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跟班他实在太可爱 第101章 内忧外患

守秋山 秋叶落

程明煦火急火燎赶到碧海殿之际，苏灯面色凝重地迎了出来，他道：“先生，被您说中了，禹峰人召集了大军压境，想必是他们的探子得知姜国内乱，想趁着这个机会卷土重来，虽然去年一战让他们元气大伤，但仍旧不可小觑。边关只有赵意初，怕不能与之抗衡。”

“他可以，只需要顽抗一段时间，等祁家和储家彻底兵败，大军便能北上支援。”程明煦答道，“唯有一个问题。”苏灯心如明镜，他道：“粮草。”“是。”程明煦点头，“守秋能拿出多少？”

“仅够边关大军十天。”

“不够，来不及。”

苏灯也知道来不及，他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利用守秋的江湖声势，去周边的门派筹备粮草。第一批先去，剩下的再补上。”程明煦点头：“这是个办法，现下战事方歇，皇帝拿不出粮草的，只能靠咱们去筹备。”

苏灯明白轻重缓急，而后忧心忡忡道：“我们的人还查到，寒水山庄的人去边关见了禹峰王，想必是姜殊翰见皇帝平叛成功，转而卖国去了。”

“不好。”程明煦忧虑道，“他们现在何处？”“眼线消息，他们并未离开边关去往极北，而是南下了。”苏灯疑惑，“我也觉得蹊跷，他们若是要投奔禹峰应该早离开了边关才对。”

程明煦已然明白，他解释道：“想必他们正是往绛洲而来，投靠也要有投名状才行，禹峰一定也清楚边关粮草紧缺，眼下天下只有守秋能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粮草，姜殊翰在江湖经营多年，他一定一清二楚，此来就是为了拦住粮草支援。”

“原来如此。”苏灯皱眉，“不过区区寒水山庄，也不足为惧，但以防万一，我亲自去押送粮草。”程明煦沉吟片刻，同意了他的提议，“他们的人确实不足为惧，但姜国境内有不少潜藏的禹峰人，就怕他们去也来劫粮草，你要小心。”

苏灯抱拳：“我明白。”

“好，辛苦你了。事不宜迟，你负责整理粮草而后押送，我负责再去其他门派筹备粮草。”两人暂时分别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支援边关，内忧外患之际，江湖门派也是尽显侠义，一听是守秋需要，二话不说便借了粮草给程明煦。

苏灯在山下整理了粮草，正要押送之际，他停住了动作，去碧海殿起笔写了封信，他下笔极快，在程明煦回来之前便将信件封好，程明煦眼见他将信件交给了一名弟子，心里隐约觉得不妙，他大步跨进碧海殿，拦住了那名要去送信的弟子。

“苏灯。”程明煦严肃地看向他，质问道：“你写的什么？”苏灯一顿，眼神有了几分躲闪，他并未回答，只吩咐弟子道：“去送信。”

“苏灯。”程明煦已然猜出内容是什么，便提醒他，“云沉尚在京城，你这样做是在害他。”

“他会理解的，只要赢了这场仗，他全身而退便不会有任何危险。”

“你不要胡闹，你这样做是让皇帝不得不杀他！就算他一时能全身而退，以后也不得不隐姓埋名，日日躲藏朝不保夕。”

苏灯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他那封信很简单，是一封威胁皇帝的信件，他以守秋之主的名义，告诉皇帝若想要边关的粮草支援，就为苏家洗雪冤屈，承认是皇帝自己戕害无辜之人，且允苏家后人脱离罪籍，宽恕所有的苏氏宗亲和曾经因和苏家沾上关系而获罪的人，彻彻底底为苏家洗清叛国罪名。

皇帝若想要保住姜国，就需要粮草，需要粮草就不得不答应苏灯的要求。

而他和段云沉在皇帝面前撒过谎，这封和苏家扯上关系的信件，便会瞬间让皇帝明白守秋和苏家关系匪浅，守秋之主曾经手刃了苏家余孽的事情江湖无人不知，此番却又再以守秋的名义为苏家翻案，这封信便是对守秋窝藏苏家人，供认不讳的罪证。

柳家已经和皇帝结盟，守秋和柳家的交易，柳家不可能不告诉皇帝，一个江湖组织调走了柳家的兵马，偏偏带兵之人又是刚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守秋之主的段云沉，这本就是不打自招，把身份摆在明面上。

皇帝或许可以容忍段云沉隐藏他的身份，但绝不会允许段云沉试图给苏家翻案，一旦这封信出现在皇帝面前，他势必要抓捕段云沉，一个欺君之罪，一个窝藏罪犯余孽，两条罪名都是死罪。

当时逃过祁山的追查已是万幸，苏灯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写这封信，让皇帝永远也不会想起重查段云沉的事，可他不甘心，苏家上下百余口人都被皇帝所杀，他只要一个清白的名声，一个让夏淮和他自己正大光明以苏姓立于天地之间的机会。

苏灯把心一横，喝令道：“送信！务必送到皇帝手上！”弟子只听守秋之主的话，眼下戴着面具的是苏灯，他便听苏灯的命令离开了。“苏灯！”程明煦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劝道：“现在不是翻案的机会，可以徐徐图之！你这样太冒进了，若是云沉有什么闪失，你这辈子都会后悔的。”

“徐徐图之！都多少年了！现在不是好机会我知道，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不威胁他，他怎么可能主动承认错误。”苏灯一拳砸在桌案上，“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云沉，可是我没办法，你放心，战事一结束，等他回守秋山，我豁出这条命也会护他周全。”

程明煦叹气：“皇帝本就忌惮守秋，你这样更是替他找了由头朝守秋发难，这不是护不护他周全的事，你这样是让云沉替你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你这是背叛！”

背叛。这话说的太重了，苏灯跌坐在椅子上，他何尝不知道是背叛，从前他和段云沉还有程明煦的图谋一直都是推翻世家，从来没提过为苏家洗雪冤屈的事情，可苏灯不愿意，他确实是想替天下人争一个更好的未来，可皇帝凭什么值得守秋为他豁出一切。

凭什么值得苏灯为他人前马后做事，皇帝才是最该死的，苏灯可以不杀了他，但苏家的冤屈，必须清算。

“来人。”苏灯轻喝，霍连出现，“告诉主上，务必让他解决战局之后立马返回守秋山，务必。”霍连得令退走，苏灯对程明煦道：“他会理解我的。”

程明煦知道拦不住苏灯，他忧心忡忡叹气：“苏灯，你明知云沉为从前的事情自责...他确实会理解你，可你觉得他会躲起来，让守秋的人或者是你，来保护他吗？”

苏灯深深蹙眉，他知道段云沉不会，可他没办法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就算是段云沉不愿意，他也要拼尽这一身血肉护他周全。

程明煦劝不动他，眼下边关的事更重要，他只能离开，苏灯心乱如麻，枯坐在碧海殿，他看向了被放在架子上的安忍剑，良久都一言不发。

那封信如预料之中一般送到了皇帝手上，也如预料之中一般让皇帝勃然大怒，这一次皇帝发的火比以往每一次都大，他平生最恨威胁，从前是世家威胁他，现在是一个江湖组织威胁他，什么人都能凌驾于皇权之上，什么人都能藐视于他。

在昭狱之时，段云沉说他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皇帝差点就信了，差点就以为天下人真的有人敢以血肉之躯对抗权势，错了，完全错了，不是为了天下，是为了往日忤逆他的鬼魂，是为了一群死人的名声。

段云沉....该死，简直罪该万死。

两天后

飞来的箭矢将储家的旗帜射落，储家家主拒不投降，自戕于战前，战场上烟雾弥漫，尸体横陈在黄土上，叠了一层又一层，经过好几天奋战，最终这场战局还是以皇帝的胜利告终，柳岚正准备请段云沉去参加庆功宴才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是他人是走了，抓捕他的命令却来了。

柳岚展开他的抓捕令，心下一沉，如今皇帝刚剿灭了两大世家，正是收拢人心之际，此时颁布的追捕令，就是表忠心的最好机会，段云沉这次可是凶多吉少了。

人各有命，柳岚也没有多想，她回首看了一眼这横陈着年轻战士尸体的沙场，不知要过多久，这里才能恢复到从前那般鸟语花香的景象。

吴阳冰押送着祁家父子去了昭狱，他也收到了抓捕段云沉的命令，只是他并未和想要邀功行赏的人一起前去追段云沉，他也是见过段云沉在战场上冲到最前面奋勇杀敌的模样，这样的功劳，不论功行赏便罢了，却要被天下人追杀，吴阳冰不想去讨这个赏赐。

而此时的段云沉正在前往城南别院的路上，他从战场脱身后，便一路策马来到城南别院，只是赶到院子里却不见一人，没有凌和月，也没有夏淮，甚至连凌和月的娘也不见了。

只是还没轮到他细想，别院外便涌进一群人，段云沉皱眉打量来人，看衣服制式，是禁军，禁军怎么会来这里？

为首的人把那通缉令的画像和段云沉的脸一对比，确认了是同一人：“是他，把他抓起来。”段云沉闪身避开了一剑，腾身轻踩刺来的剑，一跃夺过了那禁军手里的通缉令便飞上了屋檐，禁军见他武功了得，连忙放了袖箭出去，段云沉几个错身避开，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他走到隐蔽处，展开了那张通缉令，确确实实是自己的画像，可先生分明说了皇帝无意计较他的欺君之罪，此时追捕他究竟又是为哪般。

一声高亢鹰唳在寂静的京城格外突兀，段云沉循着声音会合，在一处巷落见到了霍连，“主上。”霍连见他来终于来得及缓了口气，“主上，苏公子请您快回守秋山。”

“苏灯？”段云沉隐约觉察出里面的内情，“守秋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霍连在碧海殿听程明煦和苏灯交谈只能捋出个大概的逻辑，“属下不知内情，但...苏公子给皇帝写了封信，而后皇帝便颁布了苏家的赦免令，还有....您的通缉令。”他即便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能猜出其中的联系。

“先生说，苏公子背叛了您。”

背叛....段云沉骨节分明的手握紧了那张通缉令，眸中晦暗，他慢慢低头看向了通缉令上的“朝廷钦犯”几个字，已然明白苏灯做了什么。

“主上，您快随属下回守秋山吧，眼下皇帝刚平叛，想抓您邀功的人不在少数，有守秋众人在必定能护您安然无恙。”“回去？”段云沉凝了凝心神，问道：“苏灯呢？他在哪里？还有夏淮去哪里了？”

“苏公子亲自去押运粮草了，眼下应该刚下山，少主....属下不知他的去向。”霍连方说完便见段云沉转身离开了，“主上？”霍连急切问道，“您不回守秋山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