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和他 第20章 第20章

严远端着盆子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经意地弯了一下腰，在他耳边很轻地说了两个字：别说。

为什么不能说？舒洛不知道，但他相信严远，于是快速想了一个办法，对舒建国道：“二爷爷，我现在租房住，房东不让我带人回去，再说作为晚辈，应该是我上门看望你们，您告诉我地址，改天有空，我去看您和二叔。”

一旁擦货柜的严远回头看了一眼舒洛，神情有些意外，没想到舒洛脑子转得还挺快，不但拒绝了，还是高情商地拒绝。

舒建国迟疑了一下，舒洛趁机道：“二爷爷，怎么了，是不方便我上门吗？”

听到舒洛这么说，舒建国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住在住丽景苑2号楼3单元一楼。”

舒洛：“好的，二爷爷，我记住了。”

舒建国看了一眼严远，低声问舒洛：“你是在这里打工吗？”

既然严远让他不要告诉舒建国他住哪里，那就是不想舒建国找他，舒洛回道：“不是，我来这里买东西，刚才不小心把老板的一个玻璃盖子打碎了，老板说让赔盖子的钱，还得把货柜上的碎玻璃渣渣擦干净。”

舒建国听说他要赔钱，佯装关心道：“你这孩子，下次记得小心一点。”

舒洛：“会的。”

舒建国不问他要赔多少，也不问他要不要帮忙，提起刚才给过钱的瓜子，“舒洛，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有空了记得过来吃饭啊。”

舒洛点头：“好。”

舒建国已经走出店门了，又转过头再次叮嘱：“舒洛，记得一定要来啊。”

舒洛：“好的，二爷爷。”

舒建国走后，舒洛走到严远旁边，“远哥，你刚才为什么捏我？”

严远：“亲二爷爷？”

舒洛：“对，我爷爷的亲弟弟。”

严远： “他儿子是个赌鬼。”

看舒洛还是不解地看着他，严远又多说了几句，“听吴思正说，借了很多亲戚的钱，骗亲戚说给他妈治病，现在一个亲戚的钱都没还。”

舒洛：“正哥认识他？”

严远：“他们是远亲。”

舒洛：“我知道了，我会离他们远一点的。远哥，抹布给我吧，剩下的我来擦。”

严远把抹布给回他，去后院洗手后，回到收银台对账。到了十点半的时候，顾客慢慢变多，一直有顾客进来买东西，舒洛擦完货柜后没有马上回租房，而是给顾客帮忙撑袋子、装东西，忙着忙着就忙到了快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基本没了顾客。这个点还没到一天最热的时候，但外面街道的温度已经热得能煎鸡蛋，行人稀稀落落。

舒洛早餐吃得迟，加上天气热，没胃口，这会也不觉得饿，就是有点发困。

严远对他道：“没什么忙的了，回去吧。”

舒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拎起一袋刚才装的鱿鱼丝，扫码，“行，远哥，我回去睡觉了。”

严远挡了一下，示意他不用给，“今天帮忙的酬劳。”

舒洛笑了，扫了另一张付款码，“我今天义务帮忙，不用酬劳。”

严远：“那晚上下来吃饭吧。”

舒洛想到他的厨艺，愉快地应下，“好。”

回到楼上后，舒洛睡了一觉，醒来后没事做，他还是写了一张数学练习卷，他本想写到下午五点半就下去帮忙洗菜，结果过于投入忘了时间。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舒洛放下笔，解锁手机，是严远发来的消息。

严远：【下来吃饭。】

舒洛才发现已经快六点半了，他赶紧回道：【好，马上下来。】

数学试卷上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小题解题步骤已经写了一半了，马上就写完了，舒洛还是立刻往楼下走。

干货店匝门半拉，舒洛弯腰走进去，来到厨房，发现严远已经炒好菜了，不好意思道：“远哥，你都做好啦，我还想着下来洗菜呢。”

“没事。”严远问道，“想在这里吃，还是去院子吃？”

天气太热了，院子比房内凉快，舒洛：“想去院子吃。”

就他们两个人，严远也不搬餐桌了，直接把饭菜端到院子的石桌上，舒洛则是负责拿碗筷。

严远舀了一碗饭放到舒洛面前，“吃吧。”

严远做了四道菜，牛肉炒西芹、鸡蛋炒西红柿、蒜蓉炒菜心，还有一大盘凉拌杂锦菜，里面有腐竹、黄瓜、木耳、龙须菜。牛肉滑嫩不柴，配上西芹的香味，闻着就香；菜心翠绿清脆，熟得刚刚好；西红柿炒鸡蛋里的鸡蛋是舒洛最喜欢的刚炒熟的嫩滑状态；凉拌菜酸辣爽口。舒洛感觉今晚又会吃撑。

舒洛果然又吃撑了，吃完饭，舒洛瘫靠着椅子靠背，“远哥，我歇一会再洗碗。”

严远点点头，抓起烟盒和打火机。舒洛叫住他，“远哥，你就在这抽吧，我没事的。”

严远脚步一拐，拉了一张椅子，坐到离他远一些后才点燃嘴里的烟。

舒洛看着他面前的一个烟圈，好奇地伸手，“远哥，给我一支试试。”

严远眯眼看向他，不说话。

舒洛笑笑，缩回手。

严远还在看着他：“前天在星期七那边打架的人你认识？”

从星期七回来道现在严远一直没提过这件事，舒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回道：“只认识一个，就是手被砍掉的那个，是同年级的人，但我和他没说过话，怎么了？”

提到黎嘉凯，舒洛又想起那天的可怖情景，刚才还想着向严远讨烟抽的雀跃心情没了。

严远：“不需要同情那样的人，也不用害怕，在学校离他那些玩伴远点，少去KTV 和酒吧一条街那边。”

舒洛点点头，“那天是第一次去，考完试，几个要好的同学让请客才去的。”

严远：“考得很好？”

别人问成绩，舒洛都回答得很坦荡大方，但严远问，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好。”

严远追问：“还好是多好？”

舒洛摸摸耳朵，轻声道：“年级第一。”

严远一挑眉，他知道舒洛成绩应该不差，但没想到这么好，“这两个月不和我们吃饭，也很少来店里，是因为学习很忙？”

严远这结果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舒洛有些心虚，他不和他们吃饭，推掉吴思正他们的约，不来干货店，都是为了必考严远，他感觉到自己对严远的好感，但严远是直男，他怕自己越陷越深。

舒洛偷觑严远，发现他正看着他，舒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但他很快又把视线投向严远，这两个月他一直在和自己对严远的好感抗争，告诉自己严远百分之九十九是直男，不要去打扰他正常的生活。但再多的自我劝诫都阻止不了心里暗自滋长的好感，也抵挡不住那个百分之一的可能带来的希望。这三股力量不停地在他心里拉扯。

舒洛看着严远，脑子一抽，张嘴把压在心里很久的话问了出来：“远哥，你是不是马上有女朋友了？”

他不敢直接问严远的性向，只好侧面问。

严远轻弹了一下烟灰，语气还是平平，“听谁说的？”

舒洛心跳很快，抓着椅子扶手掩饰心里的紧张，“之前在龙哥老家，正哥说有美女在追你。”

严远看着他：“你不来店里和这事有关？”

他的眼神太犀利了，舒洛感觉自己内心被看穿了，招架不住道：“期末学习复习太忙了。”

严远很轻地嗯了一声，舒洛不敢追问答案，溜进厨房，“远哥，我歇好了，现在去洗碗。”

严远两指夹着剩下一小截的烟，看着他跑向厨房，直到舒洛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后。严远垂眸看着舒洛刚才坐的椅子，眼神深邃，看不清其中的深意。

两天假期结束，一中开始补课。补课第一天就是换教室，他们要从高二的教学楼搬到最后面的3号教学楼。3号教学楼还有一个名称是“高三楼”，这一栋楼都是高三的班级。两栋楼之间隔间不远，但是他们书本和学习资料多，就是男生也要来回搬两趟。

舒洛搬完自己的书和资料后去帮梁心乐，梁心乐对他一抱拳，“谢谢兄台。”

舒洛翻了个白眼，“谁和你是兄台。”

梁心乐凑近他一点，“谢谢姐妹。”

舒洛作势要把她的一大摞书放回她桌面，梁心乐连忙改口：“谢谢舒洛帅哥，中午放学请你喝奶茶。”

舒洛搬着一大摞书，梁心乐自己背着装满书的书包，手里提着装着水杯、纸巾、笔袋等小物件的袋子。舒洛看她书包把她肩膀都压弯了，说道：“你把书包放着吧，我一会再跑一趟。”

梁心乐拽了拽书包带，“不用，我能行。”

路上，舒洛问她：“暑假要补课多久？”

梁心乐：“按往年的习惯，这个暑假是没了，一般只在临近开学的时候放一个星期。”

舒洛脚下一踉跄，“只放一个星期？”

梁心乐：“对，你没听错，就是一个星期。”

舒洛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行吧。”

帮梁心乐搬完书，舒洛又跑了两趟帮班里别的女生，在教室坐下的时候，他后背衣服全都湿透了。教室没有空调，只有两个已经叶片已经泛旧的吊扇，舒洛感觉不到风，抓了一本书扇风。身上的汗刚下去，田晓冰进班了，吵吵闹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田晓冰站在讲台扫视了一遍整个班级才开始讲话，“别的我不多说，就说一个事，那就是现在是暑假，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高三的学生，高三是最为关键的一年，不管你之前的成绩如何，希望大家清零，摒弃杂念，全身心投入到高三快节奏的学习中。好了，大家现在拿出期末测试卷......”

果然就像田晓冰说的，高三的学习节奏很快，以前舒洛中午还能回家午睡一会，现在未来节省时间，他中午不回家，在学校吃完饭后，趴桌上眯十来分钟，就又投入到学习中。他早出晚归，和严远的开店时间错开，再次见到严远就到了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