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寻千山 第120章 盗版梦空间[番外]

若不是亲眼所见，磷汇也不相信韵影会做这种事。

百斩堂关店时间很晚，经常熬到清晨五六点。那天店里比较忙碌，交完班的磷汇早就懒得动了，打算在员工宿舍里睡一觉补充点能量，等不那么困了再飘回家去。

经过韵影房间时看见窗户透着光，韵影照例没有睡觉，估计是打算熬到天亮再睡。磷汇本打算就这么沿着走廊走过去，突然听见房中传来一阵尖利的喊叫。

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韵影烧开水烫到手或是韵影撞到了头。不等磷汇隔着门问几句，就听见韵影在里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就是不宠我啊！”

擎华在晚月家的冰箱里搜刮出几根雪糕和半块西瓜，众人围桌听磷汇说完，都觉得这个故事太扯了。磷汇不满被质疑，振振有词道：“当时韵影就是这么说的。”

大家听着八卦眼都绿了，纷纷求知若渴地盯着韵影。韵影也觉得不可能，说：“我怎么可能说过这种话？”

磷汇肯定地说：“真的，就在上个月十五号。”

韵影稍加回忆，道：“我说的是为什么就是不出货。”

磷汇不说话了。没有奇闻异事听的天音像漏气的气球，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晚月说：“那也不能说明韵影没有烦恼，好不容易找到个话题，总不能让大家的话掉地上。”

“好吧，”韵影不情不愿地撑着茶几坐直身来，接过磷汇递过来的冰棍，“心理咨询的时候一般要干什么来着？”

“说说你最近的烦恼之类的？”天音猜测，“我没有经历过心理咨询，毕竟我从内到外都是完美自洽的。”

“我最近没什么烦恼啊，每天就是玩玩游戏吃吃饭，然后玩玩游戏。”韵影摆弄着游戏机说，“有时候抽不到想要的卡确实会想杀人，但这应该不算心理问题吧？”

她谈话间还在摆弄手里的东西，晚月伸手把亮着的屏幕摁灭了，韵影才被迫提起精神来。栖川看起来非常专业，一针见血地问：“能告诉我们你每天的作息时间吗？”

眼圈发青的韵影即答：“我的作息时间又没固定，一般是困了就睡睡饱了就醒。”她说完又试图打开游戏，“我的闹钟是可爱小夜叫我起床，你们都来听一下。”

“不了不了，”常勒坐起来加入话题，“你的生活里除了游戏还有别的东西吗？”

“我的生活里除了游戏还需要别的东西吗？”韵影反问，“你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夜，真的舍得下线吗？”

“这个嘛，我并不喜欢小夜。”栖川咳嗽一声，举例道，“有没有考虑过欣赏一下大自然，结交一些新朋友？”

“不！”韵影突然暴起，一拍桌子高声宣誓道，“我活着就是为了玩游戏，睡觉是为了醒来能玩游戏，吃饭是为了有力气玩游戏，不抽烟是害怕得肺癌使我不能玩游戏，不喝酒是害怕得肝癌使我不能玩游戏，不社交是为了挤出更多时间玩游戏，打工是为了有足够的经济支撑我玩游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玩游戏，除了游戏我什么都不要！”

众人被她这举动吓得不轻，韵影站了一会儿，又窝窝囊囊地坐回原位：“说实话我还是有一点想成为现充的。”

栖川没说话，晚月说：“韵影没救了，换个人问吧。”

“帘明，”栖川一眼就相中坐立不安不停乱瞟的帘明，摆出一副亲切的样子问，“帘明你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我的烦恼吗……”帘明难得愿意接栖川的茬，她思索片刻，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世上的魔族太多了。”

客厅里没人说话，帘明继续道：“我讨厌魔族，这种不知礼义不顾廉耻嚣张跋扈肮脏弱智的生物究竟为什么和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每次看到魔族呼吸我就想上去把她掐死，每次看到魔族笑我就会想把她的脑浆打出来。”

她说着，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说：“吸入魔族呼吸过的空气对我来说是一种玷污，我感觉这个世界好脏。”

坐在她旁边的韵影常勒脸都黑了，晚月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好啦，帘明你放宽心，魔族其实没有那么讨厌的。”

她把帘明拉到一边，栖川只好重新寻找目标，磷汇一直安静地挖着冰淇淋，栖川问：“磷汇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磷汇果断地回答：“我觉得我被歧视了。”

“哈哈哈，帘明那是说着玩的。”栖川赶紧赔笑，她拼命转移话题，说，“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烦恼吗？”

磷汇想了想，又回答：“工资有点少。”

常勒立马呸一声，栖川笑道：“这个我帮不了你呀。”

“我觉得栖川你还是别当什么心理咨询师了，你就不是这块料。”常勒垂头丧气地唱衰，“烦恼也不是听你劝一两句就会消失的，我觉得心理咨询压根就是扯淡。”

“是这群年轻人太浮躁了吧？”哄好帘明的晚月坐回桌边，“要不你来试试？跟栖川说说你最近的烦恼。”

“我的烦恼很简单，我们店有一个员工沉迷游戏不思进取，有一个员工种族歧视思想极端，有一个员工只想升职加薪，”常勒说完喝了口水，“就是这些，你能帮我解决？”

晚月和磷汇异口同声：“想升职加薪也有错？”

给这群人做心理咨询难度太大了，就没有一个心地善良单纯健康的普通人吗？栖川在屋里环视一圈，最后找到看起来最无害的擎华：“擎华，能跟我聊聊你的烦恼吗？”

还在看奶龙的擎华好奇地问：“什么叫烦恼啊？”

栖川彻底没有问题了，众人自顾自瘫回原位。韵影继续玩游戏，磷汇继续补作业，其余人都像是灵魂出窍似的发着呆，恢复了起初那副什么都好无聊的姿态。

不能再让大家都无所事事下去了，栖川肩负给大家找话题的重任毅然决然地站起来：“你们的烦恼我都可以解决，因为这本书给出了心理咨询的终极答案。”

她从随书附赠的包装袋里取出一个包装简陋的小盒子，啪一声把盒子扣在桌面上。晚月捧场地问：“这是？”

栖川打开盒子取出崭新的怀表：“催眠。”

刚才还在呆滞发愣的众人当即有了兴趣，争先恐后传看那只怀表。心理咨询的事常有，催眠却不常有。天音觉得新奇，敬畏地看向栖川：“催眠很难的，你还会这个？”

栖川表现得很心虚，她拿起那本书毫无底气地说：“我已经学习了催眠的基础理论，就是缺少实战经验。”

帘明还是不信她：“你想拿我们当小白鼠？”

“正好大家都在，而且都有自己的烦恼。”栖川没被她怀疑的眼神打击到，握住怀表说，“我会努力在梦境里创造一个大家都能幸福开心的新世界，你们就让我试一试吧。”

“行啊，那我先来。”帘明铁了心要拆台，抢在所有人之前说，“我要这世上的魔族统统消失，一个不留。”

“你有病啊，讨厌魔族就不要让魔族给你做催眠。”韵影气得要死，“别理她，晚月前辈赶紧轰她走。”

“帘明还小，你们对她宽容一点啦。”晚月赔着笑把帘明抓到一边，忍着怒气跟她讲道理，“你和磷汇关系不是挺好的嘛，磷汇也是魔族啊。你这么说磷汇会伤心的。”

帘明哦一声：“那就除了磷汇一个不留。”

“为什么啊！”旁听的常勒愤怒地站起来，冷笑一声说，“帘明，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她转而对栖川许愿道：“我希望催眠之后就是帘明在厨房做饭切到手，我进去之后发现她除了围裙什么都没穿，帘明被我看到之后还会很娇羞地说不要再看了啦。”

帘明冲上去要扇她，常勒赶紧从桌子底下钻到另一边。韵影打断道：“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她拦住张牙舞爪的帘明，说，“我想好我希望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我想轻而易举变成社会精英，拥有过人的智力和身体。”

“那我要变成有钱人。”磷汇受到启发，虔诚地说，“还有擎华前辈，就让擎华前辈变聪明吧。”

“好，”栖川将怀表自带的链子在手上缠了两圈，清清嗓子说，“除了常勒以外的人都来我这边排队。”

众人欢欢喜喜地挨近栖川，唯一被严令禁止靠近的常勒还觉得委屈：“为什么不带我啊？”

“你的幻想太危险了，绝对不能成真。”栖川简单地解释，扭头对擎华道，“我先给你们试一下吧。”

擎华期待地点点头，栖川在她面前亮出怀表轻轻摇晃，压低声音说：“认真看着怀表，聚精会神。”

怀表摇来摇去，擎华的脑袋也摇来摇去。晚月在旁边看热闹，出声提醒道：“等一下，这个怀表指针不会动。”

盯着怀表半天的擎华居然还没晚月专注，栖川抓回怀表晃了几下，指针才懈怠地动起来。众人都觉得不靠谱，偏偏栖川乐在其中，问：“怎么样，有没有晕乎乎的感觉？”

擎华诚实地摇头，栖川不免有些受挫，转移目标道：“那磷汇来试试？”磷汇赶紧坐到栖川身边，怀表在她面前晃了几分钟，晚月都无聊得趴在桌上打瞌睡了，栖川觉得有戏，问，“是不是感觉很困？”

“感觉，”磷汇稍作措辞，“很无聊。”

栖川还不放弃，继续寻找下一个实验对象：“帘明？”

难得的机会就在眼前，帘明自然不能放过。她紧盯怀表看了好半天，栖川都晃得手酸了，还是没能成功。帘明往地上一倒，丧气地说：“什么嘛，你根本就不会催眠。”

屡屡尝试无果的栖川也打消念头，把书和怀表全都收进抽屉里。磷汇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玩着头发小声说：“怎么办，我们又要变无聊了。大家快想想办法啊。”

几番受挫的栖川也难以保持活力，天音安慰道：“没关系，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多练练说不定就行了。”

“没错，心理咨询师都是一本本理论书看过来的，不可能一蹴而就。”韵影也好心地帮着栖川说话，她望着天花板问，“现在我们要干什么啊？好无聊。”

栖川叹息一声：“好无聊啊。”

常勒也说：“好无聊啊。”

擎华拖长声音说：“好无聊啊——”

周围喊无聊的声音此起彼伏，晚月都提不起劲反驳。动画片早就播完，广告吵得太大声，擎华把电视给关了。所有人或趴或躺，都没找到解闷的办法。阳光照得人头晕目眩，空调的声音异常单调，晚月只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一觉睡醒已是下午，电视里放着《普法栏目剧》，天音歪在沙发上看着。擎华看不得这种东西，按理说应该会和她抢遥控器。晚月看了看周围，问：“大家都去哪了？”

电视里传来瘆人的背景音乐，天音说：“擎华和常勒要出门买东西，帘明和磷汇说有工作。”

“哦，”晚月冷了会儿才想起少了个人，“栖川呢？”

屏幕里的X某手握水果刀，躲在昏暗的箱子里准备谋财害命。天音看得目不转睛，随口回答：“栖川也出去了。”

她说完，又抱怨道：“反正我是不想动了，这天气怎么这么热啊。你家有没有吃的，最好是冰棍之类的。”

“不是早被你们全拿走了吗？”一想到近两天都在吃泡面，晚月想着买点新鲜的食材回来煮一煮，于是从地上爬起来说，“我下楼买点吧，顺便带点零食。”

天音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去。”

谁问你了？晚月嫌弃地看她一眼，回房拿出手机和钥匙。栖川似乎真的出门去了，屋里屋外都没见着她人。

天气太热，天音懒得动弹也是情理之中。兴许常勒和擎华就在楼下买东西，晚月在玄关前拍拍脸做好心理准备，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进屋外那片热烘烘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