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的监视如同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云芷虽谨慎,但接连几次炼丹成功,难免有了一丝松懈。加之对自身布下的简易阵法颇有信心,她并未察觉自己已被牢牢盯上。
这一次,她选择炼制的是品质稍高于百草丸的“回气散”。此散虽仍算不得入品丹药,但炼制难度有所增加,对神识和火候的要求更高。她动用了少许炽白火晶的力量,力求完美。
夜半时分,石屋内,云芷全神贯注,神识沉入镜内空间。药粉在精纯火焰的灼烧下渐渐融合,一股比炼制百草丸时更为浓郁数倍的精纯药香,伴随着微弱的灵气波动,隐隐透过那并不高明的隔绝阵法,逸散出一丝。
就是现在!
一直潜伏在外的钱禄与沈林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狠厉与得意。钱禄猛地抬脚,灌注灵力,狠狠踹向云芷的石门!
“砰!”
巨响在寂静的深夜炸开,石门应声而碎!木屑纷飞中,钱禄与沈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闯入屋内!
“云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炼丹!”钱禄厉声大喝,声音中充满了义正辞严的愤怒,目光却贪婪地扫视着屋内,试图找到丹炉与丹药。
沈林更是尖声叫道:“证据确凿!看你这次如何抵赖!”
巨大的动静瞬间惊醒了隔壁的李芸,她匆忙披衣起身,看到破碎的石门和闯进来的钱禄二人,脸色微变,却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云芷在石门被踹开的瞬间,便已强行中断了镜内空间的炼制。药力反噬让她喉头一甜,气血翻涌,但她硬生生将这口血压了下去。外界本体猛地睁开双眼,脸上适时地露出惊愕、慌乱与一丝被惊扰修炼的怒意。
她迅速扫视自身,确认没有任何丹药或药渣遗落在外,心中稍定。面对钱禄的指控,她脸上露出被冤枉的屈辱与愤慨,声音因“惊怒”而微微发抖:“钱师兄!沈师姐!你们这是何意?私闯弟子居所,污蔑弟子炼丹,可有证据?!”
“证据?”钱禄冷笑一声,用力吸了吸鼻子,“这满屋的药香,就是铁证!还有这残留的阵法波动,你还想狡辩?!”他指着地上因石门破碎而失效的隔绝阵法痕迹。
“药香?”云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窗外,“钱师兄莫非忘了,此地是何处?是穆长老的药圃外院!日夜灵气滋养,百草生香!至于这阵法,弟子修为低微,夜间修炼恐受干扰,布下最基础的隔音阵,莫非也违反了门规?!”
她句句在理,语气铿锵。将药香推给环境,将阵法定义为隔音,完全合情合理。
钱禄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抓到云芷炼丹的现行,更没有搜出丹炉丹药。沈林见状,急忙叫道:“你休要强词夺理!我分明嗅到……”
“够了!”
一个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骤然在众人身后响起。
穆长老不知何时已站在破碎的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如冰冷的刀子,缓缓扫过钱禄和沈林,最后落在云芷身上。
“深更半夜,在此喧哗吵闹,毁坏门庭,成何体统!”穆长老的声音不高,却让钱禄和沈林瞬间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长老恕罪!”钱禄连忙躬身,急声道,“弟子发现云芷私自炼丹,违反门规,特来擒拿,一时情急……”
“炼丹?”穆长老浑浊的眼睛眯起,看向云芷,“你炼了何丹?”
云芷心念电转,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不能完全否认,否则无法解释药香和阵法,但也不能承认自己成功炼制了回气散。她脸上露出几分忐忑与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双手奉上。
“回长老,弟子……弟子并未炼丹。只是近日观摩长老处理药材,心有所感,夜间修炼时,便尝试以自身灵力,模仿淬炼之法,提炼了些许……凝露草精华液。弟子知错,请长老责罚!”
她这番话,巧妙地将“炼丹”降格为“提炼药液”,并且主动认错,姿态放得极低。
穆长老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一股精纯的草木清香瞬间弥漫开来,虽然不如成丹浓郁,却远超普通杂役弟子所能提炼的纯度。他倒出少许在指尖,那灵液晶莹翠绿,几乎毫无杂质。
钱禄和沈林也看到了那灵液,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没想到云芷身上真有“赃物”,但偏偏是这种介于违规与不违规之间的药液!
穆长老盯着指尖的灵液,沉默了许久。这灵液的纯度,确实不像普通炼气二层弟子能提炼出来的,但与成丹的药香又有明显区别。更重要的是,云芷承认了她在“模仿学习”,并且主动上交了“成果”。
“哼。”穆长老冷哼一声,将玉瓶丢还给云芷,“心思倒是活络,可惜用错了地方!宗门规矩,未得允许,不得私自动用药材,更不得私下炼制任何药物!念在你初犯,且态度尚可,罚你禁足一月,扣除三月贡献点!若有再犯,逐出宗门!”
这个处罚,看似严厉,实则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禁足仍在院内,扣除贡献点对如今的云芷而言也非伤筋动骨。
“弟子领罚,谢长老宽宥!”云芷连忙躬身,心中长舒一口气。
穆长老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钱禄和沈林,语气陡然转寒:“至于你们二人,无凭无据,擅闯药童居所,毁坏门庭,惊扰老夫清静!罚你们去后山寒潭面壁思过半月,并赔偿云芷石门修缮之资!滚!”
钱禄和沈林浑身一颤,不敢有丝毫辩解,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心中充满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懊悔与对云芷更深的怨恨。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此化解。
待众人散去,穆长老深深看了云芷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小丫头,好自为之。”随即也转身离去。
云芷站在原地,看着破碎的房门,感受着怀中那瓶“救”了她一次的凝露草灵液,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若非她急中生智,后果不堪设想。
经此一事,她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身的弱小与处境之险恶。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拥有真正足以自保,甚至让人忌惮的力量!
镜内空间里,那几株接近成熟的玉髓凝露草轻轻摇曳。或许,是时候尝试炼制真正入品的一阶丹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