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跟班他实在太可爱 第39章 最后一舞

场下的人看着场上的两人转眼间已经过了几百招，仍旧势均力敌，未决出胜负，微雨落下，将两人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程彦悄无声息捏了颗石子，借指力轻轻一弹，石子发出破空之声，便从场下飞向场上击中了段云沉的面具，他聚精会神看去。

面具飞起，段云沉的脸出现了一瞬，受了这干扰，便落了破绽，他旋身接住面具再戴回脸上，再落定之时，已避之不及，魏渝真一剑砍到他右肩上，即便他已经使出了全力抵抗，依旧被魏渝真狠狠压制到单膝跪地才抗住他这一剑。

细雨丝幕中，没有人看清石子的来向。夏淮心里一紧，段云沉这一分神，便已经落了下风，他警惕着场下，预防有人再干扰，一声鹰唳响彻天空，这是发现敌人的警示，苏灯担忧地看了一眼段云沉，也只能先匆匆离开。

“怎么会是他！？”那一瞬间，凌殊翰便已经看清了段云沉的脸，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以武艺高强而出名的守秋之主的真实身份，居然是那个传闻中因官场失意而卧病在床的段云沉？

他仿佛被人愚弄一般，调查了那么多人，居然没想到要找的人是这个在京城默默无名的小角色，旁人都以为他是借了程泠的光依附着程家而活，原来是假装卧病，瞒过所有人。

“姐.....姐夫！？”比凌殊翰更震惊的人无疑是程彦，他只见过几次段云沉，每次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床上，哪里想到他不仅没病还能和天下第一打得难分伯仲。

“他不是你那好姐姐的相公吗？这么久了，就在你身边，你居然一点异样也没看出来？”程彦语塞，程泠总是很少和段云沉一起出现，他甚至都快忘了有这号人，哪里会想到他是守秋之主。

“你还没明白吗？他能瞒过别人却绝对瞒不过程泠，只能说明你那好姐姐早就知道了，而且她还刻意对你隐瞒，你不是说程泠信任你吗？怎么，她连这事都没告诉你，你觉得她对你能谈得上信任吗？”

姐姐...骗我？程彦从种种回忆中梳理出真相，程泠，居然一直在骗他，程彦的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怒火，怪不得程泠会和守秋山的人有联系，这守秋之主正是她的相公，怎么会没有联系！

“这其中一定有更多隐秘，回京之后你给我寸步不离调查段云沉背后在策划什么！”程彦还沉浸在程泠欺骗自己这件事中，丝毫没听见凌殊翰的嘱咐。

段云沉刚刚抗住魏渝真的攻势，魏渝真便将剑身一横，擦着月沉剑便直直切了过来，段云沉身形一低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起身以手支地，借力一脚将魏渝真踹飞。

魏渝真没躲这一脚，他握住段云沉的脚踝将他拽了过来，青阙剑直指段云沉心口，下一瞬便要刺入段云沉的心脏，旁观的人们在这一瞬都捏了一把汗，段云沉在空中瞬间腾起，绞腿脱离魏渝真的钳制，稳稳落地之后，去攻魏渝真下盘，月沉剑舞得飞起，剑走轻灵，如狂风卷落花，只见残影。

逼出了段云沉的全部实力，让魏渝真兴奋至极，他狂笑一声，蓄力一剑劈在月沉剑上，以霸道的内力化解了月沉的剑势，段云沉虎口一痛，握剑的手松了一份力，被魏渝真察觉，将月沉往空中一挑，顺势一剑刺入他右肩，这一剑几乎是贯穿了段云沉的肩胛骨，奔着废了他的整条手臂而来。

魏渝真心中一颤，他以为段云沉会躲开，却没想到他生生受了这一剑，段云沉心无旁骛，在青阙剑刺入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将月沉剑侧握使出全部的内力，一剑将魏渝真劈飞，魏渝真躲闪不及只能紧握青阙剑，被击飞了出去。

青阙剑离开段云沉的身体，他浑身一颤，单膝跪地，勉强支撑着身体没倒下，血从肩膀汩汩流出，右手已经使不上什么力气了。

而魏渝真也没好到哪里去，飞出去后在地上滚了一圈，而后缓缓站起，段云沉那一剑险些将他的肺腑都震碎，浑身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段云沉故意不避开就是为了接近他，使出那一剑，剑意凌厉，他竟抵挡不了一分。

好啊，看来自己确实小瞧段云沉了，没想到段云沉以身为饵，引他和自己两败俱伤，魏渝真将嘴角的血抹掉，诡异地笑了笑，他虽不好受，但段云沉可比他伤得更重，血顺着剑柄流到剑身上，段云沉咳了两口血，眼前都混沌了一瞬，他心里沉静下来，强行打起精神，他知道自己只能抗住魏渝真最后一招了。

“结束了！”魏渝真狞笑着快步冲过来，段云沉艰难站稳身体，双手持剑，将眼睛闭起，他听着魏渝真的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心灵却有了瞬间的空明，魏渝真毫不保留的一剑从天上劈下来，随着一声暴喝，一瞬间仿佛将雨滴都停滞住。

就在这一刻，段云沉的眼睛猛地睁开，他后退半步，微微下蹲，缓缓抬剑，在青阙劈到自己身上的前一刻，凝神聚力，以江海一般磅礴的内力灌注于月沉剑上，剑意凝聚为一线，一剑上抬，一剑劈下。

两人内力碰撞，两柄剑同时交汇，将演武场的石柱都震碎了，石块震荡开来，掩去了两人的踪迹，青阙剑飞向天空，而后直直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全场寂静，他们以为段云沉会用华丽的剑招对抗魏渝真，可是，他只是站在原地，等待魏渝真上前，而后，朴实无华地一剑挑飞了对方的剑，看得众人都呆滞了，不光是场下的人，连魏渝真也愣住了，他很清楚段云沉的那一剑到底是多大的力量。

魏渝真脱力双膝跪地，他全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那一瞬，他居然连剑都没握住，段云沉肺腑剧痛，虽然他挑飞了青阙剑，但受了魏渝真这一剑的内力，他也已是强弩之末，凭着一口气坚持，右手彻底动不了了，他换成左手握剑，将剑搭在魏渝真脖子上：“你输了，我说过，今日我不会败给你。”

段云沉说完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强行压制要从喉头涌上来的鲜血，眩晕感一阵阵袭击着他的意识，但是现在不行，他还不能倒下。魏渝真是败了，但是他没有段云沉伤得重，如果他想，他现在就可以杀了段云沉，可是他笑了起来，整个人笑得凄惨而恐怖，他居然败了，败给了他最瞧不起的人。

“你曾手下留情，放我一马，今日，我也无意杀你，你可以安然走出守秋山，不会有人拦着你。”段云沉缓缓说道，当年他也曾惶恐地等待死亡来临，可彼时的魏渝真却没有杀了他，虽然是苏正泽下的命令，但段云沉知道，当时如果没有苏正泽，魏渝真依然会放过他。

他那时不懂，可现在他明白了，有一个强劲的对手，何尝不是一种幸事，此刻换成他站在当初魏渝真的立场上，他亦是真心不想杀了魏渝真。

“哈哈哈哈哈哈。”魏渝真笑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你？施舍我？”光阴逆转，十九岁的段云沉仿佛昨日败在他手上，今日便赢过了他，甚至说着要放过他，魏渝真觉得段云沉在侮辱他，以胜者的姿态施舍了他苟活下去的机会。

他绝不会忍受这种折辱，魏渝真双目通红，一把握住月沉剑，在段云沉震惊的眼神中，将剑刺入了自己的心脏，“我不稀罕你的施舍....若你败了，我一定会杀了你。”魏渝真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气绝，缓缓垂下他的头颅。

寂静的演武场传来声声呐喊：“守秋威武！守秋威武！”众人为段云沉庆祝他的胜利，而他本人却置若未闻，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死去的男人，怅然若失，魏渝真曾两次容忍段云沉的失败，却容忍不了段云沉的宽容。

半生叱咤，半生潦倒，终于在今天迎来了他的落幕。雨水打湿了段云沉的头发，也将他的心淋湿。

喊声响彻云霄，夏淮怔怔地看着死去的魏渝真，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悲喜交加，来不及多伤怀，他跑到段云沉身旁扶住他，免得他在众人面前摔倒，段云沉久久叹了一口气，落寞道：“好好安葬他吧。”夏淮应了一声，段云沉不说他也会做的。

等凌和月跑回守秋山的时候，战局已经结束了，他本来悬着的心在听到喊声后终于放下，只是等目光落到段云沉无力垂下的右手，和他苍白的脸色，心里又多了几分紧张，段云沉远远便看见了他，落寞的心情一扫而尽，凌和月终于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段云沉勉力扯出一个微笑，故作轻松地说：“我很好，你看，什么事都没有。”

他慢慢走过去靠在凌和月肩上，收不住脸上的笑，“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凌和月扶着他往碧海殿走，心绪万千，该怎么回这句话，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决定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其实我真的很想走，可是我有点害怕在未来哪一天听到你的死讯，而我甚至还没跟你告别，所以我就想回来看看你。”

“那就不要告别了。”段云沉语气温柔，“留在我身边吧，和月，你不知道其实你昨天走了之后，我偷偷伤心了好久。”凌和月脚步一顿，又觉得好笑，无数人仰慕的段云沉躲在被子里偷偷伤心的样子，他可不敢想。

“好了，别闹了，我叫大夫来给你治伤。”“那你可不要偷偷跑了啊。”凌和月没忍住笑，他没好气地说：“我不走，我哪里敢惹堂堂守秋之主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