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衣服,三个人又逛了一会,到了中午找了个小饭馆吃饭。
吃过饭王英不想出去逛,就找了个说书的地方,停下来等她们。不过在她们俩走之前,王英把王月英全身上下翻找了一遍,把她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只给她留了一百文。
王英想着只有一百文,她俩逛出个花来,也没事。王英一边听书一边等着她俩,还以为两个人要逛到很晚,她还多点了一壶茶,没想到两个人回来的很早。
不过明明她俩走之前还是开心的样子,怎么回来时两个人脸上都没那么高兴,而且钱也没花多少。
刚回家,堂屋的门还没有打开,王素真就来找王英。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王英就跟着她出去了,连句话都没有留。王月英虽然很好奇,但人找的又不是自己,只能等王英回来在打探消息。
她和张文清一起收拾了买回来的东西,给小白重新喂了食,又烧了一锅水,扫了院子,直到她们俩洗完脚,要上床睡觉时,王英还没有回来。
她躺了一会,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穿好衣服,起了身,给张文清掖好被子,出了屋。
“娘,她找你啥事啊?”
王英在堂屋刚坐下,她就从屋里出来了。
“没事,一点小事。”
王英看她衣服穿的随意,料想她一定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
“不对,一定有事。娘你不要骗我,你告诉我她有什么事,不然我睡不下。”
王月英也寻了个凳子坐下了。见她坐下,王英把堂屋的门关了。
“素真她”
“她怎么了?”
“她”王英犹豫了一下,这一下把王月英的心都提起来了,结果王英说:“素真她明天进山砍树需要人手,找我是帮她找几个人。”
“就这?”王月英觉得好笑,砍个树还需要人手,抢她鹿的时候怎么不需要人手啊。
“砍个树还需要人手?拿了第一猎手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现在都能指使动您了。”
王英听她声音都变了一个调子,知道她还在记着秋猎的事。
“还生气呢?那件事都过去了,你不是都不生娘的气了,还生她的气啊?”
“那不一样。”她还要争辩几句,王英先开了口。“好好好,不一样,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去砍树呢。”
“我不去,我可没答应她。”
“你没答应,我答应了。难道你要看你娘这个年纪了还要去砍树?再说了,明天你溪姨、红姨还有你月溪姐、月红姐都会去。”
“娘,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那你去不去?”
王月英莫名其妙被她安排了,心里窝火又没处撒,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吼了一句。“去”
吼完又给自己找补。“我是因为姐姐们都去才去的,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觉得我在妥协。”
王英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才去,事情说完了就赶她回去,她把衣服穿的那么随意,早点回去比较好。“好,知道了,快去睡吧。”
王月英走到了东屋,关门那一刻,对她说:“娘,锅里还有点热水,你洗了脚再睡,别看我,你女婿留的。”
虽然她讲完就快速的关上了门,但王英确定她看到自己笑了。是不是女婿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心里有自己。
早上起来,王月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穿好衣服,编上辫子。手在碰到门的那一刻,脚就不受控制的走向了床的方向,看着他熟睡的脸,诱人的唇,她犹豫再三还是亲在了他的额头上,亲完做贼心虚的等了几秒,确定他没有醒过来,才离开了屋子。
冬天天冷了,王月英起的没有之前早,而王英却一如往常的时间起来了,王英刚准备去喊她,就见她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笑着从东屋里出来了。
“大清早的,你笑什么?什么事那么开心啊?”
王英从昨天就想问了,昨天这孩子就这样,今天好像更开心了。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见她说话时不经意看了下东屋,王英猜到了原因。她乐成这样绝对和东屋里的人有关系,王英不再细问,男人能哄自己妻主高兴那是他的本事,能让她女儿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何必去问他用了什么方法。
“去洗脸吧,吃完饭我们就走了。”
“啊?那么早?”
除了秋猎和进城,她还没有因为别人起过那么早,给别人帮忙都是等她早上锻炼完,吃过饭才去的,王素真好大的权力啊,把她们家早饭都提前了。
“要进山当然要早一点,快点洗脸,我们去你红姨家吃饭。”
“那文清呢?”
“你姐夫会来喊他的,他们俩最近这段时间不是挺好的,有你姐夫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等她们俩到了王红家,其他人已经来了,吃过饭,等王素真来后,她们一群人进了山。进了山王月英才知道为什么起那么早,她们要去的地方就是秋猎的地方,但还要往里走。
王月英看着她们又一次经过那个湖,心里还有些怀念秋猎,毕竟这深山里,她也不常来,一个是深山里有猛虎和野兽,一个人来不安全。另一个是路途遥远,王英禁止她到这里来打猎。
一路走来她们一群人分成了前后两拨,前面一拨人是王英、王红、王溪和王素真;后面一拨人是王月英,王月红和王月溪。
本来大家是走在一起的,但是王英她们三个长辈边走边聊天,并且把聊天的对象放到了她和王素真身上,当然主要是夸王素真,尤其是王素真还默不作声的接受了这些夸奖。本来她就不想来,再和她们一起走下去,她可控制不止脾气,拉着王月红和王月溪两个人,走到了后面。
她心里一直觉得砍树这种活,不应该要那么多人,尤其是王素真昨天的样子慌慌张张的,不像是因为砍树这种事情而来。她悄悄的问了王月红和王月溪,结果她们俩也是不知情,只是王英说什么,她们照做就好了。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目的地,她们身边的树木十分粗壮,每一棵树都粗到一个人抱不下的程度。对王月英来说,这里随便一棵树都合格,随便砍哪一棵树都行,她只想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而王英她们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她们对着这些长的差不多的树挑了起来。最后王溪挑了一棵树,目测能够做两个人的合葬棺,王溪不确定,又围着这棵树的左右看了看,上下也看了看,确定就是这棵树,她对王英点了点头。
王英收到信号,先让王素真拿着香,围着树的一圈拜了拜,才让王月英她们拿着斧头上场。
她们四个年轻人每人一把斧头,在王英指定的地方砍了好一会,砍累了,王月英她们姐妹三个撤下来休息了一下,而王英她们三个顶了上去。
几番轮替,树的一圈被砍了出来,这时太阳到了正中央,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了,王英让众人休息一下,把带来的干粮当作午饭,吃完了再干。
七个人里最需要休息的是王素真,她从拿到斧头就没有停下,王英理解她的心情,王素真这孩子,喜欢把事情一个人扛着。尤其是砍树这个事情为了她娘和她爹,她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情,现在麻烦了别人,就想多干一点。
可她们都是同村人,又都是猎户,邻里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帮忙,更何况是生死这种大事。
她昨天来找自己时,王英心里就预感到了,只怕是她爹和她娘又不好了,才会寻求自己帮忙。果不其然王英跟着她回了她家,张大夫已经在给她的双亲医治了。
可结果并不好,张大夫要她做好准备,可以进山砍树了,她爹娘撑不过今年冬天。其实去年张大夫就这么说,但王素真不信,四处借钱,求张大夫用好药救她娘和她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这份孝心感动了上天,她娘和她爹捱过了去年冬天,并且身体一日日见好,王素真辛苦一年好不容易把钱还完,她娘和她爹又犯了病。
这次不等王素真开口,王素真她娘先开了口,她让王英明日一早就带着王素真进山砍树,选个大树,做个双人棺。她预感到自己和她爹撑不过今年冬天了,甚至连过年都撑不到了。
她不能让王素真这样,一年又一年的为了她们俩的身体往里面搭银子,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这种从悲伤到喜悦再到悲伤的过程。
她女儿今年十八岁,到了该娶夫的年龄了,可家里有她们两个病人,谁家儿子敢嫁过来啊。明明她女儿是打猎的好手,是该被媒人踏平门槛提亲的对象,却因为她们两个,到现在都没有人敢给她提亲。
她们两个去年就应该埋了,要是去年就死了,她们俩就不会因为反反复复的生病,受那么多罪。素真也能攒点钱,等个两三年,手里有了钱,就能娶夫了。她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孩子太多。
从她三岁起,自己就一直生病,到了她八岁,自己夫郎也开始生病。从她八岁起,就开始担起这个家,十岁时就参加秋猎的比试,一年又一年,她们两个做爹娘的,拖累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以不吃药为威胁,逼着王素真答应了进山砍树,早点把棺材做出来,省的这孩子到了那一天犯难。
同时她求着王英把这孩子收做干女儿,给她今后找个依靠。最后她让张大夫做个见证,允许王素真不守孝就娶亲。
按照她们村的习俗,娘死三年,爹死两年,五年孝守下来,她都二十三了,别人家的孩子都两三个了,她还是一个人。
这个话她不仅是说给张大夫和王英,更是说给王素真。她怕女儿真的守了这五年孝,她和她爹在人世的时候,已经受了她太多孝顺。唯一的心愿是看她成家。
从王素真家出来后,王英去找了王溪和王红,商量了一下,就把进山的事情给定了。
之所以不告诉王月英,是怕她可怜王素真,素真这孩子平生见过最多的就是别人可怜的目光,她不想被人可怜,才处处远离人群。她和月英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秋猎结束后,王素真和她说过,她很喜欢王月英,喜欢被人当对手的滋味。
所以还是让她女儿当个糊涂蛋吧,毕竟月英心软,对张文清这样的男子都处处可怜他,要是让她知道了王素真的事,那可不得了了。
简单的吃过饭,王英、王红还有王溪对着树讨论了一会,确定了树倒在哪里比较好后,她们四个年轻人在王英的指挥下,继续砍树,直到最后树只有一点粘连,她们按照预期,将树推倒。并不是到这里就结束了,还要把树上的枝条砍下来,只带树的主干回去。
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把树搞好了,天也不早了,她们准备回去了,王英拿着几把斧头走在在前面,中间是她们四个年轻人扛着树,最后是王溪和王红,拉着几根比较粗的枝条走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