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魔尊为我修罗场 第13章 万宝阁

尽管如此，夜九玄仍然觉得这故事真假存疑，毕竟天地碑是后世各仙门筹钱修建的，灵汐仙尊本人在世时，从未亲口承认过此事。按照他对正道那帮人的一贯看法，有七八成可能是捏造的，以此来增加仙界在人界的威望。

仙界的地位被捧到天上，魔界的名声就被贬到泥里。

仙魔之争，向来如此。

夜九玄对仙界的厌恶又深了一分，他打心里看不起这样的手段。

但从这难辨真假的传说里，还是能窥见点冰魄雪莲的端倪——天地至宝，极为稀有，能不能寻得要看个人机缘。

一位儒修曾经总结过修仙的三重境界，被人奉为经典——第一重是修为，第二重是心性，第三重则是机缘。修为是可以突破的，心性是可以静悟的，唯有机缘最为难得，欲求无处遇，可遇不可求。只此二字，将世间多少事扼杀在摇篮里。

合欢宗偌大藏书阁，教人合欢、令人脸红心跳的功法秘籍占了大半壁江山，剩下的尽是些入门级的基础功法和修真界的历史。沈秋宁在合欢宗的那几日，对前者敬谢不敏，闲来无事，倒是把后者当作消遣翻了个遍，自然也知道这段传闻。

沈秋宁没说话，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方才还亮着的眼睛，像被突然掐灭的烛火，只剩灰蒙蒙一片。连唇角勉强牵起的弧度，都垮了下来。

冰魄雪莲何其难寻，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丢掉性命，叶九不愿意帮忙才是人之常情。况且自己已经欠他许多人情，怎么好再向他开口。

自从穿来修真界，脱离了现实世界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她一直乐得自在。就连那整天逼婚、乱点鸳鸯谱的合欢宗宗主，烦人归烦人，在她看来也比沈父沈母和沈家那群你争我抢的人顺眼得多。

这是头一次，沈秋宁恨自己没有修为。作为宗主义女，原身资质自是上佳，倘若自己也能修炼成叶九那般修为，她就可以亲自去极寒之地寻冰魄雪莲，能救小辞命的冰魄雪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去了也是一腔孤勇，白白送命。

她带回了小辞，却救不了他。

在原来的世界，她已经失去小辞一次，难道在这个世界也同样留不住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再次遇见小辞，到底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命运的捉弄？

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沈秋宁指节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揉皱了衣裙，良久，才缓缓松开——她想好了，明日就回合欢宗，她答应嫁给凌霄仙尊，只要他们肯派人帮她寻冰魄雪莲。否则，她就以命相逼，誓死不从。沈秋宁有把握，合欢宗宗主需要她这个筹码，不会让她死的。

只不过，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沈秋宁自嘲地笑了笑，唇角勉强牵起一点弧度，很快又垮了下去。她低头，鬓边碎发遮住脸，投下一片阴影：“叶九，不用……”

“明日启程。”与此同时，夜九玄清冽声音响起。

沈秋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目光中透出几分茫然，语无伦次道：“你说什么……不，不用，我是说……谢谢。”

夜九玄偏开目光：“没什么，冰魄雪莲乃天地至宝，有市无价。若真有机会，我也想一睹真容。”

“不，”沈秋宁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认真道，“谢谢你，叶九。”

她展颜一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笑意从眼里流淌到唇角。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她这一笑，似水墨晕开一笔，周围一切随之染上色彩。

“咳，”墨斛突兀地开口，“打断一下。何苦放着近道不走，去抄那远道呢？”

他眼里泛着狡黠的光，更显眼尾上挑，沈秋宁瞬间幻视一只毛色火红的狐狸，拖着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

夜九玄听出他话里有话：“有话直说，别卖关子。”

“属下听闻，万宝阁这次要拍卖的宝贝中，有一件正是来自极寒之地，还是件压轴的宝贝。”

极寒之地，除了白雪寒冰，就是些不入流的精怪，要说有什么宝贝，那答案只会有一个——冰魄雪莲！

万宝阁，可以说是拍卖行，小到基础的丹药、低阶法器和稀奇物件，大到失传的功法秘籍、能助人突破境界的奇物，在万宝阁几乎都能寻得到。

但它又绝不只是拍卖阁那么简单，游离于人界、仙界和魔界之外，不受任何一派势力掌控，在修真界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无论是正道翘楚，还是魔教反派，甚至是通缉榜上有名的逃犯，只要能拿得出相应的灵石，万宝阁一律敞开大门欢迎。

这些年来经手的买卖成千上万，其中不乏许多灰色交易。万宝阁还暗中培养了一批特殊的掮客，负责游说各大门派，换取情报，甚至还挑唆地几个门派相互争斗，从中渔利。

这么多年的经营下，万宝阁内外各方势力盘根交错，竟也长成了棵难以撼动的大树。

每月十五，万宝阁准时开阁迎客。在此之前，会发放一批请帖，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张，只有持请帖者方可进入。要不怎么人人夸万宝阁“公平”呢，除此之外，甭管多么有钱有权，一律别想入内。

夜九玄不悦：“你既知道此事，怎么不早说？”白白让沈秋宁担心那么久。

墨斛狐狸眼微眯，语气无辜：“属下也是心急忘事，再说了，方才二位一番肺腑之言属实感人，属下一时听得入神，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明明刚才一幅看热闹意犹未尽的样子，夜九玄懒得戳穿他。

不过，既然敢看他魔尊的热闹，墨斛胆子倒是大，夜九玄给他记了一笔，预备罚他回去打扫藏宝库。

算算日子，开阁时间就在两日后，按往常情况来看，这时候请帖早就一抢而空了，花大价钱都未必能买到。夜九玄眼珠微转，计上心头——他想到更好的法子来惩罚墨斛。

“这么清楚万宝阁的动向，墨卿有心了。”夜九玄语气赞赏有加。“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是不是族里事务太少，让墨卿都生出此等闲心了。”

墨斛只听前半句，以为尊上要赏他，美滋滋地在心里打好了底稿，准备表一番衷心，装模做样地推脱一番，然后顺理成章地收下。不料尊上后半句话一出，他像被拎住后脖颈一般，身子瞬间僵直，皮笑肉不笑道：“尊上这是何意，属下并没有玩忽职守，只不过闲暇时……”

“不必再说了，”夜九玄大手一挥，打断他的话，“那就由你来寻两张万宝阁的请帖。”

墨斛表情有一瞬间的碎裂，但尊上命难违，他不得不一脸肉疼道：“属下遵命。”

他本来跟左护法约好了，一对狐朋狗友一起去万宝阁逍遥，鬼知道他为了抢这两张请帖花了多少功夫。他的流霞玉盏，他的白玉骰子，这下全要被别人买走了！还有，这种寻东西的差事不是一向交给幽离吗，今天怎么落到他头上了，尊上绝对是故意的吧！

他不能揣度君上，只能用幽怨眼神看着沈秋宁，痛心疾首：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还是他们冷静自持、不近女色的尊上吗？说，你给尊上下什么**药了！

偏偏夜九玄还往他伤口上撒盐：“交给墨卿办事，我向来放心。墨卿也该节省些，别月月都把俸禄花光了。”

墨斛听出他是在内涵自己当初赌输后，被人追着打的经历：……

报完仇，夜九玄正色，跟墨斛交代起相关事宜。他们不在的日子，小辞就由墨斛代为照顾。好在墨斛于正事上还是靠谱的，一一应下。

看他抱着小辞走远，还未走出视线，沈秋宁就迫不及待问道：“他方才表情怎么又哭又笑的？”

夜九玄端起茶盏，悠悠喝了一口茶:“不知道，可能是为省下一大笔钱而高兴吧。”

远处，墨斛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简直想回到过去，在说出“万宝阁”三个字前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就不应该抖这个机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