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我啃咬他的唇,像饥饿已久的恶犬突然抢到了一根棒骨。我用尖牙刺破他侵占他吞咽他——
我如痴如狂。
他厌恶的目光像是针,那种尖而细、淬了毒用来惩治叛徒的针。它在高温里熔化,而后化成一条长长的黄色的虫钻进叛徒的骨髓里,贪婪地吸食着生机。我曾亲眼见过背叛他的人轻而易举被那根尖而细的针夺去性命。
如今这根针陡然落到我身上。
“你也要背叛我?”我听见他问。
“属下不敢。”我听见我说。
干涩起皮的唇被涎水侵染,聊胜于无。然而我一向乐得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譬如明知道他会杀我我却仍旧选择毫不犹豫奔向他那样。我是一条认主的狗。
狗、——我用舌尖一点一点舔去唇上流淌着的鲜血,半晌后忽而掀袍跪下,行礼,态度毕恭毕敬:
“谢主子赏赐。”
我看见他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又怪异。而后我再是忍受不住,笑。
“你胆敢以下犯上。”他气急败坏骂我,锁链因为剧烈动作而响起尖锐刺耳的声音。
“属下不敢。”我重复,态度仍旧毕恭毕敬。而后他似乎被我这句话气得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后随手拿起茶壶朝我的脸上扔来,哑声开口:
“滚。”
我便滚了,像滑稽的落水狗那样滚。只是临走前又啃了一口我的骨头。
惹得他恼羞成怒。我心满意足离去。
03
阁主消失的第十五天。
我坐在榻前侍弄着花草,他瞥了一眼,忍不住出言讥讽:“狗品味。”
我心情好,眉眼弯弯软着声答应:
“属下是。”
而后胆大包天将牡丹簪到他鬓间。
好花当配美人。我真心感叹。
而后顶着阁主气得几乎快变形的表情。亲。
他便慢慢安静下来,喘息着。
咬破我的舌,毫无预兆。
像是采花之人被根茎上的刺咬了一记。血湿牡丹,那朵开得正盛的牡丹花被他狠狠碾碎在手心,伪装出来的平静表情也在咒骂间彻底破碎,“贱奴!”
他面色扭曲骂着我贱奴,痛斥我的无耻下.贱。可我却只是低眉顺眼拿出手帕为他擦拭手心,便再无其他反应。
挣扎间他尖利的指甲划破我的手背,那几滴鲜血便顺理成章溅到了他的手心。我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呆呆想着。
这么一双漂亮的手,不该被染上任何刺目的颜色。
包括鲜血。
所以我……
04
他掐住我的脖颈划破我的脸,好似来索命的美艳厉鬼。鲜血自他掌心流淌而下,像极了牡丹破碎时流淌而出的汁液,艳丽又诡谲。我跪坐在地,被他掐起下巴,仰头去望他。他便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审视着我,许久后,冷笑咒骂:
“贱奴。”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屋内回荡,兴许是这句话触动了我的神经,又或许是其他。但我已来不及细想,只是痴迷地望着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将那葱白的手指放入口中含弄,将鲜血舔舐得干干净净。可惜我溅到了他身上,他便嫌恶地收回动作,翻身回榻,再不搭理我。
一向如此。
我干咳着爬到他身旁,顾不得处理脖颈上的掐痕,默不作声为他清理着脚背。那翻涌着的淡青色血管却好似惊涛骇浪,涌动着、缴缠着朝我袭来,如此漂亮如此勾人——
我……
我。
哈……
我情难自禁。
05
眼白中的血管不断跳动膨胀着,催得我双眸发红。在此刻我似乎当真化作一条恶犬,衔住我来之不易的骨头便不肯再松口,想将他拆吃入腹。
先是眉心、鼻梁,再是唇,最后是脆弱的脖颈。我紧紧抱着他,跪坐在他怀中,叼着倾泄而下的发丝呜咽着想去亲吻他,他却浑然不顾我的动作,冷漠地躲过我的亲吻,冷笑,闭口不言。
但我早已习惯。毕竟我们之间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然注定,不是么?
……
他从不会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