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性 第13章 好同桌

“谢嘉，这刚开学还没一个星期，我本来不想说你的，但是看到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来气！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高二！承上启下的过渡期！至关重要！”

英语组的老师全去吃饭了，办公室里现在没人。鲁一萍的办公桌在最里面的角落。

面对唯唯诺诺的谢嘉，她没有丝毫同情心，气势汹汹，暴跳如雷，刺耳的训话声回荡在整个办公室。

谢嘉手背在后面，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认错姿态。

你也知道刚开学？那就不要找我麻烦啊。谢嘉心说。

“我不知道你每天在搞什么，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只是忘记关空调而已，就不能就事论事吗？没必要上升到学习层面上吧。

鲁一萍说一句谢嘉就在心里顶一句，奈何她一直喋喋不休，谢嘉累了，不想管她了，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谢嘉！”

鲁一萍见她没反应，声音陡然拔高，吓得本在神游的谢嘉一激灵：“我在我在。”

“人在，魂不在。”鲁一萍瞪她，“我问你晚上几点睡觉？”

鲁一萍的眼镜度数高，镜片很厚。因为常年戴眼镜，她的眼球有点凸。小眼睛通过厚镜片看人，显得愈发呆滞无神。从谢嘉站的角度向下看，她的眼睛肿的像鱼眼泡。

“十点多吧…也可能是十一点。”

谢嘉自己也不知道每天几点睡，洗完澡上床，写写作业，觉得困意上头了就关灯睡觉呗，不是很需要关注时间。

“你看你，就是这种懒散的态度！”鲁一萍推了推眼镜，冷笑一声，紧盯着谢嘉，“我在监控里观察了你这些天，上课不是打瞌睡就是发呆，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头低久了，脖子发酸，谢嘉活动了一下肩膀，抬眼直视鲁一萍。

和她对视了一眼，谢嘉被她愠怒的神色吓到了，眼睛连忙瞟向别处。

该说不说，鲁一萍的死鱼眼，虽然丑了点，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你摸心底说说，我对你够好了吧？你和林介衫熟，我把她调在你前面，怕你看不见黑板，特地安排靠前的座位，就连同桌，我都考虑到你咋咋呼呼的个性，匹配了一个和你互补的女孩子。”

“你说说，我对谁那么好过？我对我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这么上心！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周围全是优秀的人！你就不能沉下心来向别人好好学学吗？”

“再这样搞下去，高考你连本科都上不了！”

谢嘉听得脑瓜子嗡嗡响。

她快撑不住了。

谁来救救她。

“行吧行吧，你不想听，我也讲累了。”鲁一萍喝了口水，摆摆手放她走。

“对了，别忘了今天晚上的默写比赛，抽到你要是再考个丢死人的七十几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你讲了那么久的废话，我都没不耐烦呢，你凶什么啊。

谢嘉憋屈死了。自己就高一考过一次79，怎么到现在了还拿出来说。

走出压抑闷热的办公室，外面的空气显然要清新自然多了。

拐过楼梯口，迎面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鼓鼓秋秋的，看样子是一对小情侣。

谢嘉对女生有点印象，全文班的，在他们班旁边。女生个子娇小，长相甜美。双马尾，格子裙，有点像日本动漫里的女高中生。

相比之下，随行的男生要普通得多。目测最多一米七，长相平平无奇，往人群里一扔，下一秒就找不到了。

两人正低声说笑着，男生轻轻拉了拉女生的手，被对方略带羞涩地拍开。他不死心地贴了上去，抱着女生撒起娇。两人眼神缠缠绵绵，一直黏在彼此身上。

男生的手在女生身上到处乱摸，谢嘉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不是，大哥，这是走廊，公共场合，要恩爱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虽然现在是午休时间，但不代表没人啊！谁来在乎一下她的感受？

两人与她擦肩而过，谢嘉闻到了女生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

真是便宜这个男的了。

刚刚他们走过去，谢嘉暗暗对比了一下，估摸着那男的和自己差不多高。想起女孩子娇羞的笑容，她心里更不舒服了。

服了，长得那么丑，行为也猥琐，还能找到小鸟依人的女朋友，凭什么？

其实在学校里，这种美女与丑男的组合还挺常见，谢嘉每看见一对，都要愤慨一下。话说这些男的到底是用了什么奇招，感动了自己的女神？她很纳闷。

那群男的也不见得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一个二个居然能谈上恋爱，真是奇怪。

女孩子的心还是太软了啊。

不说像江一诵那种极致颜控，起码要和与自己颜值相当的人在一块吧，看着都舒服点。

不过……

别人的高中时代，来一场校园恋爱。到了她这里，怎么就变成另一番景象了？

挨不完的骂，干不完的活，听不懂的课，学不会的题。

命只有一次，但要命的事情完全不止一件。

到头来，最惨的人其实是自己。

她不想活了，她好累。

午休才开始没多久，大部分人还没有睡下。语文和政治今天都上了新课，要开始写练习册了。康朗朗布置的两道几何题，还有每天必做的英语阅读……

一不留神，作业就堆积如山了。

谢嘉上身侧趴着，头枕在左手臂上，时不时抠一下头发，右手拿笔，以一种不太雅观但是很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看题。

一写英语，脑海里又自动浮现出鲁一萍阴魂不散的面庞。谢嘉陷入回忆中。

高一那会不懂事，在鲁一萍面前留下了一个爱讲话的印象。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她很爱讲话。这直接导致了鲁一萍一直不太待见自己，甚至有些针对自己，这些谢嘉都能感受到。

被针对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被班主任。谢嘉最开始还不是像现在这样乐观开朗，当时被骂，她还会反思自己，一个人躲着偷偷哭一会，后来经常被骂，她发现鲁一萍就是爱找她茬，一件小事就发飙，逐渐习惯了，也认命了。

三年，熬一下就过去了。

谢嘉很佩服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换个心灵脆弱的人，说不定早退学了。自己也是强忍住想要跳楼的念头，在一次次苦难中坚持下来了。

过了这三年，以后遇到任何艰难困苦，大概都不会怕了。因为没有什么会比上高中更痛苦。

可是，细想起来，她还是好生气啊！通报的是空调问题，结果拉她进办公室一通乱骂，半点没提空调。

谢嘉吸吸鼻子，想到鲁一萍说的，和自己互补的同桌。

“同桌，我被鲁班骂了(T_T)(T_T)求安慰～”

宋璇正在写日记，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个表情好丑。

她用余光看了眼旁边的人。眼巴巴，可怜兮兮望着她，脸上写满了“快安慰我”。

忽然好想笑。宋璇抿抿唇，现在笑出来会被谢嘉骂吧。

心情不好的话，吃点东西应该就好了。

宋璇从抽屉下层摸出一包猪肉脯和沙琪玛，打算给谢嘉。

最后一包猪肉脯了，这个口味超级好吃。宋璇有点心疼，想了想谢嘉小狗似的表情，又觉得好笑。

“吃饱了就不哭了。”

无比简单，又有道理的一句话。

谢嘉本来也没有多委屈，毕竟一天一小骂三天一大骂，她就单纯想卖卖惨，让同桌慰藉一下自己。

结果真如了她的意。

谢嘉咬着猪肉脯，得逞般地偷笑。刚刚有点丧的心情一下子被自个儿清清爽爽，温温柔柔的同桌治愈了。

鲁一萍目前为止做的唯一一件正常事，就是给她换了这个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