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而生 第5章 教官

对参加军训的学生们来说，舒适的天气是快乐度过军训的关键。

也许是想将大任于京华的学生，老天在军训第一天送他们了一个大晴天。

操场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动作指令和口号，可爱乖巧学生们在艳阳下进行着身体与意志的磨练。

好吧，说实话，他们在心里已经在骂天骂地了。

“哪个天杀的提出的军训，让他出来和我们一起训！”

“破天气，热死了！老天爷能不能懂事点！”

“什么狗屁教官，这么久了还不让休息……”

一向好脾气的方晓生也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上几句：“这种天气军训，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不怕人晕倒吗……”

终于，总教官在主席台宣布集体休息时间到。

部分班级忍不住欢呼：“耶——”

但很快又被教官严厉地制止：“肃静！肃静！”

尔后教官压低声音对欢呼的同学们说：“低调低调，别这么大声，咱们到时候多休息会～”

同学们十分识趣地配合教官，赶紧把嘴闭上。

隔壁的班级忍不住投出羡慕的目光。

很不幸，方晓生和陆雪宁就是隔壁的班级。

他们的教官并不打算让他们多休息，反而让他们加练，好像这样能显示出他们的勤奋刻苦。

艳阳高照下，除了他们班，整个操场的学生都在休息调整，喝水的喝水，打坐的打坐，上厕所的上厕所……

“再给我站五分钟！”面目可憎的汪帅教官趾高气昂地对着十班的学生说。

“啊？？？”大家忍不住质疑。

“啊什么啊？就你们站的军姿，一坨狗屎，怎么跟别人比！赶紧站好！不然别休息了！”

他们站的真的不好吗？他们有按教官的要求调整姿势，他们在努力，也尽力了啊。

虽然内心有诸多不满，但教官毕竟是教官，学生毕竟是学生，既是军训，他们就必须服从命令，咽下所有委屈与不甘。

汪帅教官在一旁喋喋不休：“我这是为了你们好，练好了，最后评比拿奖的是你们！好好练！好好站！要像其他班证明，咱们班并不差！”

十班的同学们已经累得不想说话，每个人都皱着眉、抿着嘴，心里不断咒骂教官……

陆雪宁直接把眼睛合上闭目养神，她懒得搭理汪帅。

听到那番离谱的话后更是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多牛啊……

刺目的太阳光突然被遮挡，陆雪宁还以为是白云遮住了光，睁眼一看，教官就站在她面前。教官的脸上竟挂着得逞、渗人的微笑，像是在说：总算让我逮到一个可以训的。

“噢，这真糟糕。不出意外的话，教官要找我茬了。”陆雪宁在心里为自己默哀。

事实确如她所料，汪帅扬?眉用鼻孔看她，拿着腔调凶她：“闭着眼干什么？睡觉？这是军训！不是过家家！”

陆雪宁吞了吞口水，不想被冤枉，思索半天小声地解释：“我没睡觉，太阳太刺眼了，照得眼睛不舒服。”

汪帅等的就是任何疑似顶嘴与狡辩的声音，他训得愈发兴奋：“别人怎么不闭眼？就你特殊？这要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没命了！其他人解散休息！你，去跑一圈再休息！”

陆雪宁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冷，她漠然地与汪帅对视，不说话，也不采取行动，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雕像。

紧张地氛围下，有人逃离了现场跑去上厕所，有人躲到一旁喝水，有人直接瘫坐在原地歇脚……大家各自忙于自己事情，却纷纷陆雪宁投出同情的目光……

“怎么，还想违抗教官的命令啊？”汪帅叉着腰，向前走了一步俯视陆雪宁，利用自己身高的优势施加威压。

陆雪宁只好顺势仰起脖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思绪却不知飘去了哪里。

和陆雪宁有着“革命友谊”的高鹏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坐在人群里喊：“教官，她都没力气说话了！”

有了带头的人，大家才敢纷纷为陆雪宁说话：

“教官，太阳真的刺眼，这次算了吧！”

“再这么下去要中暑了！”

“教官让她休息会儿吧！”

害怕教官的权威是真的，想为同伴发声也是真的。他们只是点点星星之火，却也想温暖彼此，他们是一个集体，一个有凝聚力的、团结的集体。

听到躁动，汪帅转过身扫视大家，语气中充满警告：“怎么？想集体造反？”

没等汪帅继续向同学们发难，“咚”的一声掀起周围一片惊呼：“唉——小心——”

陆雪宁的身体无力地前后摇晃，终于撑不住如山塌般晕倒在地……

班主任周铎不知何时出现，和人群一起紧张地将陆雪宁围起查看情况。

不近不远处愣愣地立着一个人，如同一座孤寂的山。

“我这是，晚了一步吗……”方晓生抿嘴注视着陆雪宁被抬走，攥起的拳头越来越紧。

察觉出情况不对后，他当机立断选出他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请外援。

他们只是一群没有任何权利的学生，根本没有办法和教官抗横。老徐说他不管军训的事，那能求助的、合理的、会护着他们的，就只有班主任。

解散后他没有休息，而是立马跑去找寻找周铎，一路上他甚至主动向人搭话，问有没有人知道周铎老师在哪里、怎么找到周铎老师……

他想用最快的速度解除陆雪宁的困境。

在找到周铎后，方晓生迅速、简洁地陈述了发生的一切，甚至带周铎小跑着赶到现场。

他把周铎看成拯救的希望，他以为他已经够快了，他以为他搬来了救星。

没想到看到的却是陆雪宁晕过去的结果。

“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方晓生不断反问自己。

休息时间结束，操场上的“新兵”们在教官的指挥下重新站起了军姿。

兴许是刚才动静有些大，汪帅训练同学们时收敛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变柔和了：“不是我要求严格，你们好好练，拿个奖，多光荣！多排面！再说了，军训还能加强身体素质，到时候就不会轻易晕倒了！”

对于汪帅的话，方晓生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感觉汪帅是一个有些极端、急功近利的教官，就好像在追逐着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他直面太阳的炙热，心想太阳无情，一定要闪耀得让人眼睛睁不开吗，一定要将人晒晕吗……

这一上午陆雪宁都没有归队，悬着的心始终不能落地。

陆雪宁是带领他报道的人，是带他逛校园的人，是和他分享蛋包肠的人，是他来到陌生大城市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她坦荡真诚、阳光开朗，对“土包子”的自己没有任何偏见和看不起的意思。

他也想帮得到她，在她受刁难的时候。可偏偏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