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养鬼监大人 第9章 如果我对你有价值的话

烧焦的味道充斥着鼻息，倒塌的亭子带着灼热的火焰轰然倒来，小紫烟惊恐的向后退去。

“跟着我，跳。”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接着他便感觉一股力量将他裹了进去，他的两条胳膊，挂在那坚实的手臂上，呼的腾空而起，下方燃烧的宅院廊亭向后退去，化为一簇簇篝火一般。

小紫烟感觉自己像一条小狗一样被一条胳膊圈抱了起来。

白九司右手捏出一道符咒化作一道光障，接着将手中御风之符向下抛，骤而一团风力涌起，他们被弹上高空，接着脚下又一个光阵出现。

他随着白九司的动作在那光阵上跳跃一下，又是一道风吹着他们，跳到另一个光阵，这感觉，小紫烟很喜欢，就好像曾经的在破庙里飞来飞去的感觉，那时他跟风是好朋友。

火海的范围比白九司想的还要大，一时间很难找到出路，他迅速再次捏出御风之符，尽量向没有火光的地方跳去，可右肩的伤让他动作慢了一点，虽然这小子比他想像的轻很多，但毕竟是两个人的重量，下落的速度更快，好在他及时稳住，脸上的布却被疾风卷落。

小紫烟看到飘走的布，立马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他其实很想看他的样子，可这一眼却吓的他脊背僵直，冒出一身冷汗来。

「神，神子？不，是假神子」

借着月光，小紫烟看清了这张脸，一张冰冷肃杀的脸，尽管一双眼睛陷在眉影中，他还是能清楚的认出，这分明是梦境中那个嗜杀的“神子”，那个会杀掉他的…

“阴行司。”他的声音微小而颤抖。

梦中的恐惧感再度袭来，他下意识的一推，离开了那人的怀抱，随即也跟梦里那缕烟一样，向下沉去。

白九司突然感觉手臂一轻，那小子竟然抛开他的手，向下坠去。

“你~”白九司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向下坠去，尽管他知道，是那个少年主动推开了自己，白九司还是无奈的收起手上的动作，也向下追去。

在落向地面的最后一刻他抓住了他，可离地面太近，御风之力的缓冲不够，幸运的是两人掉进漆黑的湖水，白宿抱着他在水里翻滚了一圈，身体重重磕到底部的瞬间，猛烈的撞击让他狠狠的呛了一口水。

更惨的是，被他抓在怀里的那个少年，拼命的挣扎，混乱中狠狠撞到了他的伤口，吃痛之际，水迫不及待地涌入他的口中。

那少年扑腾着站了起来，慌乱的摇晃一通刚刚站稳。

但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萧若将手伸进冰冷的水中，将白宿拉了出来，两只手紧紧拉着他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拖上岸边的台阶。

白宿躺在台阶上，身体还泡在冰冷的水中，用力咳出口中的水，这里没有浓重的烟雾，夜空清晰的摊开在他的眼前，头顶的月光静默，远处的火光摇曳。

一旁趴在台阶上的小紫烟刚死里逃生，却又胆战心惊起来，此刻两人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跟自己的呼吸声交映在一起。

在没习惯这肉身前，作为烟气的他是非常怕水的，而此时此刻爬上心头的恐惧却不只是来自冰冷的湖水，而是来自阴行司的，那个人。

小紫烟尽力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或许，他没发现我是什么，或许，他觉得我是人呢？

可就在下一秒，博颈上冰凉的触感，让他身躯微微一震，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接着那个可怕之人的声音响起：“你怕我？”

小紫烟的心跳狂震，他不敢说话，只有小心翼翼的呼吸，替他做答，是的，怕你，怕得要死，至于为什么梦里见到的人会变成真的，他不明白。

“只有不是人的东西才会怕阴行司。”白宿继续说到，他想起灵堂地上那个半截的人，嘴里念叨的话, ‘他果然，也不是人，里面的，也，不是人～’

“就没有，人，怕你吗？”小紫烟轻轻问着。

人？白宿顿了一下。

很明显眼前就有一个。

“过来。”白宿拿开剑，他半倚着石阶，躺在那里，浑身沐浴着月光，波光粼粼的水围绕在他的身边，静静的荡来荡去，鲜红的血绽放在他湿透的白衣上。

此刻的他，好像被世人刺伤，落入凡间的神子，鲜血在他的身上开出世人的欲念。

小紫烟爬了过来，跪在白宿身边，心中泛起嘀咕，他现在是要杀了我吗？我应该赶快跑才对吧！怎么就…这么听话。

判断他是不是个鬼东西最准确的方法，便是观灵，而这种方法常用在一些没有展现明显攻击力，许是无意间被异灵侵染的人身上，但有时，也可能是善于伪装的邪祟或邪煞，若是后两者，一旦确定，白宿必须立刻杀了他。

白宿支起身体，坐在那里，一只手抓在剑柄上准备好随时挥出，而另一只手在身前，伸出食指与中指并拢。

“眼睛闭上。”

小紫烟乖乖照做。

“再靠过来些。”

靠？哪里？

小紫烟跪在那人身边，害怕的眼睛也不敢张开半只，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微微向前挪动，尽量探身向前，可偏偏膝盖压住了袖子，赶巧身体又探的太向前，直接一头摘到那人身上。

以虔诚跪拜的模样，一头砸在一个有些柔软又有些坚硬的腹部。

“你～”白宿惊愕的瞪着那颗放在自己小腹上的头颅。

“对，对不起。”小紫烟慌乱的想要挣扎起身。

却被那阴行司，低声喝住：“别动。”

隔着湿漉漉的衣袍，小腹之上，这小东西的额头，清晰的，微微发烫的贴着他。

他本想用手指点在他的眉心处，将灵力探到小东西的身体观灵，谁曾想，这小东西竟阴差阳错直抵他的灵墟。

更怪异的是，他竟然反向输入了……他的……灵力……

此刻白宿灵墟开放，两人灵力交缠，断然不能乱动，只能任这小东西的头沉沉的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宿心中一时讶然……

观灵时，极少数会发生两人灵力交融的情况，除非他们的灵墟同源，重合度很高，才有可能发生。

灵力融合之时，一些可以连接两人的意象之物便会出现，可能是过去的交集，也可能是未来的映射。

意象中，出现一支未开的桃花。

遥远时空吹来的风，让桃花瞬间绽放又零落，飘向他们。

这一瞬，白宿有些失神，他缓慢的伸手拂过自己左脸。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失神，萧若释放的灵力，就将白宿的灵墟搅的一片混乱，在他的灵墟中横冲直撞，灵力融合的感觉是难以名状的怪异滋味。

白宿看着“虔诚”跪在那的萧若，手轻轻勾起他柔软的发丝。

显然，这是小东西第一次与他人灵力纠缠，不懂得控制自己，以至于倾巢而动。

“嗯~呼~”萧若急促的呼吸，睫毛轻轻的颤抖着，他感觉很难受，有一股力量在震动他的身体，从他的灵魂中抽取，又将他填满，循环往复中，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呼吸，来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他在一点点，慢慢的杀死我吗？」

萧若分不清涌出的泪水是因为自己可能快死了而有些难过，还是因为那由小腹升腾至全身的异样酸涩，他几乎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正缓慢攀上那人的后背，紧紧的抓着他湿漉漉的衣衫。

萧若抬起贴在白宿腹部的头，湿漉漉的双眼，失神的看着头顶的人，希望他停下来。

白宿心中闪过一丝不曾有过的想法，他第一次好奇的想知道，这小东西，此刻的感受又是什么呢？

走神之际，少年的灵力与白宿体内的灵力纠缠过深，入侵的极致灵力，对于灵墟内原本的灵力，可能会采取吞噬来占据他的灵墟。

短促的鼻息，提醒着白宿，他意识到要赶快断开这灵力的连接才行。

白宿立刻关闭灵墟，可还是晚了一步，一部分至纯灵力留在了他的灵墟内。致使他的灵墟内混乱难息，他也抑制不住喉间发出一声紧迫的压抑。

小紫烟从没使用过灵力，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侵入了别人的灵墟，刚刚身体上难明的感受，与濒死不同，却类似，让他又怕又惊，不知不觉眼中豆大的泪珠颗颗滑落下来。

他看着白宿，清冷月光下，那眉眼似乎不再冷冽，但他仍旧害怕。

“你刚刚是要，杀掉我吗？”微微带着颤抖的哭腔，许是刚刚第一次灵力交汇的震颤让他身体忍不住颤栗，又或许是男人盯着他的双眼，让他感觉强大的压迫感，那人的神情好像是要把自己吃掉一般。

“你觉得呢？”他的反问意味不明，语气却是放松的：“很可怕吗？”

小紫烟用力地点了点头，刚刚的感觉很可怕，他几乎以为就要失去自己了，那是一种不同于死亡的窒息。

“你会净化我吗？如，如果，我，对你来说，有，价值的话。”小紫烟断断续续的说完，听到一声轻笑。

小紫烟抬头看向那声轻笑的来源，还是冷着一张脸。

他刚刚没笑吗？小紫烟看着那严肃的嘴角，干巴巴的眨了眨眼，都给自己吓出幻觉来了。

“你要展现出具体的“价值”才行。”面无表情的回答，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难明的意味。

小东西的体内明明是灵力，可他的表现实在怪异，似乎十分确定自己不是人。

“我的价值。”小紫烟，小声嘟囔，认真思考。

当时真应该问问萧老，要是不小心被阴行司发现，怎样才能成为对他们有价值的人呢。

随即他的目光看向白宿身上的伤口，亮起的双眼说明他有了些许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