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委员会那间压抑的会议室,仿佛一道无形的水闸。当沃尔夫冈和列奥波尔得再次走入维也纳熟悉的社交圈时,他们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的空气变了。
音乐沙龙依旧举办,掌声依旧热烈,贵族夫人们依旧会为沃尔夫冈的演奏发出惊叹。但在这之下,流动着一种新的、更加复杂的情绪。人们看向沃尔夫冈的眼神,除了对艺术天才的欣赏,更多了几分探究、好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消息灵通的维也纳精英阶层,没有多少人清楚军事委员会具体谈了些什么,但“小莫扎特被军方技术顾问召见”这件事本身,就足以引发无数猜测。一个音乐神童,为何会引起那群只关心钢铁、火药和效率的人的注意?这背后代表的意味,远比又一首惊世之作的诞生,更值得玩味。
邀请函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除了传统的音乐晚会,还夹杂着一些由对科学、军事或工程感兴趣的贵族举办的、更为私密的聚会。在这些聚会上,沃尔夫冈不再仅仅被要求演奏。他会被主人“顺便”引荐给某位炮兵上尉,或者某位负责军需后勤的官员。谈话的内容,也常常会“不经意地”从音乐转向堡垒构筑、信号传递,乃至物资调配的难题。
沃尔夫冈谨慎地应对着。他牢记着自己的策略——以“灵感”和“类比”为主,绝不越界展示系统性的知识。当一位工程师抱怨野战炊事车效率低下时,他会“联想”到多声部音乐的同时进行,提出是否可以设计一种多灶台协同工作的结构。当一位军官提及地图测绘的困难,他会“好奇”地询问是否可以利用星位或已知地标进行三角定位的简化应用。
他的回答往往不提供具体方案,而是提供一个新颖的、打破常规的思路。这恰恰符合他“灵感型天才”的人设,既展示了价值,又保持了安全距离。他的这种独特能力,像一种稀缺的资源,开始吸引真正有需求的人。
与此同时,列奥波尔得的心态发生了更剧烈的变化。最初的恐惧和不安,逐渐被一种复杂的、混合着骄傲、忧虑和功利计算的情绪取代。他亲眼目睹了儿子在那些手握实权的军官和官员面前,如何从容不迫,甚至隐隐占据着一种被求教的位置。这让他意识到,沃尔夫冈的才华,或许能带来比音乐更加“实惠”的东西——不仅仅是金钱,更是人脉、是某种程度的保护,甚至是……影响力。
他开始调整自己的角色。他依然是沃尔夫冈的经纪人和父亲,但他不再试图强行将儿子拉回“纯音乐”的轨道。相反,他开始有选择地帮助沃尔夫冈筛选那些非音乐的邀请,试图理解那些晦涩的工程问题(虽然他大多听不懂),并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儿子与各方关系微妙的平衡。他意识到,儿子正行走在一条前所未有的钢丝上,一边是艺术的无上荣耀,另一边是权力的潜在青睐,而他这个父亲,需要成为那根保持平衡的杆子,尽管他并不完全清楚杆子两端的具体重量。
沃尔夫冈将军事委员会留下的关于“野战桥梁预制构件快速连接”的问题带回了萨尔茨堡。他没有立刻动手设计,而是首先通过莫扎特的记忆包和有限的书籍,深入了解当前木材和金属连接方式的局限。然后,他结合前世对榫卯结构和简易螺栓螺母的原理认知,开始构思几种可能提高连接速度和结构强度的“巧思”。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是一次“考试”。如果他的想法能再次被认可,他与那个隐藏着巨大资源和权力的世界之间的联系,将变得更加牢固。
莫扎特业绩进度: 75% (音乐活动因新的关注而更具影响力,社交圈层扩大且成分复杂化。)
个人理想准备度:55% (“灵感型技术天才”人设成功建立,获得军方初步信任并被赋予实际课题,在特定圈子内形成独特影响力,父亲的态度从阻拦转变为有限度的协助,外部环境开始向其非音乐才能倾斜。)
沃尔夫冈坐在萨尔茨堡家中的书桌前,左边摊开的是需要完成的交响乐乐谱,右边则是画满了桥梁连接结构草图的纸张。音乐的旋律与工程的线条在他脑中交织。他感觉到,自己人生的天平,正在发生一种缓慢而不可逆转的倾斜。名为“莫扎特”的躯壳,正在被注入“钟蔷”的灵魂与意志,而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被迫回应这股混合力量所带来的、超出预期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