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恋 第28章 十八、心神不乱（2）

程煜答应得很爽快：“好。”

于是迟然觉得程煜这个老板，也不失为是一个慷慨大方的好老板，值得作为楷模歌功颂德。

走出海信地产的停车场，一个严肃的问题进了迟然的脑子里，她问道：“你经常带女人一起来公司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她赶紧纠正措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经常带人过来公司帮你处理公务？”

程煜面色未改，似笑非笑地瞥了迟然一眼。

看来是问得太委婉了。

迟然干脆亮出真实问号：“好吧，其实我想问，你这样带着我进去，你们公司的人会不会以为我和你有什么……”

“程总！”

一把娇柔细媚的女声突兀地从身后逼近。

迟然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看，一袭飘飘白裙的方宛依已来到了他们跟前，似水的眼波，稳稳地缠绕在程煜身上，恬静的笑靥，温柔得惹人心怜：“程总，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程煜面无表情地淡声道：“什么事？”

方宛依刻意把声线放得更轻柔一些：“关于天澄项目，有些细节我想再跟你洽谈，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嗯，这磁场暗含情愫，桃花朵朵开。

程煜这招蜂引蝶的能力，实在让迟然这一雌性动物，都有些看不过眼。她想，人有招惹桃花的本事，她这一没有的，就应该识相一点，不能坏人好事。她边想边默默地踩着小碎步要退到程煜后面把自己藏起来，不料一只大手突然往她腰上一揽，直接把她拎到了最前线。迟然正要抗议，抬眼一对上的这双闪烁着阴郁之光的墨瞳，吓得她立即识相地噤声不动。

老板不高兴了。

方宛依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柳眉微蹙。她视线对准迟然，笑容自然柔美：“这位小姐是程总的新助理吗？”

迟然用力点头应道：“对，我就是程总的新……”

“她是我妻子。”程煜以声盖声，用一记眼色警告迟然闭嘴。

迟然傻了眼，嘴巴一张一合之间，脑袋当机，确实闭嘴了。

方宛依也傻了眼，眼睛越瞪越大之间，声带尖锐振动：“她，她是你妻子？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我完全不知道……”

“是，我结婚了，工作上的事，请跟我秘书约时间。”程煜不耐烦地打断，看着不远处正向他们跑来的何世逍，“或者和世逍联系，失陪了。”语落，他即搂着还处在呆愣状态的迟然，快步走进了公司的落地旋转玻璃门里。

“是真的吗？”方宛依猛地抓住已来到面前的何世逍的衣袖，急切地求证，“他真的结婚了吗？那个女人真的是他的妻子吗？”

何世逍顺势握住方宛依的手，不答反问，“这消息是我们程总亲口告诉你的吗？”见方宛依点头，他的眼里掠过了一抹精光，“你不相信？说说看，你见过我们程总承认过出现在他身边的哪个女人的身份吗？”

方宛依再愣住，备受打击的脸上血色全无。从三年前因协助父亲处理公司事务，第一次来到海信地产开会开始，她便芳心暗许。除却程煜的个人魅力，海信地产在地产界的霸主地位，更是令她对能跟程煜喜结连理充满憧憬。从小接受的单亲教育，让方宛依自懂事起就悟出这么一个道理：婚姻不仅仅是一件要让自己通往幸福的大事，最好的结果，当是在收获美满幸福的同时，更能助疼宠自己的父亲一臂之力。

可眼下，棋未开局，对弈的机会已被剥夺。

这个打击来得猝不及防。

“不伤心，我哥是一块冰，跟着他，会很冷的。”何世逍一眼看穿了方宛依的心思，“而且，这商界的高富帅，不止一个程煜。”

方宛依回了神，恼羞成怒地抽回被何世逍握着的手，扬手就要赏何世逍一个巴掌，不料却被抓了个正着。她呵斥道：“你这个登徒子！放开我！”

何世逍迅速松手，脚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无辜地摊手道：“别生气，我道歉，sorry。”

方宛依气得眼睛通红，张口却骂不出脏话，愤然转身小跑下台阶，往停车场方向离开。

何世逍暗眸，注视着方宛依越走越快的背影，又侧头望向大堂电梯间里缓缓闭合的电梯门，笑意不入眼底：“不知道，这是谁的机会？”

实践证明，机会通常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只不过，总免不了有些意外。

趁着电梯里没有闲杂人等的大好时机，迟然直白问道：“为什么要骗那位明显对你有意思的大美人？”

程煜眸光幽沉地看着迟然，剑眉微拧：“骗？”

“对，骗。”迟然肯定地点头。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对，虽然关系实质上是假的，但那纸结婚证，姑且算是货真价实的，“好像也不是。”她摇摇头，干脆跳过了这个麻烦的矛盾点，“你不会不知道，那位大美人很喜欢你吧？”

“我知道。”程煜领着迟然出了电梯，往办公室走，“所以这样说，省事。”

噢，原来是被就地取材当挡箭牌了。

迟然有些不是滋味，脑袋一热，脱口道：“那位大美人看起来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当初你没有想过要找她来帮你这个忙吗？”

程煜猛地止步在办公室门前。

一直低头走路的迟然刹车不及，结实地撞进了程煜的胸膛里。

“吃醋了？”程煜低垂眼帘，注视迟然的眼神里可见玩味，嗓音微哑。

迟然红着脸跳到一边，恼羞成怒：“胡说！”躲开程煜那双透露戏谑意味的墨眸，她咬咬唇，干脆自行开门，先闯进了别人的办公室里。开玩笑，走廊里随时会有这家公司的员工走过路过，他程煜堂堂一个总经理，当然没人敢笑话他，可她迟然一个女孩子，还是要面子的好吗！

程煜低笑，抽出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指了指桌对面的皮椅，对坐在直线距离约有五米开外的会客沙发上，一脸愤慨的迟然说，“过来。”

不带命令，不闻冷意，甚至还隐隐夹带了一丝不经意的柔情。

于是迟然就这么没骨气地给这一声“过来”打败了，乖乖地挪过去坐下。真是见鬼，又不进军娱乐圈当歌手，这男人没事长一副好听得令人心慌神乱的声音做什么？更要命的是，偏偏她迟然正好是个妥妥的声控，天生对好听的男声缺乏抵抗力。想到这，她懊恼地紧蹙柳眉，恨铁不成钢地往自己额上重重地敲了一记。

程煜很好地把将溢出的笑，扼杀在了唇角。他假装没有看到迟然的小动作，从文件夹里拿出几份材料：“校对一下这三份合同里的错别字。如果你还记得大学学了些什么，可以一起审查合同条款，在你认为有问题的地方做标注。”

迟然小声嘟囔道：“我还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某天兴致来时，迟然为自己痛心疾首的大学做了一个深刻总结：四年大学，完美地分割成了两段：前两年用于追求程煜，后两年用于颓废堕落。虽然大四在痛定思痛之下重返正途，勉强攻克了司法考试，但由于不良记录满江红，毕业证被学校扣下了，法律职业资格证书申请不下来，她也就看破世事，与法律这行挥一挥泪袖诀别了。

“我还是专心校对错别字吧。”迟然拿起笔看了几行字，每每一抬眸，就能把对面正处理文件的程煜收入眼底，惹得周身不得自在。她认命地放弃挣扎，一点点地挪回到沙发上待着，不忘给出一个解释，“那边的椅子太硬了，这里比较舒服。”认真脸，从舒适度上来说，沙发确实是要比皮椅坐得更舒服的。

程煜搁下笔，用不察情绪的眼神看了迟然一会儿，问道：“除了拿铁，你还喝什么？”

“没有了。”迟然一直都觉得自己有一种病态的偏执，一旦认定一样东西，轻易绝不再尝试别的新玩意。比如说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若某天她居然放弃拿铁而碰了一杯别的什么，她这一天都会活在负疚感中郁郁寡欢。见程煜的表情明显透露出不太满意的讯息，迟然想了想，勉强补充道，“我不喝饮料，太甜了。”

程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笔继续审查合同。一束从窗户跃入室内的午后阳光，柔柔地打在他线条坚毅的侧脸上，那比一般亚洲人俊挺立体太多的五官，笼罩在这抹光耀中，更似出自世界级雕塑大师的神来之笔，好看得让人稍不留神，便丢了心神。

若能再多笑一些，不要紧锁心门，用冰冷将人拒之门外，一定会更叫人无力抵抗吧。

稍不留神间无力抵抗的迟然想，她的眼光真是好。好得明明本来是被追耍傲娇的命，偏要千挑万选了这么一个活在女生聚目灯下，还要早就心有所属的男人来倒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