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对岸,笛声清越,
凌和月路过了卖灯笼的摊位,灯笼造型别致,打眼望去全是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动物灯笼,还有一些花卉形状的灯笼,倒是新奇,他从前还真的没见过。
买下了一个莲花灯笼,凌和月慢慢踱步在桥上,正当耳畔笛声停歇出神之际,莲花灯笼旁边出现了另外一个小巧精致的锦鲤灯笼,凌和月往旁边看,不出意料是段云沉,他总能在人群中精准地找到自己。
锦鲤灯笼轻撞了一下莲花灯笼,“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公子是在等我吗?”段云沉彬彬有礼道:“已备薄酒,可否请公子移步酒楼一叙。”凌和月被他这煞有介事的模样逗笑了,故意拒绝:“不好意思,我有约了。”“哦?”段云沉惊讶道:“好吧,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走就走,凌和月憋了一口气演不下去了:“段云沉!”段云沉脚步放缓还是没停,他作了个侧耳倾听的姿势:“公子认错人了,我正要去赴心上人之约,我们有缘再会。”
虽说再见,但段云沉的脚步还是在慢慢后退,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玩两次也就得了,再多就烦了,凌和月也转身便走,还没走两步,段云沉就疾步跟了上来,“好好好,你赢了,走吧,咱们去逛逛。”
“去哪里?”凌和月问他,段云沉一手搂住他的腰,借力轻踏房檐带着凌和月上了京城一处酒楼的屋脊,段云沉牵着凌和月的手带他看京城景色,明亮的灯火流淌在砖瓦楼阁街道中,将京城分割成一个个整齐的方块。
仿佛已然不是画卷中的人,而是挥毫泼墨的画师,凌和月的手指在一条条交相辉映的街道上空划过。
“我还从未到过这样的高处,好像京城一下子变得好小。”
段云沉撩开衣袍下摆坐在屋脊上,他拉着凌和月坐在他旁边:“京城本就很小,天地间有更广阔的地界,只是世人眼里偏爱这方小小的皇城,总觉得有什么稀奇之处。”凌和月想的不是这茬,他说:“你说这么小的京城,当初程家的人,怎么就找不到我呢。”
明明每个人都登记造册了,明明每个建筑都有名有姓,怎么就没人找到他呢。
段云沉呼吸微顿,他伸手揽过凌和月的肩膀,轻捏了捏,他知道自己此时若是拿话宽慰凌和月,只会显得自己漠视了凌和月从前的痛楚,凌和月转过头,见他皱眉,也轻笑两声:“可我若不是在外流落十三年,我现在仍然是程言,世间就不会有凌和月这个人,若我是程言,不一定会喜欢上段云沉。”
“那我也宁愿你是程言。”段云沉平静道。
凌和月眸光微颤,他问:“真的吗?”“嗯。”段云沉平静点头,“假如时光逆流,我宁愿世间没有凌和月这号人,唯有一个程二公子。”
苦难没有意义,凌和月想说岁月重塑了他,幸而能遇到段云沉,算是万般不幸中的幸运,段云沉却并不同意,他更想从一开始就没有苦难加于凌和月的身上,哪怕两人错过,哪怕无缘无分。
“为什么?”凌和月问他。段云沉突然笑了,换了个讨巧的说法:“因为你只说你不一定会喜欢我,可我不一样,我很清楚,时光再逆流一千遍一万遍,我还是会喜欢上你,一千遍一万遍。”
凌和月将头别到一边,窃笑道:“好夸张....”他虽然不信这样的话,还是感动于段云沉说宁愿世间没有凌和月这个人的这句话。
“可我们只会活一次。”段云沉搂紧了凌和月,“未来的日子我们要好好过。”
“我饿了。”凌和月打断他的话,明显不想再听肉麻的情话,段云沉愣了愣,而后一笑,将凌和月带下了屋顶,两人步入对岸酒楼,段云沉弯腰恭请:“这边。”
二楼雅间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关上门后,街上的纷杂声消失,凌和月坐下后段云沉给他斟了杯酒,“不醉人,尽管喝。”
酒香清冽,入口有微微果香,凌和月浅酌一杯便放下,他正饿了,试了好几道菜,填饱肚子后,满意地伸了伸懒腰。“别吃太饱了,一会儿还有别的呢。”段云沉嘱咐他。
“什么意思?”凌和月放下了筷子,又猛灌了几杯果酒,这时店小二推门把一碗元宵搁在桌上,便恭敬退开。
段云沉把凌和月拉到自己身边,舀起一勺元宵送到他嘴边:“尝尝。”凌和月明白了,原来是准备了过节吃的玩意儿。
元宵甜甜的,软软的,很好吃,“这是我自己做的,我问过程泠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以后你每次过生辰,我都给你做元宵好不好?”
生辰?凌和月愣了一瞬,原来是今天吗,他都不在意的日子,段云沉居然去问了,还专门做了元宵,于是凌和月微笑说:“你这么在意我,那你呢,你的生辰又是什么时候?”
“我?”段云沉无奈笑了笑:“我是个孤儿,哪里有什么生辰。”他虽然不带难过地陈述,凌和月的心还是被微微刺痛了一下,他一手支起下巴,温柔道:“那你跟我同一天过生辰吧,这样我就既可以祝你生辰吉乐,你也可以祝我生辰吉乐,我们两个都开心,好不好? ”
段云沉心潮汹涌,他情不自禁轻轻抚摸着凌和月的脸庞,其实他做这些根本没考虑过自己,可凌和月总是很在意他的想法,就像自己得了一块糖,一定要掰开一半分给段云沉一样。
“好,生辰吉乐,愿你安乐如意,长寿无极。”段云沉从心里期望凌和月抛却前尘,自由自在。
“那我想想我祝你什么,那我就愿君长似少年时,初心不忘乐相知。”凌和月举杯敬段云沉,两人一饮而尽。
段云沉从袖子里掏出那把金匕首,递给凌和月:“还要吗?我一直放在身上,等你收回。”凌和月默默接过,想到自己之前还把这东西狠狠丢在地上,骂了段云沉,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要啊,怎么不要,这么贵重,丢了我还心疼呢,可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他拿出那块木头月亮:“跟你交换,是我自己做的,你可不要嫌丑啊。”
段云沉难掩眼里的开心,他如获至宝般接过,虔诚道:“哪里丑,很好看,你的心意便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那我帮你戴上。”凌和月像从前段云沉帮他戴玉佩一样,伸手绕到段云沉的脖子后,把他的头发拨到一边,系上环扣,凑得实在太近,却又不像拥抱那样亲密。
微凉的指尖碰到了后颈的皮肤,传递了酥麻的凉意,段云沉浑身僵硬地等凌和月帮他系好,脸上瞬间攀上了不正常的潮红,他眼神飘忽,尽量克制自己的歹念。
夜幕渐深,灯火缱绻。
暧昧的氛围急速扩散,连带着空气都是湿湿黏黏的,段云沉用眼神示意:“可以吗?”凌和月牵唇笑着摇头,见段云沉被他挑拨地多了几分摇尾乞怜般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决定还是不惹段云沉心痒痒了。
于是凌和月慢慢起身,弯腰倾身,趁着段云沉发愣的空当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双团柔软的唇碰在一起,好像羽毛划过肌肤,痒痒的,让人难耐。
凌和月浅啄一口就收回,段云沉还没细细品味,便见凌和月只是狡猾地笑笑,一边是请君采撷,另外一边是心领神会,段云沉受了挑拨自然是再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欺身靠近凌和月,这回也没等凌和月同不同意便低头轻轻咬住了凌和月的唇,凌和月微微吃痛,皱了皱眉,想推开他,段云沉却不管不顾地将凌和月抵在桌沿上,继续侵略这一亩三分地,他忘情地吻凌和月,扫出热热的鼻息,唇齿厮磨之际更进一步品尝。
段云沉两手覆在凌和月身后,将他稳稳制住,再不让半分,唇与唇贴合,相交,还觉得不够,想更接近他。于是轻轻撬开了他紧闭的牙齿,刚刚嘴里的酒香还未散去,果子的蜜意更惹人心动。
“唔....”凌和月脸红地要滴出血,眼里亦是湿漉漉,有些喘不过气来,捏着段云沉的肩膀想让他慢点,对方是置若未闻。
段云沉一手松开,撑在桌上,另一只手在凌和月的脊椎上游走,从后颈一直到尾部,手指隔着衣服在轻轻揉搓画圈,凌和月只觉头皮发麻,意识渐乱,明白自己点的火只能自己灭,既然逃不掉他便也不再抵抗,任由段云沉亲吻他。
段云沉攻势不减,换着姿势吻凌和月,像渴了太久的旅人,无意跌进朝雾初露裹着的桃林,取下一只蜜桃,狠狠咬了一口,将漫溢的汁液也卷入腹中。
他微微张口再将两片薄唇包裹,将对方的舌勾住轻咬,凌和月捏他肩膀的幅度更大了,呼吸急促,实在是喘不过气来,头顶热得要冒烟。
那按在凌和月背后的手一用力,将两人的躯体紧贴,不肯露一丝缝隙,一呼一吸,交换彼此胸腔的律动,在欲海中浮沉。
良久,段云沉睁开了眼睛,依依不舍地从凌和月湿热的嘴里离开,他用唇细细磨蹭着凌和月肩颈的肌肤,胸膛起伏剧烈,眼睛通红,尽力去克制自己的**。
而后脱力将头埋在凌和月的颈间,声音低沉又郁闷地说:“可以吗?”凌和月感受着他把自己紧紧抱住,笑段云沉失了理智,偏头说话的风吹拂着段云沉的耳朵,惹得段云沉喘得更明显。
“不行。”凌和月宣布判决,段云沉仿佛被人戳破心思般将头埋得更深,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时候,只是嘟囔着说:“我真的忍得太辛苦,不光是现在,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吸引我。”
“从前我还以为我不是断袖,可只要是你,即便是接吻我几乎都要把正人君子几个字撕碎吞干净了,是我错了,我是死断袖。”段云沉不满地啃了一口凌和月的肩膀,引得凌和月一拳锤在他后背,“痛啊,属狗的你。”
段云沉仿佛被打得多痛一样,哀哀地说:“那我也只做你的狗。”“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凌和月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捧着他的脸,又捏了捏,看段云沉这一副神魂颠倒,意乱情迷的样子,唤他:“段云沉,你醒醒。”
“我醒着呢。”段云沉环抱着凌和月的腰,柔声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凌和月点点头,夜已深了,这里离程府还有些距离,是时候回去了。
出了酒楼,段云沉牵来一匹马,他向凌和月伸手:“要不要试试骑马。”凌和月没骑过马,确实想试试,但是他担心段云沉的右胳膊,也不知道现在彻底好了没有。
“你的右手,还好吗?”凌和月担忧地问,“早就好了,我身体好,恢复得快。”段云沉两手把他抱上马背,而后轻松翻身上马,靴子一夹马腹便在京城官道上驰骋了起来。
夜风中,他在凌和月耳边问:“怕不怕?要不要慢些。”凌和月坐在前面,感受着自己飞快地前进着,竟然让他觉得很快乐,“不怕,你可以更快一些。”
段云沉听后,一甩缰绳,马更快地飞奔了起来,凌和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出来了,又怕又刺激,他笑了起来:“段云沉,教我骑马,好吗?”
“好。”段云沉一手搂住凌和月的腰,一手握缰绳,“难得你有兴趣。”转眼便到了程府,马一停下,凌和月就自己跳下马,险些没站稳摔跟头,段云沉眼疾手快扶着他,“还没开始学呢,就逞能了,小心受伤。”
“好啦,我知道。”凌和月是兴奋雀跃,段云沉没下马,他不太方便留在程府,凌和月回头朝他招手后便走进了程府,一直看着凌和月走远,他才勒马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