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九峰宗主平易春,虽说年岁比谢翊长了不少,却只敢摆出毕恭毕敬的态度。
他知晓谢家很不好惹,而这代家主更是难招架得很。
平易春今日唤沈青衣前来,倒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早便听闻了谢翊随手扶救之事——而那位沈长戚的小徒弟,也着实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他只琢磨过是否会惹怒谢翊,并不曾想过小徒弟愿不愿意。
沈青衣当然不愿意!
倘若他能拒绝,可以随时来随时走,能随意对谢翊摆脸色发脾气,那今日勉强也可当做一场相亲。
但沈青衣无法拒绝、
宗主唤他前来,与他商议过吗?倘若谢翊同意而沈青衣不愿,宗主能允许他拒绝对方吗?
这与将他当做人情礼物有什么区别!
沈青衣最是受不了这个,气得要命又无法发作,在桌下恨恨地踢了一脚师父。
沈长戚轻轻叹了口气。
“我家徒弟不懂事,闹起来连我这个师父都管不住,”修士客气又略显冷淡地开口,“宗主,你还是别拿他去烦别人了吧?”
他的态度坚决:“何况我徒弟刚刚病好,娇贵得很。我养在身边都放心不下,舍不得让他去别处胡闹。”
在云台的九位峰主之中,沈长戚修为最高,却又最独善自身。往日那些宗门大事,他少有插手干涉,今日却一步也不退让,直接在“贵客”面前讲话给说死了。
沈青衣的心悬在半空,因着师父的话稍稍落在一些,却依旧空空落落。
他垂着眼睫,乌色的眸中似含着水光;直让人心浸没其中,被泪水沁得酸酸涩涩。
沈青衣的余光似瞧见人人争相讨好的谢家家主也无声叹息。他转头想看清楚,又被身边男人捏着下巴将脸推回。
看一看都不行吗?
他瞪了沈长戚一眼。
男人微微笑着,疏朗好看的眉眼神色冷淡。
沈青衣还是挺怕这人的,于是乖乖垂下了脸。
谢翊开口替他圆场,话题便自然地从沈青衣身上转开。
这群人聊的内容枯燥无趣,沈青衣听得半懂不懂,以手捂嘴偷偷打了个呵欠。
似乎又有人在看自己?
沈青衣望向谢翊,却只瞧见对方英俊凌厉的侧脸。
等会散了,无法向谢翊发作的怒气,沈青衣全部撒在了沈长戚身上。
“怎么这样!”少年恼得要命,“都怪你没用!宗主就是觉着你好对付,才会拿我当做人情的!”
他心情不快,连抱都不让抱上一下。男人一碰,他便伸手去推,与闹脾气的狸奴别无二致。
系统当真很惊叹。尤其是瞧见沈长戚承接下所有怒气,低声哄着宿主时,更是忍不住想:这人给宿主当爹,当得很开心嘛!
“宗主也是被逼急了,”沈长戚再一次被徒弟甩开手后,不得不解释:“我们云台九峰论势力、修士、功法,都不算上得台面。你说为何,谢翊也会给上我们几分脸面?”
沈青衣抬眼。
他直觉面前这人,又要拿一些极重要的隐秘来哄自己开心。
原来云台九峰之所以能有几分薄面,是因着它占据着一处洞天福地,而此福地又产出一种极珍贵的疗伤地宝——梵玉花。
梵玉花归属云台九峰,但历代宗主都会拿出一些与其他宗门交换。虽说少不了丰厚报酬,但梵玉花本就是有价无市之物,说白了就是用以它来换取宗门平安。
“然后呢?”沈青衣追问,“出了变故,是不是?”
变故便是天下第一宗——昆仑剑宗。
三百年前,昆仑剑宗突然像云台九峰索取所有的梵玉花。虽说宗主一直拖延、敷衍着,又拿出比往年更多的梵玉花交与昆仑剑宗。
可对面的态度却愈发强硬。想来宗主也是怕了,所以才这样不管不顾地向谢家投诚。
“昆仑剑宗...”沈青衣喃喃自语。
他知道这个宗门。在那本虽然荒唐,但比原著简单上无数倍的小黄文中。昆仑剑宗的剑首燕摧也是男主之一,且是最不顾世俗眼光,最恋爱脑的那一位。
如果按照小黄文的发展...燕摧本来会将剑宗送与沈青衣的。
别问为何无人反对。
因为反对的人都死了。
“燕摧,”他抓着沈长戚的衣袖追问,“是燕摧要梵玉花,对吗?他受伤了?如果不给,他会怎样?将宗主杀了?”
沈长戚没有回答徒弟的问题,只是眯起眼反问:“你为何知道燕摧?”
沈青衣怔了一下,许多借口在脑中成型又转而消散。
他知道不论自己如何解释,对方都不会信他;于是扭过脸去胡乱发火:“怎么?不可以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被猫儿凶了,沈长戚反而笑出声来。
“真贱啊!”系统锐评。
“他受伤与否,是昆仑剑宗的隐秘,外人自然无从知晓。”
沈长戚说:“只是你要问他会怎样做,那倒很好猜。你觉着解决那些不听话的人,最佳手段是什么?”
沈青衣认真想了想,脸色渐渐苍白。
“昆仑剑宗不是...不是名门正派吗?”
他小声问。
“那又有谁敢站出来,说他们不是名门正派?”
“什么意思?”系统追问。
“那本黄册子你不是看过了?”沈青衣回答,“倘若情势再这样恶化下去,恐怕这世上便没有宗主,或者干脆连云台九峰都将不复存在。”
他直觉燕摧受伤这件事很重要,于是连忙让系统记下。
系统乖乖听话,又困惑地询问:“可是宿主,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攻略男主就好了啊?还是说宿主担心你老公死了以后当寡妇?”
沈青衣和系统这种cp脑真是没话说。
“这是原著世界,”沈青衣解释,“你不觉着。原著世界里最危险的就是这群男主吗?”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其实也能杀我?”
沈长戚见徒弟不说话,于是弯腰将猫儿揽进了怀中。
对方不再反抗,只是在男人怀中可怜地抖了一下。
*
沈青衣的那个猜测把系统吓坏了。
它不会死,但绝不愿意宿主被老公杀了,于是这段时间疯狂写报告要求主系统将原著的故事线发给他们——自然,也没有时间辅助宿主完成功课。
沈青衣的成绩一落千丈。
在死之前,沈青衣的成绩几乎没有掉出过年级前三。而到了仙侠世界,他信心满满地打开云台九峰的心法,却发现书中的那些生僻怪字,起码有三分之一与他面面相觑,谁也认不得谁。
亏好有系统帮助,沈青衣补习的进度很快。可到了实践阶段,要强的猫儿将心法秘籍背了个滚瓜乱熟,又认认真真做了要点笔记。
接着,他上了蒲团闭目凝神。再一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沈长戚忍笑询问他今早要吃些什么。
沈青衣:.......
沈青衣:不过是些封建迷信!谁稀罕学!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忍不住随身带着功课,闲着没事便拿出来研读。
他不喜热闹,常常一个人独自待着——还专门去找那些僻静无人,连山间清风都少有眷顾的角落。在花影重重、繁枝叶茂的遮挡下,安安静静地看书。
与谢翊再次相遇,便是沈青衣托着下巴,对着讨厌的功课书发呆之时。
对方身边不曾有人,想来也是独自出来散心。
猫儿坐在树下,瞧见那道玄色身影,便惊得跪坐起来,有些慌乱的想要逃离。
此情此景,正如两人初遇之时。貌美少年如山中纯稚精怪,懒洋洋地坐卧于繁花芳茵之中,滚了一身萋萋草屑。
谢翊当也是想到了那夜,神情愈发温柔许多。他快步走到沈青衣面前,对方紧张地将书卷抱在胸前,仰头惴惴地看着他。
想跑,却又没跑。
简直乖觉得令人心疼。
谢翊几乎不曾与这样年少的修士相处过,家中直系血脉已然被他杀个精光。
他无需再靠近,对方便已吓得往后挪动,直到抵住树干避无可避。
一切似初遇,只是血色已无,日光垂照。
清冷冷的漂亮眼眸胆怯地望着他,却不曾再含着眼泪。
谢翊沉默了一会儿后,看清了沈青衣怀中书籍的封皮,于是坐在对方身侧。
猫儿想跑。
只是为了任务,勉强忍耐。
“宿主,你不要害怕。”系统边安慰,边哗啦啦翻着前辈传下来的恋爱宝典:“我来给你找话题!你只要照着说就好了!”
不等系统临时抱佛脚,谢翊开口了。
“在做功课?”这位“声名远扬”、高高在上的谢家家主,语气柔和地问,“哪里不会?我来看看?”
系统:?
沈青衣:?
“你快查查!”猫儿紧急求助,“对方要给我补习功课,我现在应该怎么回?”
这本最想写的两个剧情。
1.猫怕黄瓜
2.猫被攻抓住狠狠补习功课[好的]
以及猫就是很怕被老公杀...他对男主惧怕其实挺好理解的,无论对方是想要杀猫、打猫还是对猫做任何坏事,猫都无法反抗。这个情景下猫儿害怕很正常吧[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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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