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王妃有些不屑地问:“只听丫鬟的一面之词,何以证明真有那陌生男人?”
李嫣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宝珠哭嚎着跪在地上大喊:“奴婢知道!奴婢能说出那男子长得什么样子。”
众人一阵唏嘘。卫郡王妃正坐在八仙椅子上让贴身婢女揉着自己的腰。忽然听得宝珠如此说,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句:“咱们听听也好,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躺在床上装晕的苏珞宁心中的小白眼儿翻上了天,她本来是想一咬牙直接倒在地上得了。谁知半路杀出个卫郡王妃。
她对于任言月和李嫣然这种直接残害她的凶手,当然是十分厌恶的。但对于卫郡王妃。这种从中和稀泥,挑起事端的人,她更加厌恶。
呸!
想当时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卫郡王妃也没有少从中作梗,自己被安排去和亲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一旁的宝珠悄悄看了一眼任言月,一咬牙狠下心来道:“是一个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穿着紫色的外袍,身上还带着一块莹白的玉佩,是今日老爷的客人。”
众人哗然,能是任老将军的客人,那大概是新秀的武将了。难不成,沈夫人殉情是因为私下偷情野汉子感到愧疚。
而一旁的沈越典眉目低垂,站在床前看着昏倒的苏珞宁。他捂住心口感到一阵阵悸动翻涌而来,他的小妻子听到他的尸首找到了,竟然做到了殉情这般举动。
他从前是不怎么在意苏珞宁,但也不代表他蠢到听他人的一面之词。对于宝珠说的话,他半点儿不相信。
况且自己的小妻子,对他死心塌地,甚至想要以死明志。所以在苏珞宁摔倒的时候,下意识的去保护她,不希望她受到一点伤害。
沈越典忽然很想握握她的手或者摸摸她的脸,告诉小妻子,其实她活着就是最重要的。甚至希望她以后变心另嫁,能够治愈自己的死亡给苏珞宁带来的痛苦。
虽然他自己也很舍不得。也有些愧疚自己对小妻子的爱并不及小妻子对他的爱。
沈越典叹了一口气,将手贴在了他刚刚护着小妻子的位置,是额头。若是跌了额头,这么爱美的一个人,必然会泪汪汪着眼睛,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泣。
沈越典又看着满屋子心怀鬼胎的各色人马,他觉得自己从前的决定是错的。并不是让苏珞宁乖乖的待在后宅就行了,更是要所有人知道,苏珞宁是镇国将军府的女主人,府上的所有人都是尊重她的,包括镇国将军本人。
此时,外面忽然一片喧哗。只听得细细的嗓音从院外传来。
“皇上驾到。”
只见一位头戴金冠,身穿紫袍,腰上系着白玉佩的男子从外面走来。
李嫣然和任言月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任言月伸出手指了指,磕磕巴巴的“陛下……陛下……你……”
难道那个野汉子就是皇上?
众人也受惊不轻,慌忙呼喊道::“臣妇(女)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任老将军看到自己的孙女这般模样,豹子般的双眼一瞪,大声呵斥。
“言月不得无礼!还不快给陛下请安!”
任言月和李嫣然,从小并在京中长大,回来贵女圈子也偷偷鄙夷,何曾见过天颜。
慌慌张张地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
皇帝深深看了她们俩一眼,并没有说些什么。不过皇帝平日为人温润有礼,自然是先请这些女眷平身。
“沈夫人如何?”皇帝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板指问大夫。
“回皇上的话,沈夫人底子本就柔弱,大悲之下,昏厥不醒。草民已经开了药,过上几个时辰便可醒来。”
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欣慰。
“朕得知沈将军的尸首找到了,在府中遇见沈夫人时,并告知了此事。子恒随朕打拼多年,朕唏嘘之下,本想宽慰沈夫人一番。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
皇帝默了默,似乎哀痛有些欣慰。
“沈夫人的做法可歌可泣,比男子更加有勇气,朕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许多姑娘夫人们脸上面上尴尬。而后纷纷在皇帝面前夸赞苏珞宁。
苏珞宁刚刚听到皇兄原来此的时候,她感到眼睛有些酸涩。他是独一无二的皇兄,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的确,若没有他这补的一番结尾戏,那么她所做的这一番功夫,自然会大大打折扣。
苏珞宁咬着被角,努力不让自己哽咽出声,虽然从来没有得到一个完美的夫君,但是却有爱自己的母后和皇兄。
沈越典目光灼灼,看向皇帝,他的疑惑越滚越大,总觉得有哪些不对的地方。一来,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二来,他看见了大理寺卿递给了任老将军在镇国将军府中发现的同样的绳结。三来,他们所说的公子到底是何身份?
沈越典看着手中的香囊,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巨大的阴谋之中,背后之人深不可测。而自己变成魂魄状态,似乎是老天给的机会。
而自这日以后,长安城里便传出了沈夫人至爱沈将军,为沈将军以死殉情的消息。甚至连皇上也对其赞叹不已,赞扬这可歌可泣的绝美爱情。
一时间,沈将军和沈夫人之间的故事写成了无数的话本,在说书人阴阳顿挫的传颂之间,成了众多男女的榜样。
而听到此消息的苏珞宁:“……”
这……会对她寻找第二春造成负担的。
苏珞宁一张娇俏的小脸皱成了包子,狠狠的戳了戳面前她最爱吃的熏鱼。
不过为了配合皇帝那日交代的任务,万分无奈的苏珞宁更加卖力的演出了“忠贞不二”的模样。
此后沈越典每日都能看到,自己的小妻子以泪洗面,脱下了常服。又从箱子里翻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丧服,日日披在身上。
苏珞宁每日天不亮便起床,焚香净手。在幽幽的沉璧香中抄诵佛经,然后在神龛前,抱着沈越典的牌位默默流泪,喃喃自语。
“夫君……”
就连甚天公似乎都知道了人间有这样一位痴情的女子,这几日初冬的小雨不断,越发的冷了。
沈越典每日跟在小妻子的身后,看着她每日沉浸在对自己的思念之中无法自拔。更加笃定,小妻子对他死心塌地。
沈越典跟着她诵读佛经,在苏珞宁对着牌位流泪时,犹豫了半天,拼命回忆了长安城中风流公子如何说情话的模样。
偷偷的咬着苏珞宁的耳朵,轻声呢喃:“夫君在的。”
夜间沈越典偷偷躺在苏珞宁身边,侧目看着小妻子一翕一合悠长的呼吸,以及因为哭泣微微肿胀的眼皮。
他真的很想继续陪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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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北疆难得有一个好天气,严凉提着一只猎到的野兔,笑呵呵的走进营帐。
“谭神医,今日我们吃烤兔肉!”
谭云城扔给了他一壶酒。严凉咕嘟咕嘟的喝下了大半,抹着嘴巴问:“谭神医,这次去凉县如何?”
谭云城摇了摇头:“我联系不到任何旧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啊?”严凉骂了一句娘,将酒壶扔给其他人,“那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叛徒已经抓到了!”
此时二王子扎哈面露急色的走了进来,看着众人要行礼的样子,手立刻摆了摆。
“不必多礼。小王有要事相告!”扎哈从营帐中抽出一支飞镖,扔在墙上的靶子上。
“就是这般,昨日你们所说的余将军,被人劫走了!小王的人马也损失惨重!各位将军要另做谋算了。”
“什么?!”
众将士纷纷站起身来,惊得大喝一声。
谭云城惊了一下后,开始冷静了下来。他在营帐中慢慢踱步,不久,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急声催促道。
“不好,说不定我们中了圈套。”他走到桌案前,提笔快速写着什么,“我们要尽快通知皇上,此事说不定有更大的幕后黑手。他的目标可能不仅是北疆的安宁,甚至是整个朝廷的安宁!”
谭云城将信封好,但手中的动作却一顿,不由有些为难的沉思。
“你们得有人将消息亲自带到陛下,以前的旧部皆已不可相信!说不定他们都已经被人收买!”
“我去!”严凉严肃地回答,“末将去将信送给皇帝!”
另外又有几个将士也站了出来。
谭云城有些犹豫,其实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在明敌方在暗,而且敌人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沈将军还活着的消息,在送信的途中很有可能成为敌人击杀的对象。大概率的结果就是,信还没有送到皇帝手中,命也搭上了。
“小王去吧。”扎哈沉吟了一番,对谭云城说,“半个月后,小王将带着我族的贡品去往长安城。信随着小王走是最安全的。”
“可是,北疆到长安城路途遥远,而王子您带着贡品自然不会走太快,恐怕信到了也晚了。”严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扎哈打了个响指,道:“小王会先去京城,随从会扮成我的模样,带着贡品紧随其后。但是小王肯定不能直接见你们的皇帝。你们得告诉小王,该将信交给谁?”
谭云城点着额头沉思,在内心排除了几个人后,一字一顿的说道:“交给镇国将军府的沈夫人。”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皇宫中一个隐秘的角落。
影子一高一矮,伫立在殿前的花园中。
“公子,人,末将已经劫到了。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跪着的影子声音浑厚而有力。
“杀了罢。”
那站立着的人背着月光面容看不清晰,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声音却凉的如水。
“这……那余将军曾出了不少力,公子能否……”
冰凉的目光斜斜的扫过,站着的影子动了动,只见他把玩着腰上的玉佩,不辨喜怒。
“嗯?”
那跪着的人抖成筛糠,颤声回答道:“末将领命!”
说完便退下了,至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静静地站在冬日的月光下,影子越拉越长。
“瑶光殿,你的主人就要回来了。”
深夜中传来抑制不住的轻笑,最后辗转成一声深深的叹息。
沈越典:我媳妇对我死心塌地
苏珞宁:桃子给你,不用客气
还有一更!嗷嗷嗷,辣鸡作者再也不算话不算话了。。否则我就是傻狗勾!来自一个喜欢删存稿的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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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