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收到匿名信后 第32章 两人夜谈

如意突然提起了他们的婚事，天涯在震惊之余，第一反应就是逃避。

他以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自我做主为由搪塞如意，然后不等她回应便匆匆离去。

只是走到半路，又觉不妥，只能暂时留宿在醉心谷自己的院落里。

可直到夜半时分，他也睡不着，起身寻来棋盘棋子，在月光下开始了自己与自己的对弈。

正在烦恼之际，却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抬眼一看，却是云峥。

“表哥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在房中休息？”天涯有些诧异。

“一点小伤，不碍事，况且两位师叔已经为我看过了，我听说你去见如意了？她消气了吗？”云峥走到跟前问道。

“她也许消气了，不过我倒是让她弄得心里不太舒服。”天涯抬手示意他坐下，又施法消去了桌面的棋盘棋子。

“发生什么事了？”云峥顺势坐在他对面，看似关切的询问了一句。

“她提了婚事。”天涯叹了一口气。

“什么？”只短短几个字，却让云峥的瞳孔都产生了地震。

“我说，她为着我送了林姑娘一盆花的事，大发脾气不说，还口无遮拦，提了我和她的婚事，言说吴师叔他们都已经同意了的。”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婚姻大事哪有她想的那么容易？”

“退一万步，就算吴师叔他们真的有结亲的意思，那也该问问我和我父母的意愿啊，哪能她一张嘴，就要逼我跟她成亲的？”

天涯眉头紧皱，言语间也尽是抱怨。

“那看来，你很不情愿和如意成婚了？”云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我……”天涯很是犹豫。

“那你就是愿意了？”云峥心里一紧。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终身大事，不该这么草率。”

“而且今日她明显是带着火气跟我说的那些话，一时冲动也未可知啊。”天涯很是为难的摇了摇头。

“即便她是一时冲动，那你呢？你怎么想？”云峥现在更想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天涯皱紧的眉头，脸上的不耐烦，都充分表明这句问话让他感到十分困扰。

“我当然可以不提，但是天涯，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将来陪在你身边的，是如意，还是林姑娘，你总要做个选择。”

云峥却不容他含糊不清，反而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表哥，你在说什么啊，这，这跟林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天涯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旋即就是慌张的辩白。

只是他那闪躲的眼神和言不由衷的表情，已经充分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有关系也好，没关系也罢，我只是不希望你同时辜负伤害两个人。”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如意，也不想和她成亲，那就跟她好好说清楚。”

“别到最后婚事定下了，你再说要反悔，弄得大家都下不了台。”话到此处，云峥是带着些怨气的。

“我，我哪有不喜欢如意？她和我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自然是喜欢她的，可是，可是……”，天涯试图为自己辩白，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可是你的那种喜欢，不足以让你愿意和她成亲，你不是把她当成妻子来喜欢的，更像是兄妹，对不对？”他说不出来，云峥却看的明白，替他说了出来。

“……没错，如意若是我妹妹，那我自然愿意宠着她，爱着她，她要什么我都给她，可是我觉得如果要做道侣的话，这是不对的。”天涯很纠结。

“什么不对？”云峥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如果我要和谁结为道侣，那我们之间不该是一方一味的迁就另一方，而是双方互相理解，互相帮助的。”

“如意她，做妹妹很好，可做道侣，我怕是接受不来。”天涯缓慢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不想将来自己和道侣的日子，过成我父母那样，面上相敬如宾，实则相敬如冰。”

“他们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我作为他们的儿子，他们血脉的延续，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潜藏的波涛汹涌呢？”

“我父亲不爱我母亲，这是事实，可偏偏我母亲爱我父亲，不惜强求，我父亲出于责任的逼迫，这才成了这桩婚事。”

“之后的日子也毫无意外的，他们都被困在了这段错误的关系里，既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何其可悲？”

天涯或许不清楚当初凌霄和云萝成婚的细节，但大致过程还是知道的。

一千年了，云萝对凌霄的讨好，凌霄对云萝的疏离，乃至对他这个亲儿子的严厉，又何尝不是他们那桩错误的婚姻酿成的苦果呢？

天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看着父母互相折磨，又怎么可能喜欢这样的日子？

诚然他不是父亲凌霄，如意也不是母亲云萝，他们两个都出生高贵，意气风发，可也正因如此，如意才养成了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格。

如果仅仅是作为哥哥，天涯当然可以迁就她。

可若是作为道侣，两个价值观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势不肯退让的人在一起的话，那除了天天争吵之外，不可能再有别的结果了。

他在这里长吁短叹，却丝毫没有发现，如意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院落里，只是躲在了一颗大树后，没有出来罢了。

云峥倒是发现了如意在偷听，但他却没有戳破，而是故作担忧的说了一句这个。

“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该和如意说清楚了，不然以她的性子，怕是会迁怒到林姑娘身上啊。”

“这是我和她的事，如何要迁怒到林姑娘身上？”天涯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的确是你和她的事不假，但你敢说，你不想娶如意，和那个林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云峥也不与他争辩，而是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这……”，天涯犹豫了。

而他的犹豫，有时候就说明了一切，如意躲在大树后面，简直怒不可遏。

可是这次，她竟然没有直接冲出来质问，而是一个转身过后，化作一道赤红流光消失不见了。

“天涯，你说句实话，对那个林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云峥察觉到了如意的离去，但还是想知道他的真实心意，故而继续探问。

“我，我其实也说不清楚。”天涯犹豫了一下，起身站起抬头看向了天上的明月。

“我与她的相遇纯属意外，两人相处也不过短短几日，可就是这短短几日，却令我记忆深刻，无论是她的悉心照料，还是她的舍命相救，都令我感到心神震动。”

“我能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对恩人的感激，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

“她对一草一木的独特见解，对万物生灵的悲悯之情，都令我感到新奇且认同。”

“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很欢喜，不是那种欣喜若狂，而是一种从内到外的舒畅。”

“我想我可能是出现了错觉，我，我……”他有些语塞，甚至觉得自己根本描述不了那种特别的状态，于是转身看向云峥。

“表哥，你觉得这是什么？我感觉到的是什么？”他问道。

“是喜欢，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时刻牵动着你的心弦。”云峥沉默了一瞬后，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但这怎么可能呢？我和如意在一起一千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可和林姑娘认识才仅仅才不到两个月啊，我就喜欢上她了吗？”天涯觉得很不可思议。

“喜欢这种事，无关时间长短，而是你的心怎么想的。”云峥起身站起走到他面前，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

“凡人有句话说得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就是这个道理了。”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即便真是如此，父亲母亲那一关，只怕也不好过啊。”天涯直接想到了以后，可见等于默认了他对林顺心有别样的感情。

“半年之后就是仙境大比，若是林姑娘能在这场比斗中胜出，那么就有资格成为昭阳君的弟子，届时姑父和姑母应该就不会反对了。”

“只是如意也会参加这次大比，你若想林姑娘安然无恙，不被针对，还是提前跟如意交谈一下比较好。”

“只要她那边说通了，我这边你是不用担心的，眼下我重伤初愈，比斗时力有不逮也属正常。”

云峥不仅给他出主意，还暗示自己可以在比赛中放水，让他的心上人晋级成功。

“这样……不太好吧。”天涯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很是意动。

“没什么不好的，况且这本来是事实啊，林姑娘又有你的千年仙力在身，普通的弟子恐也不是她的对手。”云峥再次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并鼓动他认可这个提议。

“……那，那我改日去找如意谈谈。”天涯到底还是被他说动了，点头答应下来。

云峥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若是天涯真和那个林姑娘成了，那他和如意的事，也就容易多了。

这样一来，他就不算是抢夺兄弟喜欢女子的卑鄙小人，心里的负罪感也少了许多。

至于如意那边，云峥觉得她既然已经知道天涯对她无意，应该就不会再纠缠了，只要两人把话说开了，必定会皆大欢喜。

奈何他还是不够了解如意，但凡她认定的东西，哪怕她不要了，也不许别人捡了去，人也是如此。

这也就导致，天涯再次前去寻如意时，却被结界阻挡在外，询问伺候的仙侍，却只得了一个她要闭关，并为半年后的大比做准备的回答。

这一刻，无论是天涯，还是云峥，心中都涌现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