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怔楞住,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点头解释:“对,不过你放心,这里就我跟小诚两个人住,我前两年离婚了,他爸爸去了外地做生意,次卧一直空着,我就想着租出去,能挣一点是一点。”
单亲妈妈。
这几个字在沈嘉脑海中盘旋。
她这人虽然花,但也有原则,有家室有对象的不碰,有孩子的更不会碰了。
开玩笑,她可是有‘恐婴症’的,最讨厌小孩。
这辈子就没想过要小孩,更不会撩拨单亲妈妈,给自己找麻烦。
刚才还满脑子见不得光的想法,这会儿全抛到九霄云外。
看了眼这小破孩,对林柔的兴趣也消失殆尽。
“小诚。”林柔扭头,热情介绍,“这是你沈阿姨,是家里新来的租客。”
赵诚乖巧地喊了声,“沈阿姨好。”
沈嘉沉着脸,恹恹地嗯了声。
转身就走。
操!合同签早了。
“哎,你去哪?”林柔疑惑喊道。
“拿行李。”沈嘉冷冰冰地回。
说翻脸就翻脸,林柔心中满是不解。
“这个阿姨脾气好臭啊。”赵诚撅起嘴吐槽。
“不许胡说。”林柔笑着拉他手进屋,“走,妈妈帮你找铅笔。”
打开后备箱,沈嘉把行李拿出来。
嘴里低骂:“真是日了狗了。”
已经空窗了三个月,心正痒痒,好不容易找到个合胃口的,还他妈带个拖油瓶。
大力地关上后备箱,罗文凯从派出所跑出来,拍了拍头上的灰,他刚把房间打扫完。
“祖宗哎,你轻点,别给我增加修车费了。”
闻言,沈嘉又往车上踹了一脚,“就这破车,卖废品,撑死不过两毛一斤。”
“谁又惹你了?火气这么大。”
“谁都惹我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沈嘉满脸燥意,嗓门逐渐拔高,“鬼都懒得待。”
“你刚还说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不行吗?”
行。
你是祖宗行了吧。
罗文凯心里腹诽,扭头往派出所里看了眼,见没人,才说:“我刚才问了下,这里已经几年没发生过刑事案件了,看样子,完全没咱俩的发挥空间。”
“你想咋发挥,混日子得了。”沈嘉皱起眉,冷笑了声,“你还真打算在这破地方发光发热?”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走了。”
她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走,罗文凯吆喝,“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不劳你操心,电话联系。”
顶着大太阳来回折腾,沈嘉满肚子火气。
再回到102,浑身都被汗透了。
“你回来啦,卧室的空调已经开了,你快进去凉快凉快。”林柔迎上来,还给她拿了瓶冰冰凉凉的矿泉水。
沈嘉上下扫了她一眼,“你……”
刚才没来得及问名字。
林柔会意,贴心地自我介绍:“叫我林柔就行。”又把签好字的合同给沈嘉一份,还有一把钥匙。
沈嘉攥着钥匙,低头看了眼签字页。
林柔,温柔的柔。
这名字跟她人一样,柔弱无骨,弱柳扶风,柔情蜜意……
啧,不能再想了。
于是她冷淡地说:“行,谢了。”
说罢,顺手把行李箱推到卧室里,没瞄准方位,撞到门框,砰的一声倒地。
林柔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颤。
沈嘉见她这样,心里又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还是个胆小的。
“加个微信吧,我把房租转你。”
“哦,好。”林柔回过神,忙去拿手机,“我扫你吧。”
她仍旧保持礼貌的微笑。
沈嘉心里嘀咕:咋显得我特别不是人。
好友通过后,沈嘉一次性转了四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
“这样方便。”她随口解释。
本来就没几个钱。
林柔收下钱,笑得很开心,“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手艺还不错。”
她热情邀请,沈嘉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午饭。
思及此,肚子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咕噜--’
沈嘉尴尬地搓了搓脸。
林柔笑,倒没揶揄取笑的意思,很自然地关心,“你还没吃饭吧,鸡汤面可以吗?我上午才炖的老母鸡。”
沈嘉看她,犹豫两秒,点头,“行。”
又问:“多少钱?”
林柔连忙笑着摆手,“不用钱,一顿饭而已,我们在家也要吃的,添双筷子的事。”
沈嘉没推辞,心里合计着临走的时候可以给她多塞点钱。
林柔去厨房下面,沈嘉把行李箱扶起来,开始整理东西。
卧室收拾的很干净,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见她眼生,林柔做的很全面,省得她再买被子。
沈嘉直接把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里。
只草草带了几件夏天穿的,一件比一件皱。
懒得熨。
还有几套换洗内衣裤一股脑塞进柜子里,鞋子踢到墙边,几本书随手扔床上。
一瓶郁美净放在床头柜。
罗文凯以前老吐槽她,比男人活的还糙。
沈嘉就反讥,“我要是浓妆艳抹地去勘察现场,举报信能把市局淹了。”
是这么个理。
干刑警的,经常风吹日晒,熬夜分析案情,跟熬鹰似的,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有时间捯饬。
林柔端着鸡汤面进来的时候,沈嘉正穿着背心趴在地上降温。
娘的,好像有点中暑了。
以往连熬几个大夜都生龙活虎的沈队长,到了乡下,反而身娇肉贵起来。
林柔把面放桌上,忙跪地扶她坐起来,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眼底泄出的关切不似假的。
沈嘉虚掩着双睫瞧她,心间一暖。
当下给出判断:她是个温柔甜美善良的好女人。
可惜有孩子!
“你先缓缓。”林柔说完,扭身出去拿藿香正气水。
榆塘镇夏冬长,春秋短,夏天不是单纯的热,是那种令人窒息的闷热。
常年在这里生活的人已经习惯,但对她这种初来乍到的,实在无法很快适应。
沈嘉屈起一条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接过她手里的藿香正气水,一口气喝完,“谢了。”
林柔蹲在她面前,把矿泉水瓶抵在她额头,降温,担忧道:“你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温度很高,少出门。”
沈嘉闭了闭眼,拿过矿泉水瓶,拧开,仰头喝了口,把冰凉的水含嘴里,微低着头平复呼吸。
林柔见她已经缓过来,手撑着地起身,蓦地瞥见床上的《刑事案件侦查》和《犯罪心理学》。
“你还看这些书呀?”她惊讶,语气里掩不住的崇拜。
沈嘉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了眼,扯唇,声音还有些虚,“我是刑警,总要看一些这方面的书。”
知道职业是一回事,待看到自己完全不懂的书籍,是另外一回事。
人总是带着好奇心和探索欲,对无知的东西感到新奇。
“我是镇上的小学老师,教语文的。”林柔礼貌地跟她互换信息,又把家里的另一位小成员也介绍了一遍。
“我儿子叫赵诚,今年七岁,下个星期开学就念二年级了,你可以叫他小诚。”
沈嘉敷衍地点了点头,记住了前一句。
对那个小破孩的信息毫无兴趣。
说完,林柔把桌上的面端过来,让她赶快吃了,恢复体力。
沈嘉就着这个姿势,端着碗吃面。
面条入口软烂,鸡汤鲜美,肉质滑嫩,碗底还卧了个荷包蛋。
呼噜着吃到一半,沈嘉真想猛拍大腿,仰天长啸:你为什么要结婚生孩子!
等喝完碗底的最后一口汤,林柔把碗筷收走进了厨房,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又扫了眼那小破孩的房门
沈嘉跃身趴在床上,颇有一种失恋的惆怅感。
算鸟算鸟~
谈什么恋爱,还是回市里再谈吧。
这么想着,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
沈嘉努力睁着疲惫的双眼,随手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T恤衫,和一条深棕色休闲裤。
她来这只带了简单的行李和警官证,警服没带。
毕竟衣服上有亮晃晃的警衔,树大招风,在这里还是低调点好。
何况她已经被停职,穿啥都没区别。
换好衣服,赤着脚开门出去。
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卫生间门口。
哗啦--拉开门。
“啊!”
一声尖叫彻底驱赶她的瞌睡虫。
沈嘉睁大眼,就见林柔刚提起裤子,白皙的臀侧和下腹几根浅淡的毛发。
在眼前一闪。
空气瞬间凝滞
隔了半秒。
‘唰--’
沈嘉干脆利索地把门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