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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人好武，天下皆知。
魔界大兵出征三岛，已然过去了半个月。
魔界少见的安静了不少，许多的魔人都上了战场，往日的市集也没了人影。
梵笙就是在如此时候，再度来到了魔界。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沉默寡言，带着半边面具。
“你已经很久没回了吧？”梵笙没有回头，但是很明显是在和身后的年轻人说话。
那年轻人看了看四周，然后低下了头：“其实暗中也来回过魔界，只是这种市集是不敢来的，毕竟不做什么好事。”
听着他嘲讽自己，梵笙笑了：“哈，放心，以后不想做的事情可以不用做了，而我...也没有用到你的时候了。”
梵笙没有再走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站在码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陛下，我还是要提醒您，这个方法未必管用，还请您慎重考虑。”
梵笙摆摆手，不甚在意：“只是以防不时之需，若是担心，那便祈祷我能取得胜利吧。”
年轻人还想说什么，可这时候，远瞧着卞城王已经带着一队士兵浩浩荡荡的过来了，便闭了嘴。
梵笙看了他一眼：“若不是你嘴里已经有了言咒，我可能真的会下，这事不许说出去，明白了吗。”
“是。”
年轻人应下，卞城王带着人就到了近前了。
“暮辞。”
暮辞是卞城王看着长大的。
于他来说，他就是自己的孩子，多年前他失踪后，卞城王好一阵子都很难过，他深感愧疚，若不是自己交给他任务，他也不会消失。
被囚禁的时候，卞城王就看了暮辞一次，这孩子变得更加冷漠阴沉了不少，可见多年来过的艰难。
“义父。”暮辞轻轻道。
暮辞被囚禁灵界时间没有多久，梵笙下令不得苛责，所以他在灵界并没有受苦，反而胖了几分。
卞城王一眼就瞧见他轻松了不少，用力的拍拍他的双肩，颤抖的声音道：“好，回来就好。”
卞城王已经老了，在暮辞的影像中，他的模样并没有变，但言语间的苍老是掩盖不住的。
他们不是凡人，不会死，可不死代表着经历太多，苍老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卞城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感觉擦了擦微微湿润的眼睛，朝着梵笙道谢：“谢过灵王陛下。”
梵笙及时阻止了他的道谢：“不必，我放他回来，不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而是他自己有贡献，若是想彻底自由，鎏英自己也需努力，现在战前，她不便回来，你寻个空去告知她这个消息，也让她放心。”
“明白了，多谢陛下。”
梵笙不打算再叨扰，挥手告别了卞城王自己走了，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卞城王这才问道：“暮辞，陛下放你回来，究竟是为何？”
暮辞沉默以对，脑中却浮现了几天前的画面，
“陛下，您想要灭灵箭？”暮辞被带入大殿，身上早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在刚才来的路上还听着神侍叨叨着不要失礼，所以他进入大殿后一直很紧张。
殿中只有梵笙一人，甚至她的得力手下簌离都不在，看到他来，梵笙直接就说明意图，这才惊得他大叫。
“不必这么惊讶，我的确想要灭灵箭，奇鸢，不，暮辞，你可否替我到这件事？”
做灭灵箭这件事，暮辞做的顺手了，也不是一两回了，作为诅咒的一族，灭灵一族甚至因这奇特的能力而消失在这世界，他作为唯一的幸存人，曾经是恨着这个能力的。
被太微发现，成为他杀人的工具，更加加重了他的愤怒，但出身无法选择，他只能接受自己的宿命。
“陛下，灭灵箭......”暮辞欲言又止，这个存在于他血液中的东西是危险的，连他自己都无法驾驭，“灭灵箭太过危险，敢问陛下所求何事？”
他能相信的是梵笙此人和太微不同，绝不是为了私利而使用灭灵箭的人。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是停滞的，但梵笙似乎有所准备，并没有沉默太长，她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嗒嗒的脚步声荡在大殿。
待到走近，她才压低了声音道：“为了杀混沌。”
果然。
暮辞心中叹道，他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这理由挺简单的吧，我本来也就没想太多，”梵笙笑了，“不必担心我做什么坏事。”
暮辞摇摇头：“并非担心陛下做坏事，只是...陛下，那人太过奇特，灭灵箭也许并没有用。”
梵笙却道：“总要试过才知道，”她踱步，似是为了缓解两个人之间严肃的气氛，“我已融十火，但能否有用也未曾可知，大战一起，意外不定，若是能有更多的想法我当然愿意放手一试。”
暮辞怎么想，这都不是个好主意，难怪她屏退了众人，只留他一个人说话。
他想拒绝，可梵笙看穿了他。
“暮辞，你灭灵一族覆灭有多少年了？”
问题转的快，但暮辞一震，良久才道：“我已记不清时日，少时的记忆开始，我就随父母颠沛流离，而他们也这么过了大半生了。”
“是吗。”梵笙抬头，看着穿过大殿门缝的阳光，“世上万物，阴阳二生，相生相克，大道都是遵循此理的，凶兽非魔，但其血流大地繁衍成魔，追根溯源竟是一家，初代赤魔子生于流遗之地，血脉天生至邪，但流遗之地出现的魔不止他一个，你们灭灵一族也是，我在想，若是这大道始终遵循相生相克之理，灭灵一族的出现究竟是为了克制谁呢？”
“陛下是说......”这个想法着实震惊到了暮辞。
“试试吧，试试你能不能炼出一把可以杀死混沌的箭，但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这么说着，又走回了王座，此后，再无发问。
暮辞拱了手，行礼道：“在下定当尽力。”
记忆回转，卞城王还等着暮辞的回答。
“怎么了？是不能说吗？”
暮辞点点头：“是的义父，这是陛下的命令。”
卞城王瞧着他，便不再勉强。
“好吧，那我们回家吧，陛下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们只需要追随陛下就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折返，可暮辞的心中忧郁重重。
一把能够杀死混沌的箭。
他的确做出来了，但能够杀死什么样的人，全看使用者的能力。
即便是陛下，若是想杀死混沌，也只有以命搏命的下场。
所谓灭灵，究竟灭的是对手的灵，还是自己的灵。
这一切能否值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