弹回来,精准地撞向两颗紧挨的目标球。
“哐”“哐”—
轻响连成一串,几乎不分前后,两颗目标球应声入袋,而那颗母球,竟不偏不倚地停在击打下个球的最佳位置点。
“我靠,不是吧?!”
“一杆!双球!她爹的,这是职业选手吧?”
“我眼花了?这怎么可能?角度反弹得也太准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各个瞪大眼,温凡琳更是激动地竖起拇指:“姐妹,你太牛了!”
陆溪笑容彻底僵住,嘴角的得意和轻视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见鬼一样的呆滞。
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有双眼睛一直紧紧追随着盛棠。
江安宁握着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杯壁,先前那点源于视觉的惊讶,此刻已化为更具象化的心动。
好有趣的女孩— —
浑身带刺,偏又美得张扬,像烈阳下绽放的玫瑰,艳丽夺目。
两人对弈的功夫,江安宁放下茶杯,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球桌边当看客。
台面上只剩下最后一颗黑色八号球。
黑球的角度有些刁钻,如论从哪边入手都可能让母球滚落袋。
盛棠调整站姿,再次压低腰肢,手肘、肩膀、视线构成一条完美的直线,然后猛地发力。
“砰!”
比之前更响亮的撞击。
母球强烈地旋转几圈,沿着盛棠预判的线路,干脆利落将黑球击入底袋,最后稳稳地停在洞口。
清台!
整个休闲室陷入一片死寂。
旋即爆发热烈的掌声。
盛棠缓缓直起身,将球杆靠在桌边,而后不疾不徐地转头,看向身旁如同中了定身术的陆溪,红唇绽开一个蔑视的笑。
“转账,还是现金?”
“你……”陆溪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九万块对她来说不过一笔零花钱,当然付得起,可难堪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Omega按在地上摩擦,面子里子统统丢净了。
盛棠见她窘迫又强撑的模样,语气逐渐转凉:“怎么,输了不认账啊?”
江安宁全程抱臂旁观,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的兴趣却愈来愈盛,同行的朋友凑到她耳边,想打个圆场:“宁姐,咱们……要不要去帮陆溪,这也太……”
话没说话,就被江安宁冷声制止:“别多事!”
朋友立即噤声,讪讪退后一步,暗自腹诽:她和陆溪……不是最好的朋友么?
江安宁就这么慵懒地靠在桌边,仿佛观看一场与她毫不相干的电影。
周围的私语声渐渐涨潮。
陆溪面色由白转红,梗着脖子道:“谁说我输不起!”
边说边摸出手机,不情不愿地把钱转过去,女助教手机“叮”地响起提示音,小声说了句:“到账了。”
盛棠这才漾开笑颜,温和地拍了拍她肩:“快去给你奶奶安排手术吧。”
女助教用力点头,感激的泪水盈满眼眶:“谢谢姐姐……谢谢……”
盛棠没再多说什么,只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侧头对温凡琳说:“走吧,我们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球桌,还没触及翕开的木门,穿着黑色背心的保镖立刻冲上来,围成半个圆,将盛棠和温凡琳堵在中间。
盛棠神色一凛,转身怒视不远处发号施令的陆溪:“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溪拖长尾音,化着烟熏妆的脸在盛棠眼瞳里步步逼近:“怎么,赢了钱就走?”
盛棠冷哼:“那你还想怎样?”
陆溪晃了晃手机:“我付了九万块钱,加个微信……不为过吧?”
盛棠掀眼,仿佛看什么脏东西似的,轻嗤道:“不好意思,赌注里可没这条。”
她故意放缓语速,一字一顿提醒:“而且,你输了。”
陆溪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恼羞成怒地命令保镖绑人,盛棠侧身避开拉扯,抬起高跟鞋狠狠往对方膝盖上踹。
保镖吃痛地抱住膝盖,目露凶光,张开双臂扑向盛棠,死死钳住她的手腕。
温凡琳吓得面色发白,却还是不顾安危地冲上来,使劲掰扯保镖的手指:“你放开她,放开……”
保镖力气极大,任凭两人怎么撕扯都纹丝不动,反而将盛棠的手腕拧得更紧。
盛棠疼得眉峰紧蹙,陆溪噙着笑,得意地走过来,手指带着轻佻的弧度,眼看就要抚上盛棠的脸。
忽然,一股迅猛的力量从斜后方袭来,陆溪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人攥住,重重往后一甩,她整个人失去平衡,踉跄着往后退,一直退到球台边,双手撑住桌沿才堪堪稳住。
台面上的彩球震得噼里啪啦乱滚,陆溪狼狈地抬起眼,撞进江安宁似笑非笑的眼眸。
“陆溪,输了要有风度,玩不起就别玩。”
“我……”陆溪张了张嘴,想辩解两句,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在这个圈子里,人人都知道她和江安宁是好朋友,但陆溪心里清楚,陆家那点家底,很大程度都仰仗江家的鼻息生存。
说难听点,她在江安宁面前,只不过算个跟班而已。
陆溪不傻,能看出江安宁想维护这个Omega,她根本没资格置喙,只能讪讪后退两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我去趟洗手间。”
江安宁没理会陆溪的窘态,她慢慢走到盛棠面前,扯出一个自以为很美的笑容:“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盛棠淡淡瞥她一眼,全然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自己如假包换的未婚妻,在她看来,能和陆溪混在一起的,人品多半也好不到哪去。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客套的笑意都奉欠,只从齿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江安宁倒也不恼,反而觉得盛棠拒人千里的样子更吸引人,她凑近半步,继续问:“这里不太好打车,要不要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盛棠拒绝得干脆利落,拉起凡琳的手径直往外走。
江安宁并不气馁,亦步亦趋地跟上前,追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
盛棠终于停下脚步,侧过头,总算用正眼打量了她。
江安宁心咚咚直跳,差点被她的眼神看化了。
然而下一秒,便被盛棠的话冻在原地。
她说:“抱歉,我不和废物的朋友做朋友。”
盛棠说完,再次转身,背影从门口一闪,消失不见。
江安宁愣了半响,休闲室里台球碰撞的脆响,旁人的交谈声,像隔着层厚厚的玻璃传来,模糊又遥远,直到一颗彩球滚到脚边,她才猛然回神。
她望着门口的方向,眼眸里渐渐燃起一簇跳跃的火苗。
废物的朋友……
“有意思。”
还没有人敢这么说她,这个女孩,可真有意思。
……………………………………………………………………………………
这几天……过得挺灰暗的。
被举报者挂论坛,没打码直接曝光,企图让更多的人来攻击我,朋友安慰我,不要看帖子了,好好睡一觉,可我哪里能睡得着呢?
追我文的老读者大概都知道,去年苏喻那本连载时,我爸爸查出了癌症,停了很长时间才写完,之后一直在陪家人,将近一年都没再开文。
发生这件事后,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回家还得强颜欢笑,不能在爸妈面前表现出来,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他们。
不管怎么样,我想还是应该给小姑姑和棠棠一个美好的结局。
因为举报的原因,大概有两周不能申榜,所以这两周只能随缘更了,等过了处罚时间,一定猛猛加更。
谢谢小可爱们的安慰和鼓励,我都收到了,很感动!也谢谢还愿意追这篇文的宝宝。
完结后,会做好吃的烘焙零食回馈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