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阴狠反派献上自身［虫族］ 第2章 虫族初体验

汇报完事项的副官卡洛站在医疗舱外，一张娃娃脸放空，给自己做精神开解。

“少将一只虫在里面，好像、似乎、大概是不合规矩的吧。”

身边的同事低声说，打断了卡洛的思维，他将刚才开解自己的想法念出口。

“上官的事不要管，服从命令。”

明知同事是正确的，但他只能昧着良心搪塞。

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顶头上司了，一只傲慢、自信、不服管教却天赋惊人的天之骄子。

但桀骜不驯的天之骄子注定讨不来雄虫的欢心。

每只雌虫在成年后根据社会贡献积累贡献点，用以生存、兑换物品，以及达到货币不能购买的特权和机会——比如跟雄虫阁下申请约会。

根据申请阁下的等级不同，所需要的额度也会不同。一位E级阁下的申请贡献点可能是以万为单位，随着等级提升贡献点成倍增长，A级阁下的申请额会高达百万。

这还不算约会时雌虫需要支付的活动金额，可以说一次与雄虫的接触需要花费普通雌虫的半数身家，还不能保证有下次约会。

但不成比的高付出不能阻拦雌虫对雄虫的热情。一般在超过第三次时，雄虫在道义上会给约会对象进行精神力安抚。当双方之间的关系稳定，希望进一步发展，可以选择结婚组建家庭。

每一次与雄虫接触都需要贡献点，婚姻更是要求婚虫向雄虫协会提交巨额的资金或产业，以保障雄虫今后生活。

雌雄比堪称恐怖的虫族联盟社会，与雄虫缔结婚姻关系本身就是一场权利地位财力的象征。

军系雌虫的主要贡献点来源就是军功和战绩。

卡洛不仅是安东尼的副官，也兼职私人助理，曾多次帮安东尼提交约会申请，对安东尼的惊虫贡献点非常了解。

以及收到几乎大同小异的，接触以后的委婉拒绝。

他知道安东尼对约会守则烂熟于胸，但桀骜令其内心对它们并不放在心上。否则也不会让那么多高等阁下，看在家族和个人能力的面子上，连第二次约会申请都不考虑。

这位野生阁下在遭受什么样的社交折磨，卡洛心中的幻想让一颗虫心都要窒息。

而室内的两虫各怀心思，对副官的担忧毫不知情。

已经打量完近在咫尺的军装外套，连一颗纽扣上的花纹都描摹完毕的拉库斯，再次将视线放在年轻俊挺的脸上。

这张脸保持着一种没有弧度的表情。

似乎是发呆。

拉库斯后仰身体。

这个举动让两虫的距离拉开，也让视线接触的范围更大，唤醒了某虫的神智。

安东尼目光下移。

雄虫的下半身在医疗仓中，上半身掩映在长而密的黑色卷发里，越发显得身体白皙匀称却又不失力量。

他没有穿衣服。

拉库斯是一只妖怪，搞天搞地的反派boss，对自己的人形没有羞耻心。他好整以暇的看到金发青年的耳垂充血，染上红晕。

然后细细观摩过的军外套搭在了拉库斯肩上。

“冒犯，我会想办法解决语言沟通的问题，先请您呆在疗养室。”

又是几句包含着他所不理解的名词的话。

拉库斯等来了这位首领的下步行动。一只手握在披着外套的肩膀，温度炙热，让习惯低温的冷血动物眉毛动了动。

另一只胳膊穿过膝盖，没有肌肤的接触，十足的绅士手。

这个距离，拉库斯目光锁住男人看似脆弱的脖颈，他的触手可以一击致命。

“有什么不舒服吗？”

敏锐观察到雄虫的表情变化，安东尼轻声问，转而想起沟通问题。

拉库斯没有轻举妄动，长度达到男人膝盖的军外套足够遮到他的小腿，只露出一双滴着治疗液的脚。

他把脸埋在男人胸口，手掌下是蕴含力量的肌肉和紧密的心跳。

他在上一个世界精通变化之术，病弱斯文的男人、天真无知的孩童、美丽柔弱的女人都不在话下，深知怎样扮演弱势，让棘手的敌人放下防备。

雄虫没有抵触抗拒的行为，安东尼迈开步子。

拉库斯放松的将全身力量靠在男人怀里，手放回自己身上。方才掌下的心跳如同鼓点，震得他手麻。

男人抱着他走了不多久，来到一个整洁的房间，同样是古代妖怪没见过的装潢。

拉库斯被放在舒适的座椅上，男人在他的侧边单膝跪地，给雄虫戴上了一个与自己差不多的手环。

一双黑眸落在男人浅金色的发顶。

从拉库斯的角度，能看到埋藏于发间的触角，和暴露出的脖颈。

又是一个不设防的动作。

做完行为的男人抬起头似乎想要看他的反应，便猝不及防地与雄虫再次对视。

对视中，那双金色瞳孔的右眼在拉库斯眼中渐渐变深，有往更浓郁的紫色靠拢的迹象。

拉库斯端着表情想。

确实是会变色的眼珠，刚睁眼时并没有看错。

安东尼飞快眨眼，想要阻止这种变化，动作也利落起来，他起身单手斜放胸口，弯腰行礼。

“我是第七军团下属的少将安东尼，将保障阁下在此艘星舰上的安全和生活。”

恢复正常的金瞳再次望向从始至终平静的雄虫，一音一顿，将每个音节都咬得清晰可辨，强调自己的名字：

“安东尼·霍亨索伦。”

雄虫却望向发光的墙体，打量起室内的家具。

安东尼没有等到回应，收回目光，离开雄虫的领域。

一个智能机器人圆溜溜滚到赤着的脚前，光屏上出现衣服的标识，伸出没有棱角的机械手臂抓住黑发美人的衣角轻拉。

拉库斯跟着它去内室，在这个小妖怪的帮助下穿上质地柔软的衣物。

镜中出现一个黑发及腰的青年人，极白的肤色透出一股病气，带着天生的忧郁，本是一个妥妥的病弱形象，但那双眼黑得如没有星子的宇宙底色，又暗又深，能将神智吸进去一般，让虫不敢长时间的对视。

他的背上没有蜘蛛状的妖纹。

拉库斯前世花费心力想要去掉的半妖印记，终于在他越过死亡后消失。

机器人又拽着裤脚，面板上出现食物和水。

不怕死的白球妖怪在教他做事。

拉库斯的心情反映在他只是屈指轻敲，在跟前的小妖怪头上发出金属的‘笃笃’声。

功能用于照顾幼崽的家政机器人捂着脑壳，拟人的歪了歪头，像是在说‘你有事吗’。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浅色地毯，纤瘦白皙的脚踩在上面像是踏进柔软的陷阱，拉库斯的触感在回忆所习惯的木板凉硬。

他无视白球走出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刀叉和勺子躺在一边。

拉库斯斯条慢理的进食。

机器人的显示屏上播放着雄虫幼崽的生活常识动画片。

他右手执叉，间或用勺饮一口汤，左手却一直把着光可鉴人的餐刀，修长匀称的指尖在金属上慢慢的摩梭，指甲和关节透出粉色的色泽。

机器人默认了‘幼崽’拿着餐刀当玩具的行为，只收走了其他餐具。

手中的餐刀可以划开靠近的脖颈，拔出时血液会如泉涌般喷溅出来。

室内空寂下来，独自坐在桌椅前的拉库斯支着一侧胳膊，低念出声。

“安东尼·霍亨索伦。”

他有些意兴阑珊。

看守非常粗陋，就算他现在力量弱小，拉库斯也可以轻易的逃离。

也许是优待俘虏，或者是另有所图。

这个地方与认知中的世界观大有不同，拉库斯不着急摆脱这个简劣的监狱，他现在需要得到更多的外界信息。

他看向腕上的黑色手环。

智脑投射出虚拟光屏，拉库斯指尖在上面快速滑动、点击，优先捕捉世界结构和势力组成。

时间无声流逝，回到房间的幼崽机器人围着雄虫转悠，想要吸引注意力。

幼崽不能长时间沉迷终端，要适当放松心神。

它团成一个圆滚滚的白球，一下一下，轻轻的碰雄虫赤脚踩在毛毯上的小腿。

拉库斯一脚将它踢出几米远。

白球的头顶光屏上出现一个代表距离的数字和烟花动态音效，又滴溜溜原路滚回来，想跟幼崽玩滚球游戏。

狂拽邪魅的前反派妖怪忍无可忍。

这什么蠢东西？

一脚踩在烦人的圆球上，察觉挣扎，拉库斯使劲碾了碾。

小保姆见幼崽拒绝活动，支起一块显示屏到他面前，再次播放科教动画片。

它满意地见雄虫从星网中出来，聚精会神看起它的动画片。

比起在信息量巨大的星网，明显是这个小妖怪的表演内容更适合他，而且二维的动画题材也让习惯书画形式的传统妖怪适应良好。

于是，活了五百多年的妖怪大人看虫族学龄前早教动画看得津津有味，首尾连播，半天都没动地方。

资深宅属性的阴险挂反派表示，有时候日夜盯梢主角，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路上，精力旺盛是必备的。

他在颇具欢乐的片头音乐中，歪了下思想。

比施了法术的镜妖要好用。

他捞起来一直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金属球，抱在怀里摸了摸，温度冰凉，还是白色的。

这是一个金属和能源造出的机器傀儡。

也许造分身不需要做成人样，这个球就不错。

“第一百三十四集完，已暂停播放，小朋友们明天再来看吧~”

显示屏折叠收纳进机器人体内，拉库斯低头，对上它新显示的一幅床铺上盖被睡觉的简图。

拉库斯面无表情，将怀里的球随手扔走，打开手上智脑。

白球又在蹭他的腿，催促雄虫睡觉。

拉库斯黑眸危险眯起。

无形的触手从妖怪身后冒出，穿过金属外壳，找到白球内部的中心组件一举摧毁。

白球露出吐舌头的昏迷表情，身体不受控制地滚到角落。

拉库斯虽然变弱，但大部分的能力还在，就是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拉库斯还在适应这种变化。

将自己舒服埋在软沙发的黑发美人笑一下，像是一只优雅的黑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自顾自网络冲浪。

于是次日，安东尼在听到家政机器人没有送早餐，带着两位副官敲响了雄虫的房门。

三虫进入房间，副官站在门口，安东尼被领到了客厅，他带来的永生花被阁下拿在手里端详。

“阁下日安，这是送给您的。”

那是用整块能源石雕刻而成，材质是透光的红色，制作者的技术精湛，花瓣极轻薄，栩栩如生。

昂贵稀有的花束是安东尼在礼单列表见到的礼物之一，在星舰上短时间找不来鲜花，他便用矿石雕刻，一共十朵，扎成一束。它们每一支的耗材都是最纯净的星核能源石，在首都星的市场上，这样一块不大的石头会拍出天价，是十足的‘昂贵’且‘稀有’。

此时黑发雄虫的白皙指尖轻轻碰触，而后拿起一支，靠近花瓣一般的唇。

他闻了一下永生花的味道。

安东尼手指倏忽握成拳，他不确定那上面还有没有残留自己血液的味道，是雕刻时走神，弄伤不小心沾到的。

他小心清理过那只染血的花，但此时还是因雄虫的动作而心肝直颤。

血液里面是含有信息素的。

如果雄虫阁下闻出自己的信息素……安东尼大脑哄的一声空白了。

这比什么眼神语言冒犯要严重得多！

无异于性/骚扰！

这位阁下没有接受过传统的雄虫教育，对世事不甚通达，但是信息素这种私密的事是每一只虫族都懂，都要避讳的社交**！

阁下睫毛轻颤，像是简单端详了一下，然后只是把单拿出的花放回，花束搁在了桌上。

安东尼一颗心落回原处。

雄虫跪坐在地毯上，桌子高度被调低变成茶几，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其中一只被推到安东尼面前。

阁下动作优雅流畅，带着一种从没见过的仪式感。

军雌反应了一时，也跪坐下来，拿起玻璃杯一饮而尽，动作很坚决，没有一丝犹豫。

刚闻了茶香等待温凉的拉库斯一顿，视线在对面雌虫的喉咙上扫过，又给他倒上一杯。

安东尼稳住心神，但明显精心收拾过的金发中一对触须颤颤巍巍想要冒出来。

昨天检索到的攻略信息再次浮现。

‘用你在战场上的敏锐度和观察力，让阁下的喜好变成你的代名词，了解他！接近他！’

四目相对，隔着一方桌的距离，安东尼像是孤身陷入苦战，没有战甲，没有战阵，没有自己注定胜利的自信。

他从毕业起进入军团以令虫瞋目结舌的速度晋升，积累军功，夯实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如今这场战斗却要用最微不足道的资本，虚浮的花费两星时的外表资本，来让雄虫一顾。

但他甘愿踏入战局。

见面时的礼品、注重外形美观、符合与阁下约会的一切规定，是安东尼为这场战斗作的准备。

还有一个语言翻译器，但他被信息素遗漏事件惊回神的脑子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阁下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了。

刚才几个动作都是根据他的话而做出的反应。

“我注意到您错过了早饭，出现了什么问题。”

安东尼讲出这句话，旁观的副官卡洛心脏一紧。

上官为会面准备，遵守约会准则，没有像昨天一样违规跟阁下单独相处。原本以为这位霍亨索伦家族的天之骄子一改从前傲慢，认真追求阁下，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踩到阁下红线。

众所周知，雄虫阁下厌恶冷硬军雌，且对命令式的口吻容忍度极低。

长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注孤生的，疑似直雌癌言论啊。

果然，美貌的雄虫阁下站起身，下一秒就该谈崩，愤而拒绝接着谈话了。

在卡洛暗含痛心的眼神中，黑发阁下从角落抱出一个白色的球形机器人，回到桌案，将手里的物件放在桌上，推给安东尼。

英俊的军雌少将接住，查看后道：“是故障了，我拿去修。”

阻力传来，是雄虫的手按在白球上。

“阁下？”

安东尼突然连接上雄虫的脑回路，“修好以后会送回来。”

拉库斯露出满意的神情，松开手掌。

今天雄虫的态度放松了许多，且确实是能理解通用语的。

安东尼没有点破，继续说：“我已经向雄虫保护协会报告了您的事情，您的专属守护者和雄保会的联合派遣队将在七个星日的时间内到来。我会将您交给他们，他们会负责您的安全和生活起居。”

安东尼停顿一下，雄虫的沉静视线落了过来，他没有提出疑问。

“雄虫保护协会是每一位阁下孵化诞生的地方，负责教育至雄虫成年，也只有那里能让未成年的雄虫平安度过成长的发育期。”

突然安东尼感到当头一棒，这位阁下的骨龄不到二十，正是发育期的年纪……他可能是一位还没经历发育周的未成年阁下。

一切行为变得有迹可循。

军雌的表情放空一瞬。

法律对未成年雄虫的保护更加严苛，可以说如果是在首都星的话，未成年阁下会得到密不透风的保护，不存在与陌生雌虫接触的可能性，也丝毫不会存在被冒犯的苗头。

但一只雄虫崽失去法律和协会的庇护……

眼前雄虫眼神藏不住的冷漠，安东尼一预想到雄虫流落在外也许会经历的境遇，右眼的灼烧感有要冒出来的迹象。

雄虫在成年之前是不能让雌虫发情的，无法安抚雌虫的精神狂暴，但雄虫崽稀有，仍然会被不法分子利用来赚取钱财。

在这样的痛惜之情下，消极的交流态度与莫名的机器人故障得到了让虫更加怜惜的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起伏的心绪，口吻是自己没发现的温和。

“您会得到联盟的保护，不会有虫胆敢伤害你，任何困境都会离你而去，精英虫族会随侍您左右，如您最得力的手。”

认真倾听的雄虫嘴角上扬，笑得又温柔又冷漠。

墨发从肩膀滑落，在光照下熠熠生辉，他望着安东尼轻轻摇了摇头。

似乎在说：

我不信，不信真心守护，不信苦难将被隔绝在外，不信会有虫助我安稳生存，伴我行至彼岸。

安东尼眼中，雄子的黑眸如水波，俊逸柔和的面容更添加了动虫心弦的破碎感。

正中靶心。

军雌眼神坚定且柔和，他来到黑发及地的雄子面前，单膝跪地，垂下头颅。

“我安东尼·霍亨索伦向您献上我的忠诚。”

卡洛跟同事面面相觑，眼神传达出“他疯了”和“不愧是少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安东尼头上落下一只微凉的手，其指纤细，捏了一下头顶的触须。

安东尼一个激灵，青年脸爆红，猛地看向雄虫。

黑发阁下冲他弯出一个微笑，一触即离的手轻轻捏住水杯，啜饮了一口茶。

安东尼：太好了，他没有拒绝我！

卡洛：完辣，长官被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