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也可以在网球番当万人迷吗 第3章 不二的回忆

比赛结束后后，悄悄安抚了几位情绪还是低迷的队友后。

京子默默走向青春学园的休息区，取来水壶和冰袋递给河村隆“阿隆哥，刚刚在场上都没有和你正式打招呼，我看你的手臂应该负担很重，处理一下吧。”

又看向旁边的不二周助，微微一笑“又见面了，不二君。恭喜你们进入前八强。”不二笑意温柔，目光却透着一丝探究，“多谢。”

京子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忽听不二轻声道：“即使是攻击性的运动，我也不想把它作为制造仇恨的工具。”她脚步微顿。“为什么会默许木手他们使用那样的手段呢？”他的声音不是质问或指责，反倒是一种单纯的好奇。

不二周助不是喜欢插手别的学校事情的人，但是无论是对六角中的比赛中用网球砸向对手教练的手段，还是木手在比赛中用沙尘攻击手冢国光，雪村京子的态度始终是平淡的。或许是第一次和少女见面时的印象过于深刻，不二周助实在忍不住好奇这其中的变化。

京子停下脚步，面对这样的问题有些震惊。没想到不二周助还能记得自己一年前在全国大赛的发言

只是回道：“如果不二君说的是道歉的问题的话，有机会我会和比嘉中的大家一起拜访的。我不会一个人来代替大家道歉。抱歉。”她语气冷淡，看着另一边的比嘉网球部众人。

“关于其他的问题。”京子看向不二周助“我猜不二君应该会懂我”

“那种在迷茫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就想要紧紧跟随他的感觉。”

“不二君被称为天才呢，但是在赛场上对胜利好似没有那么执着。那为什么还一直打网球呢？”京子眼神移向了一旁不说话的手冢国光。又继续说道“我对永四郎就是这样的，我不会去干扰他的任何选择和手段，只需要在身后跟着他就好。”

比赛前夕，京子就有调查过青春学园网球部的队员，毋庸置疑水平最高的是部长手冢国光，但是不二周助确实是青学最深不可测的对手，他在比赛中仿佛从未使出全力过。

京子总觉得这样一个人适合去画画，去摄影，追求艺术：也适合去爬山，蹦极，寻找刺激。却唯独不适合在运动社团这种需要竞争需要胜利的环境。

可当看见他在手冢国光比赛时候的反映，京子好像懂了，不二周助的好胜心是内敛的。他把手冢国光视为自己所要挑战的极限呢。

不二微微一怔，没想到是这个回答，随即微微一笑“很敏锐呢，雪村桑。”

不二周助第一次见到雪村京子是在国中二年级空手道大赛的观众席。阿隆邀请他去看打入全国大赛的妹妹的比赛。

场馆很大，可是不二周助却一眼就注意到了雪村京子。女孩坐在前排，穿着浅色练功服，队友不在的时候她就安静地望向赛场，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下一场，比嘉对甲浦！"

河村指着场上的京子说道“不二，就是那个比甲的选手，姨妈说她从小就是受冲绳最有名的武术高手教导的。我这是第一次来看她的比赛呢”

“真是令人期待呢”不二微微一笑。

“请多指教！”京子清亮的声音在赛场中央响起。

比赛开始的瞬间，甲浦——那个留着黑色短发的选手，就以惊人的速度发动了进攻。好但未知轻盈地转身，巧妙地避开了第一波攻势。随即迅速地以一记侧踢逼退对手

“哇，好险！”她甚至还有余裕朝台下的队友眨了眨眼。

“真是游刃有余”不二周助眼睛依旧半眯着，忍不住感叹道。

“和不二你，打网球的风格很像呢”

两人在赛场上周旋着。京子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次受身都不落下风。

但渐渐地，她开始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了，甲浦方的选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但她脸上始终挂着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

“真是的，那是一副什么表情啊，真是让人火大，明明也没有多厉害吗。”不二周助听见身旁的观众小声嘀咕。

“回你的乡下去吧！你的花样是很多，但是会被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手的动作十分标准，每一个角度，每一次停顿都符合这个动作最完美的定义。没有京子那样的野性与爆发，却多了一种严整的美感。

被戳中心底最在意的点，京子的攻势更加激烈，她的进攻，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后手直拳向对方攻去“还没胜利呢，说什么大话。”接着一个拧身下劈，对手在攻势下节节败退。

赛场上的两人僵持了许久，就京子开始出现了体力不支，但依然没有停下攻势。

她一个下段扫踢，被对手的提膝格挡。再次发起攻击时下身落下一个破绽。甲浦没有错过这个机会——一个漂亮的内股！一记重击正中她的腹部。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京子在空中调整姿势，然后侧身着地。裁判的旗子落下。

“一本！”

比赛结束了。甲浦获胜。

观众席爆发出掌声。

京子一直在地上躺着，许久没有动作。在队友担心的呼唤中，擦了擦喊，利落地翻身坐起，支起微笑，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京子，血... ...你流鼻血了”她抬手抹了把鼻血，愣了一秒，翻了个白眼又躺回了地上。

“京子—— ——！”又是一震兵荒马乱。

比赛结束后。

“喂，雪村，平时在社团不是很张狂吗？高木学姐可是都因为你退社了呢。结果就这样输掉了比赛，真是丢脸呢。”

京子在更衣室外被两个高年级生拦住。

高木和花是比嘉中空手道部的副部长，比京子大一个年纪。

刚入学的京子应自己武术家庭教授的要求加入空手道社团，并且被要求在全国大赛取得优胜。

那个时候的京子也急于证明自己有可以不依托雪村家的能力，而全国大赛就是一次很好的证明机会。

刚刚入社团的京子性格张扬且实力不俗，惹得社团里的一些学长学姐不快。

高木和花就是其中一个，让她去干一些扫洒递水类的脏活杂活。

京子自然不服，就当中高木和花下了挑战书，并且定下赌注，如果京子输就离开社团并向高木道歉，高木输就自动辞去副部长的职位并向京子道歉。

众目睽睽下高木没有拒绝，更没有把低年级放在眼里。结果在比赛中被京子全场碾压。

比赛后，高木和花受不了社团议论纷纷，直接退出了空手道部。社团里剩下高木和花的高年级朋友也自然把京子看作是害高木离开社团，甚至不再打空手道的罪魁祸首。

京子不愿与高年级争论，但还是认真回应了她们

“我没有很张狂，社团的大家都觉得我性格很好。”摸了摸自己塞在鼻子里堵住鼻血的纸，又继续面无表情说到“另外，关于比赛，我很抱歉，是我的实力还不够强。”说完就准备继续向更衣室里走去。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激怒了本来就是想奚落她一顿的高年级“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其中一个扬起手就要拍向京子的后脑勺，被京子灵活躲过。

另一个人从后面突袭，也被她一个转身压制住了上半身“前辈如果想要私下找我打架，也请等我把身上这身比赛服换掉。”

抽出一只手再次固定了鼻子上的纸，又继续说道:

“毕竟，即使是空手道这样攻击性的比赛，我也不想让它成为吸引仇恨的工具。”脱掉赛服就无所谓了，只算正当防卫。

“还有，关于高木学姐的事情，我从不觉得我做错过什么。如果她真的在乎空手道的话，就不会仅仅因为输给一个低年级而放弃它。

“我的退部申请书也已经交给部长了，前辈们不用担心我对于这次比赛失败的反省不够深刻。”

即使是一向看不惯雪村京子的两个人听到她要退部也被惊到了，京子没有给她们反应的时间，拍了拍手，直接走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京子独自坐在长凳上。良久，她开始解开腰间的黑带，手指触碰到那磨损的边缘时，一阵莫名的颤抖让她无法继续。

她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输掉，事实上整场比赛她都浑浑噩噩。只是装起一贯的轻松，试图用这种方式消除心中的不安。但是那种一来到东京的不安和父亲在比赛前嘲讽一直萦绕在她心中。

“你根本不喜欢空手道不是吗，你只是想用它证明给我看，京子。”父亲的语气淡漠又充满恶意“这样的你是不会赢得。”

她还是静静地坐着没然后，用力抽出了腰上的腰带，平整地卷好，最后，将它扔进更衣室的垃圾桶。

她知道，她不会再把它系在腰上了，永远。

换好衣服出来后，那两个高年级已经离开，站在原地的是一个京子没有见过的男生，但显然他是在等她的。

男生有着干净的栗色头发，发丝柔软地贴在额前与耳侧，长度刚好没过耳朵，风一吹便轻轻晃动，衬得脖颈线条愈发清瘦利落。五官是恰到好处的精致，却不显锐利。眼睛半眯着，擒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走向京子“雪村桑，我是阿隆的同学不二周助。阿隆刚刚去给你买饮料了，让我先在这里等你。”

不二周助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目睹了全程，但他没有再提。

京子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不二周助的男生，他温和的笑容像是冲绳夏日树荫下洒落的细碎的阳光，耀眼却不灼热。

但是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失败、一场不愉快的对峙，还做出了退部的决定，心情如同乱麻，此刻实在没精力应付陌生人，哪怕是这样的美少年。

“不二君。”京子点了点头，扯出标志性的笑容，语气也丝毫不见疲惫和疏离，“谢谢你们来看我比赛。”

她抬手，下意识地碰碰鼻子，鼻子上那团碍事的纸巾随之掉落，在两人中间，京子尴尬地站在原地盯着那团红白马赛克，仿佛想把它盯进异时空的垃圾桶。

不二周助笑了笑，递给了京子一张干净的纸巾。京子没有看他说了一声谢谢，迅速接过，又迅速捡起地上的那团，塞进一旁的垃圾桶，脚指想要扣出一座梦幻城堡了。

“很精彩的比赛。”不二的声音依旧温和，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流露出真诚的赞赏，“雪村桑的战斗方式，很有风格。”

京子有些意外。大多数人要么称赞她的实力，要么就像刚才的前辈一样，厌恶她“游刃有余”表演式的态度。而“有风格”这个评价，很新奇，也……恰到好处。

“谢谢。虽然输了”她扯了扯嘴角，回以一个类似他那样的轻松笑容，玩笑道“要是早知道有不二君这样的美少年来看我比赛，我就应该更努力一点。都怪阿隆哥没有提前告诉我。”

不二周助也轻轻一笑。

就在这时，去买饮料的河村隆也急匆匆地跑回来，额头上带着细汗。“京子！你没事吧？我听说你晕倒了？”他紧张地打量着表妹

“唔，没事了，阿隆哥。”京子面对这个也没怎么相处过表哥，神情却稍微放松了些，“只是有点累啦。”

河村隆松了口气，把一瓶芬达塞到京子手里，这才想起介绍：“啊，对了，这是不二，我跟你提过的，我们青春学园网球部很厉害的天才。”

不二微笑着对河村说：“我们已经认识了，阿隆。”

三人一同走出体育馆。夏末的午后，阳光依旧炽烈，京子眯了眯眼，感觉一阵眩晕。身体积累的疲惫和情绪的起落在此刻同时袭来，她脚步微微一个踉跄。

“小心。”一只有力的手适时地扶住了她的胳膊，稳定而礼貌，一触即分。

是不二周助。

他站的位置恰好替她挡住了有些刺眼的阳光，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阴影。京子抬头，对上他已然恢复眯起的双眼，但那瞬间的关切似乎还残留在他微蹙的眉宇间。

“谢谢。”京子低声道谢。他的动作太快太自然，仿佛只是绅士的风度，却又带着一种精准的洞察，看穿了她表演式的轻松。

“雪村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二很自然地岔开话题，仿佛刚才那个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我啊，现在只想回酒店躺着。”京子言简意赅，她不想多谈关于比赛任何事，刻意拢了拢外套“东京的气候我果然还是适应不了。”

河村隆在一旁说着安慰和鼓励的话，京子心不在焉地听着。

不二则安静地走在旁边，偶尔附和河村一句，目光却会不经意地掠过身旁沉默的少女。

她看着前方，眼神有些空茫，嘴角那抹惯有的、仿佛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笑容消失了。

此刻的她，看起来比赛场上那个灵动的身影要真实得多，也脆弱得多。

走到岔路口，京子停下脚步：“阿隆哥，不二君，我从这里坐电车回去。今天谢谢你们。”

“我送你到车站吧。”河村不放心地说。

“不用了，阿隆哥。”京子摇摇头，“我还想一个人看看街景呢。”

河村还想说什么，不二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雪村桑自己回去吧，她或许需要休息。”

京子有些感激地看了不二一眼。他总能恰到好处地理解别人的处境。

“那么，再见。”京子朝他们挥挥手，转身汇入人流。

不二周助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穿着便服、背影挺直却难掩落寞的女孩渐渐远去。

风再次吹起她浅棕色的发丝，也带来了天际隐约的雷声。

他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积聚起来的乌云。

“要下雨了啊。”他轻声说。

果然，没过几分钟，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不二和河村连忙跑到附近的屋檐下避。

“啊！京子没带伞！”河村懊恼地喊道。

不二望着车站的方向，忽然从网球包里拿出自己的折叠伞，递给河村：“阿隆，这个你先用吧，我里还有。你的伤口还在包扎，我去看看。”

说完，他不等河村反应，便重新冲进了雨幕中。

车站并不远。不二周助很快就在站台的入口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雪村京子没有进去避雨，而是站在雨檐的边缘，直直地看着街道来往的车辆，任由飘进来的雨丝打湿她的脸颊和发梢。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滑落。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被雨水打湿却依旧倔强挺立的植物。

对于比赛的结果本身雪村京子其实并不伤心，但是看着东京匆忙的街头，那种格格不入的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

冲绳有她最信赖的伙伴，最爱的风景，有着热的能把人的灵魂也哄烘暖的太阳和最自由广阔的海岸。但是也有着她最讨厌的雪村宅，逃不开的禁闭和最冷漠的家族。

“第一次来东京就带着失败回去... ...又要被三船那个老头子魔鬼训练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纯粹到只有热爱的人，无法胜利她就会退出。可是之后呢？带着失败的标签向雪村绘，向东京认输吗？

不二停住了脚步，没有上前。他知道，此刻的打扰是一种残忍。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雨幕里，隔着氤氲的水汽，看着那个在雨中独自沉默的少女。他的伞没有撑开，雨水也打湿了他的栗色头发和白色衬衫。

过了许久，京子似乎终于平静下来，她用手抹了抹湿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站台。

不二周助这才缓缓撑开伞，冰蓝色的眼眸在雨中显得格外清亮。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个极淡、却蕴含了复杂情绪的弧度。

有趣。

他第一次发现，那份看似游刃有余的洒脱背后，隐藏着一些沉重的东西。而这份沉重，意外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雨还在下，冲刷着电车玻璃上反射的霓虹灯光。

“嘟嘟————”京子从口袋里拿出了震动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永四郎——我明天就回冲绳了。”

“嗯，上次你和我说得的去网球部当经理的事情”京子抿了抿嘴，看着玻璃窗外东京繁华的街景渐渐远去，再次坚定了眼神。

“看在甜品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