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 第157章 第157章

说好、定下，按日子就来了。闲话之间才知道，贾大师清一色养下了五个娃子，大的三个念了个小学，小的两个混了个初中，——说到底，都是自己念不进去，才说不念书的。就算是可以，都把眼睛睁开了，没有成下真正意义上的文盲。“今个说起来娃子了，没有结婚以前，都跟上我干的木匠活，并且也能捉住活了。问题是：大上一个，娶给一个媳妇子，盖出去一院子，就算我完成了一个任务，分开过日子去了，也就不受老子调遣了。外头出去，找下轻松些的干事，越就不跟上我干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贾大师不喜不悲，波澜不惊，心情极其平静。郑仁说：“儿子多了好啊，真真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热了，娃子们把你抬到凉处了；冷了，娃子们又把你抬到热处了。你说一下好不好？”贾大师一听就笑下了，反过来问：“你们弟兄几个？”说四个。说：“这会子，谁和老汉们在一个锅里搅勺子？”说：我们的老汉单另开了。说：“对呀，你们也弟兄四个，我们就不说‘热了抬到凉处’的话，我就问你：谁一个给老汉们把便宜饭做下了？”郑仁哑口无言，不说情形不同的，悄悄下不言语了。毕竟是吃下百家饭的人，贾大师像是看出来端倪了：“说话不留心，点到人的痛处了，伤了人的自尊了，一千个不应该呀！”因赶紧又改了口，哈哈一笑掩盖过去了：“都是剥我的皮的！连三赶四娶给了五个媳妇子，先后盖出去了五院子。一辈一辈传下来的，树大分支，谁家都是一样的。你不能说这家子的儿子好，那家子的儿子不孝顺。没办法，赶上这个潮流了，人们的观点变化了。再一个，娃子们大了，自然有娃子们的干事。你不能说我是爹，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就要无故从中间插给一杠子，故意儿干涉娃子们的生活。谁若有了这个想法，其实就把经念歪了，是大错而特错的事情。”史理接过来又问：“这么说五个娃子，没有一个继承你的手艺的？”说：“快再不要说了，把我们的这个老背时，现在的年轻人，谁也看不上，宁可出去打工去，也不愿意遭这份洋罪，受这份活苦。”史老汉在炕上睡觉的人，听到耳缝子里就笑下了，当时隔着窗子就说话了：“嗨，还是你们有个手艺儿的人好！就像是你，今个我只要到了人家里，钱儿也挣了，还桌儿上、桌儿下的，你给我说一下，人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好的职业吗？小伙子，你记住：饥荒年饿不死个手艺人呀！叫我说就好了，人到了人世上，吃不愁，穿不愁，就算是好好儿了，再不要有多余的想法。钱财这个东西，都是有分定的，服你了是个好东西；不服你了，就是催命的鬼呀！”贾大师一听就说开正事了：“你看这个？半天人把老寿星还忘掉了！史爷，今个你连史奶奶都是老寿星呀，我这里先给你恭喜了：娃子们计划好，叫我给你盖的是大五彩的老房呀！前个几年，这可是人家的老汉们梦寐以求的事情，都就简简单单、勉为其难盖上个砚凹座儿的。就这个还算是好的，还有盖白板子的人家哩！哎呀，老寿星把福报修到这些了，这就说娃们也顺事，也赶上这个好时代了！”史爷史奶奶听了心满意足，都就笑着说：“活的就没有住过个好些儿的房子，拜托你给多操心，盖得好好儿，等到我们百年之后，窗明几净，再就不为住房发愁了！”贾大师一听心里有了数儿了，老汉们的寄托都就是这副老房呀！因又旁敲侧击，慢慢儿提叙：“要说盖的好好儿，全柏木的就果然好，问题是造价又太高了，一般的人家盖不起。后来人们又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都就贵了贵，一面下的帮子上放给了一块子柏木，一个老房上有了这两块子守护神，就把穿山甲防住了，到时候老寿星们住下，再就高枕无忧了，再也没有谁敢做贼挖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