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咬一下怎么了 第8章 大神

这天林雨辗转多次地铁，终于来到了穆其里的新住处。他身心疲惫，进门之后直奔沙发就直趴那儿了，“穆哥，你这位置也太远了吧。”

穆其里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扔给他，“我还忘了你家离这里更远。”

林雨打开可乐猛喝一口，道：“你看，我对你是真爱吧，这么远我都跑来见你。”

穆其里挪动他的腿，给自己腾出了一个屁股的位置。

林雨蹭起来，盘着腿，“哎，你说我能进超新星吗？”

穆其里上次打游戏的时候就把所有过程都给他说了，包括他小叔慕斯导演这件事，林雨原先是震惊，然后是不相信，在穆其里据理力争之下林雨终于相信了。

“你什么都不会啊。”穆其里看着他。

“你还什么都不会呢。”林雨不甘示弱，没想到穆其里挑了挑眉，欠欠的回答道：“但我是关系户。”

林雨开始哀嚎无赖起来，“我也想要这样的叔叔。”

穆其里一拍他的大腿，“好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林雨忽然问：“哎，那你是不是能带我见见我偶像？可以吗，可以吗？”林雨盯着他逐渐逼近，就要贴到他脸上。

穆其里一把推开他的脑门，“休想。”

天气炎热又是周末，商场人潮涌动，餐厅排号的都要五十桌起，他们饿急了，随便找了家人少的餐厅，结果这家连号都不用排。

门口不怎么样，一进门他们就想退缩了，这里灯光暗沉，装修都是灰黑风格，学过设计的都知道，这是高档餐厅的特有风格，这一顿饭下来肯定伤钱包。

林雨在穆其里耳边悄声道：“穆哥，我们去金拱门吧。”

“嗯，好主意。”穆其里正准备和林雨一起转身，结果被一名服务员挡住了去路。

他漏出他标准的职业笑容，弯着腰向餐厅里面指引道：“两位先生，里面请。

他们两个不好意思走了，忐忑落座，穿着黑色西装马甲的服务员来到他们面前，将菜单和餐包放在他们面前走了。

二人打开菜单一看，吓得他们心肝脾肺肾一颤，一个简单的牛肉汉堡就要三百，一份牛排套餐都得六百。

他们对视了一番，要不还是跑吧。

就当他们缓慢的移动着卡座下的屁股，快要踏出那一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其里？”

穆其里听见这道声音先是愕然，随后抬头看着他，干巴巴的喊道：“小叔。”

穆星汉今天穿得平时上班时候要随性多了，头发也看得出是随便抓了一下就出门了。穆其里这几天明里暗里都躲着穆星汉，每次一见到他，他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梦。

到现在，他依旧觉得尴尬，眼神也躲闪着不敢去看他。

“跟朋友来吃饭？”穆星汉盯着他，随即落坐在他旁边。

穆其里迅速往里面挪，跟他保持了相应的距离。

“慕斯导演！”林雨一脸兴奋声音不由的大了起来，“哎呦，我运气真好，前不久我还问穆哥可不可以来见你，我真是太喜欢你们做的仙域了，真是国内一流的动漫。”

穆星汉从容的笑起来，“谢谢你啊，没想到其里身边也有仙域的粉丝啊。”

“我都重刷好几回了。没想到您比采访中的更帅。”林雨兴致勃勃，拉着穆星汉说了一啪啦的话，“上次漫展，我跟穆哥还一起cos了，他cos的北溟。”

穆星汉偏头看向穆其里，笑了笑，“上次我也见到了，还没仔细看看他就跑了。”

林雨听到这话，他忽然想起来了，之前穆其里确实说了他在漫展遇到了他小叔，在这之前他们谁能想到他小叔就是慕斯导演呢？

“巧，太巧了。”林雨道。

一个服务员走到他们面前，微笑着问：“先生，点好了吗？”

说起点菜，两位钱包不富裕的年轻人心中立马咯噔了一下，穆星汉拿起菜单，说：“来，这顿我请，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哎呦，导演太客气了。”林雨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你也别总叫我导演，随其里叫我叔叔就好。”穆星汉道。

“哎！谢谢穆叔叔。”

“想吃什么？”穆星汉侧头看向穆其里。

穆其里不敢跟他的眼睛对视，拿起菜单随便翻了一页，指了一下，“就……就这个吧。”

穆星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能很明确的感觉到穆其里在躲着他，上次好不容易亲近了一下，以为能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林雨坐在他们对面，一脸稀奇，在他们二人之间打转。

这一顿下来，穆其里话都不多，大多数都是林雨输出，穆星汉回应。吃得差不多了，穆星汉后面还有事，跟他们匆匆的告别之后便先走了。

最后穆星汉走的时候，穆其里终于正眼看他了，对他说了一句：“再见。”

穆星汉走后这桌恢复了寂静，林雨忍不住斜眼看穆其里，最后还是凑近了问：“穆哥，你跟你小叔关系是不是不是很好啊？”

“没有啊。”穆其里端起饮料喝了一口，“就是……很正常的相处啊。”

林雨一脸不信，“那你为啥不敢去看穆叔叔，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我哪儿有？”穆其里瞪着眼睛反驳道。

“呐，我分析一下。”林雨掰着手指，“第一，你心虚呢，就会不敢看人。第二，你紧张的时候呢，你的手总是会放不好，喜欢乱动。第三，你刚刚那扭捏的样子，我都不想说你，还想瞒着我？说吧，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穆其里坐立不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过后他“啧“了一声，道：“不是我不跟你说，是我怕你接受不了。”

“我接受不了？”林雨盯着他的眼睛，“难道还有什么事比我在学校给你当小0还要让我接受不了的？”

穆其里拿着杯子里的吸管搅拌着冰块，小声的说道：“我好像弯了。”

林雨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操，我说我好像喜欢上男人了！”穆其里羞耻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底。

林雨这回听清楚了，“什……什么！”

“小声点！”穆其里咬着牙，往四周望了望，“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林雨迅速从另一端坐到了穆其里旁边，掩盖不住的激动，“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穆其里在他耳边说，“就是梦到了，早上还爬起来洗裤衩了。”

“啊？你跟男人？”林雨诧异的盯着他。

穆其里点点头。

林雨起初还不以为然，他又不歧视同性恋群体，穆其里肯告诉他自己的性向，他还挺感动，没过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那跟你小叔有什么关系？”

“我靠，穆哥你……！”后面的话被穆其里一把捂住。

林雨震惊的眼神溢于言表，怪不得穆其里刚刚一直坐立不安，连话都不说。没过一会儿他沉静下来，他一把抓下穆其里的手，咽了口唾沫，道：“这件事吧，只能说你确实能接受男人了，也不一定代表你喜欢上你小叔了，是吧。”

穆其里继续盯着他。

“你看啊，这么多年你也没谈个恋爱，也没看见你对那个感兴趣过，恰好慕斯导演那模样确实是长得好，你这才不小心梦上他了，是吧。”林雨讪讪道：“没准你还是个双呢。”

穆其里蹙起眉头，发觉林雨说的好像有道理。

“哎呀，别想这么多，其实你就是该谈个恋爱了。”林雨搭上他的肩膀，“不管你喜欢谁，我永远都跟你好。”

穆其里总算没那么绷了，他笑骂着去推他胸口，“去你的。”

林雨回去了，穆其里一个人回到家，看着空荡荡寂静的房间，他现在该做什么呢？

他坐到电脑桌前打开手机查看了下余额，租房之后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现在也只剩下几百块，接下来还有二十多天要过。

他粗略算了一下，每天点外卖肯定不够，自己做饭的话他又不会，思索半天他开始搜索起了做饭教程。

又在网上下单了电饭煲和炒锅之类的东西，余额更少了。

穆其里咬着唇，干脆打开了电脑，他在一个约稿平台上浏览了一下，想着接稿赚点钱补贴家用。

他把之前在学校画的画放上去了，B站和各类的社交软件也都发了。

他的画大多数是水墨、厚涂之类的，大场景居多，角色倒是画得少，他看着约稿平台上销量好的都是些头像、半身、立绘这些。

为了赚钱，他拿出尘封已久的数位板，随便找了几个模板开始画了起来。画画费时费力，一个晚上他画了两个头像，直到天色泛白他才趴去床上休息。

还没睡几个小时他又爬起来了，楼外的白噪音吵得他根本睡不着。

他漫无目的爬起来，在不足五十平的小屋里来回走，实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又不想出门，最后他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了建模教程。

他这才想起张强给他布置了一个什么任务，用自己的思维做个卡通兔子，还不能依靠教程。

穆其里脑子里一片空空，实在是想不出兔子要怎么做，干脆他想将摄像前的教程学完，再想兔子要怎么做。

结果看完一个视频后，下一个明明是要**线贴图，结果教程直接跨越到了渲染。

他来回切换了好几次，这中间确实少了，看一眼评论区也有几个询问的，但博主都没来回应一下。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其他博主教的，虽然也能听得懂了，但还是没原来那个好，这些教程只会教你怎么用，不会告诉你能用到哪儿，也没个案例示范。

这让穆其里心里很是不得劲儿。

浏览了许久他最终点击了那个博主的私信，没有互相关注只能发一句话，所以他发了一个冗长又有礼貌，还带些关于中间那几个消失课程的询问。

他承认发那段话是有些带气的，这就跟追连续剧一样，看得正精彩部分忽然烂尾了，既没有办法又无可奈何，只能把气撒在创作人身上，虽然这段小发雷霆的文字也看不出什么攻击力。

没想到刚退出去没多久，那博主竟然回复他了，并且还回关了。

穆其里有些意外，他点开聊天列表，看着那位博主也发了一段较长的文字，他意思就是说录课的时候生病了，中途回来忘了录到哪儿了，当时没什么人看，所以他不知道中间有几个缺失的，这么多年前的也不能补录了，但以后在建模中不懂的可以来随时问他。

穆其里心情忽地变好了，没想到这个博主人还挺好的，他打字回复的时候也开始斟酌了起来，要温和一点，毕竟对面的这位可是个大神。

他们聊了几句，穆其里也问了几个其他的问题，这个博主也一一给他回答了，还很细致的告诉他一些额外会出现的错。

这一天学得有些忘乎所以了，穆其里甚至忘了张强给他的任务。

星期一上午，张强坐在穆其里工位旁边，环抱着双手与他一同望着显示器，问：“兔子想好怎么做了吗？”

穆其里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头脑一片空白，他干瞧着建模页面，心里一直在想，兔子怎么做？兔子怎么做？

他靠着记忆，终于两个小时后做出来了一个东西。

张强眼神凝重的看向他，问：“是你自己原创的吗？”

被看出来了，穆其里心中咯噔了一下，他还是解释道：“没有教程，我自己实在是想不出来要怎么做。”

“知道为什么你做不出来吗？”张强望着他。

穆其里摇摇头。

“因为你根本没用过心。”张强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不喜欢做动画，所以你只能靠着教程，别人怎么做你就跟着做，你把建模当成一个任务，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

穆其里抿着唇，沉默着没有说话，不反驳是因为张强说的是对的。

“张哥，你的作品进前100名了！” 一道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

“我看看。”张强起身前往那个地方走去，就连其他同事听见了也跟着去围观。

穆其里怀着好奇心也凑了过去。

随着BGM的响起，那人显示屏上播放着3D动画短片，那质感只有在电影上见过，几秒就有一个不一样的。

“这是什么？”穆其里轻声问了句。

周佳豪插着腰站在他旁边，非常自豪的说：“这是世界CG大赛，很多业内的大佬参加的，今年是第三十届，根据模板让艺术家参赛者自由发挥创造一个自己的作品。看那就是张哥的！”

所有人把目光移到视频上，张强的是作品是一个破碎的机甲用着仅剩的能量在飞在空中，随着镜头的移动，看到了飞行下的地面，那里像是一座钢铁垃圾场。

地面还有挖掘机和破碎机这堆钢铁里面在工作，直到远方出现了一片绿茵，但这个机甲因为能量耗尽却直直的落到了垃圾场中。

这几秒的短片细节很多，画面很丰富，是有种科幻末世的风格。

穆其里震惊之余，又问：“这是张哥一个人做的吗？”

“对啊，张哥是全能战神，跟我们穆导一样都是大神。”周佳豪道。

穆其里眸光扫过周围，发觉他们这群人真的都是在为自己喜爱、热爱的东西在发光发热，他就跟潜入水底的枯鱼一般，没有他们鲜活也加入不了鱼群，在这水池里格格不入。

穆其里盯着那些短片，问他：“穆导也参加过吗？”

“近几年没有。”周佳豪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穆导只参加过第二十三届，不过第二十三届他可是第一！”

穆其里看向他，又问：“那你知道穆导之前的作品叫什么吗？”

周佳豪兴奋道：“你也想目睹一番穆导当年的风采对不对！电脑里面有，我给你找啊。”

穆其里现在格外想知道，当初穆星汉为什么会这么执着这一行，又是为什么会热爱这一切？

很快周佳豪找出了一个名为“探索星际”的短片，上面显示这是第十四届世界CG大赛第一名。

这一届的主题是，视频也只有短短几秒。

穆其里从淡然到震撼，也只用了这短短几秒，他的眸光被这一帧一帧画面所掠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

他忽然想起穆星汉那天对他说的话。

“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冥冥之中他好似感受到了什么，抬头望向了二楼。

穆星汉优雅的倚在栏杆上，抬起一只手给他打了个招呼。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全身的血液像是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心脏的跳动声如同弹向琴弦的泛音，空灵的回响在他耳边。

只那一刻，穆其里丝毫不怯的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他平淡已久的内心深处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