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珞宁小口小口吃糕点的样子,任言月有些恨恨。
任言月自从到北疆生活,便知晓祖父身边有一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
而任将军府的下人们也都说祖父有意让那人当自己的夫婿。而任言月目光也不由得追随着他,谁知半路杀出了苏珞宁,还是用这般下作手段。
任言月很清楚,喜欢一个人的眼神,至少不是苏珞宁这般。而看着苏珞宁伤感的模样,任言月有一种直觉,她是装的。
任言月恨恨地手中小巧的匕首转了又转,割了一大块羊肉放在嘴里。
羊肉在炭火的炙烤下,油滋滋作响,顺着肥嫩嫩的肉慢慢滑落到炭火上,溅起小小的火星。
各位小姐夫人们,都未曾见过这般粗犷的吃法。皆试探行的拿着小匕首割了一小块肉,慢慢咬住。
礼王妃是个活泼的性子,吃得太急差点烫到了舌头。众人皆笑了起来,礼王妃有些羞涩,叉着腰与众人闹作一团。
苏珞宁也被气氛所感染,不由露出几抹笑意。
沈越典看着,原来她喜欢这样吃羊肉啊。
这顿炙羊肉众姑娘夫人们都吃的心满意足,纷纷提议到枫林中走一走。
任言月也抚掌称好,“更美的枫林种在小山头处,不过昨天落了点小雨,路上泥泞。我给大家备了北疆的羊皮靴子,若姐妹们有兴趣可以换上。”
刚吃完羊肉的众人兴致也高,大家吵吵嚷嚷地应和着,准备试一试羊皮靴子。
苏珞宁本来并不想去,不过周围的几个夫人和姑娘兴致勃勃,劝着苏珞宁一同去试。
一群丫头也走上前来,带领众人前往厢房。苏珞宁想想,觉得自己的确不想留下来与任言月独处,便跟随者几位姐妹一同前去了。
沈越典本好端端地跟在苏珞宁身后,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脚步更加轻盈,身体也慢慢变透明起来。
他一惊,看着苏珞宁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
忽然一个杏色衣服的小丫头从他身边跑过,沈越典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身体逐渐浮现出来。
他眼神一凛,跟上了这黄衣服小丫头。
是沉璧香!
再看她手中果然攥着苏珞宁的香囊。
沈越典了然,自己能够以魂魄的状态滞留人间,不是因为苏珞宁,而是因为沉璧香。
他记得白柳曾经提过,沉璧香是南隐寺的大师所赠,能安神……
原来如此。
他记得那场法事,主持师父几乎送了长安城中大部分的勋贵人家。
沈越典看着杏衣丫鬟越走越偏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丫鬟寻了块暖阁下的大石头,四下望了望没有人,才长舒一口气,坐了上去。
忽然,暖阁中传来一阵咳嗽声。
杏衣丫头宝珠惊得捂住了嘴,瑟缩在假山的石头中。
而沈越典听到声音后有些激动,是任老将军。他连忙进入到了暖阁中。
只见任老将军正拿着一封信,凝眉沉思。而与他对坐的是大理寺卿裴年泽。
沈越典仔细看了看,新封上的火漆印着独特的图案,是北疆他的旧部所发。他屏住了呼吸,迫切想知道信上的内容。
忽然任老将军开口,“北疆来信,子恒可能没死。”
听到这话,沈越典的脑子如烟花般炸开,而后一片空白。他颤抖着双手,似乎站也站不稳。
他可能还活着!
而大理寺卿裴年泽似乎毫不意外,只是想了想问道:“那公子可知?”
任老将军沉默了片刻,点头,“老朽已经告知公子了。”
沈越典警觉了一下,心中疑惑,公子?公子是何人?
沈越典又凝神静听起来,但此后双方似乎回避了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谈论,而是聊了些不痛不痒的朝政。
许久未还朝的沈越典也耐心的听了起来。他听了听,北疆好像还算安稳。
沈越典心头不断涌起巨大的欣喜,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有回去的办法。
忽然裴年泽斟酌了一下开口,忽然从袖袋中拿出了一物,试探开口:“任老将军,沈将军府上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此时,苏珞宁正坐在厢房中等着侍女归来。
原来羊皮靴子上有许多配饰,穿法也十分复,白霜并不会穿。主仆二人摆弄了一阵子,也未穿好。
此时,府上一位小丫鬟自告奋勇要伺候她穿鞋子。
小丫鬟长得圆圆的脸蛋,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十分讨喜。
苏珞宁看了看半褪的羊皮靴子便答应了下来。
可谁知,小丫鬟在伺候苏珞宁穿羊皮靴子时,上面金属制成的月亮配饰竟划到了她脚踝。
苏珞宁本就皮肤白皙,稍稍一用力变会留一个红印子,痛感也比其他人要更加强烈。
当月亮配饰划到皮肤上时,苏珞宁只觉得一阵剧痛,而后血从伤口微微渗了出来。
白霜一阵惊呼,捂着嘴巴,眼泪也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苏珞宁捂着脚踝,贝齿紧咬,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快闭上了眼。
“嘶。”
她怕血,还怕痛。
而小丫头吓呆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该死。夫人饶命。”
苏珞宁看着渗出的血珠,又看了看哆哆嗦嗦的小丫头,尽量平稳了声音:“罢了,你去拿些药来。”
小丫鬟颤颤巍巍的起身,在屋内找起药来。
任老将军府到底是武将府邸,平日里四处手备着药膏。
不一会儿,小丫鬟就找到了上等的金疮药,捧到了苏珞宁面前。
白霜白了一眼要替苏珞宁换药的小丫鬟,夺过她手中的药膏,帮苏珞宁细细抹上。
金疮药涂上火辣辣的痛,苏珞宁含了半汪泪水,咬着红唇有些委屈。
要是母后在就好了,一定会心细的“呼呼”她。想起再也见不到的母后,苏珞宁觉得更痛了。
而小丫鬟瑟缩地站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
苏珞宁有些不忍心,母后曾经一直教育她,要宽缓待人。
她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虽然她性子娇气了点,但也是明辨是非之人,小丫鬟也不是故意的。
“你莫哭了,我不去赏枫林了。你帮我到马车上拿一双舒适的鞋子吧。”
苏珞宁看了看纹饰繁复的羊皮靴子,以及她今日穿来的高底绣花棉鞋。
小丫鬟抽泣了两声不哭了,却仍然低着脑袋唯唯问:“敢问夫人家的马车是哪一辆?”
白霜是个急脾气,听到这话,便呵斥了她,“你别去了,万一取错了夫人的脚还会遭殃。你好好在此看好夫人,我去取鞋子。”
小丫鬟又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
白霜走后,小丫鬟看了几次苏珞宁的忍痛的模样,端了一盏茶到苏珞宁面前,犹犹豫豫地开口。
“夫人您喝茶。”
苏珞宁刚刚吃了些许点心,倒是有些渴了,小口小口喝了半盏茶。
“奴婢再给您拿点水果,您且坐着。”
小丫鬟看着苏珞宁喝了茶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也不等苏珞宁回答,转身便跑了出去。
苏珞宁等了一会儿,见小丫鬟还没有来,心中有些疑惑。
她不自觉想摸着香囊把玩,谁知却摸了个空。
苏珞宁心中忽然“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不妙。她想站起身子来,向外走,却发现身子软了下去。
苏珞宁没有半分力气,只能斜斜地倚在桌案上。
她这时顿时反应过来,那盏茶有问题!
那小丫鬟是故意的!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男子的交谈声。
“中午您饮酒了,在下官这里歇息便是了。”
“是啊,此处厢房僻静无人,绝对不会有人打扰您的。”
而后,脚步声逐渐近了。
还有后招!
苏珞宁想直起来身子,却怎么也做不到,急出了几分哽咽的哭腔。
“何人在此?”
忽然一阵男声响起。
苏珞宁怔住,怎么有些熟悉。她向外间望去,隔着屏风,有些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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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的北疆正下暴雪着,行人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深及小腿的积雪中。
密密实实的羊皮营帐忽然被掀开,一个身穿狐裘的男子从雪中走来,拍拍身上的落雪。
“我不在的这几日,将军如何了?”
“一切如常。”严凉倒了一碗马奶茶递给一身寒气的男子,“谭神医暖暖身子,我等刚刚喂将军喝完药。”
谭云城散了散寒气后,仔细检查了羊皮榻上的男子,轻轻松了口气。
“药浴倒是有几分用处,将军体内的毒已经比前些日子散去了不少。”
围在榻边惴惴不安的大汉们纷纷松了口气。
“谭神医您这几日去凉县可有何收获?”周游安灌了口酒,又将众人面前的酒碗倒满。
提及此,谭云城畅快地喝了一口酒,点头宽慰众人,“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已经找到了几个可信的旧部。一直直属于陛下与将军。”
“不过谨慎起见,我只告知他们将军还活着的消息,其他的也未多透露。等几日若无事发生,我再去联络。”
众人听了也纷纷觉得妥当。毕竟谁也没想到,他们最信任的余将军会做出背叛之事来。
谭云城将新采买的药材加到药浴中,众人又搀扶着沈越典泡进了浴桶。
冬日的北疆早早太阳便落山了,营帐里灯火昏暗,榻上昏迷的男子手指忽然动了动。
沈越典:所以死没死透?
作者: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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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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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