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墨 第45章 chapter 45

孙大强耳边充斥着老墨阴森冰凉的话语，浑身不住的颤抖，手脚并用的往后挪。

身后的退路被垃圾箱挡住，孙大强此刻看着眼前杀意十足的老墨，那朝自己来的脚步缓慢，但沉重的像踩在自己心上。

心不甘的闭起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老墨从怀里掏出匕首直冲孙大强，挥刀的瞬间路口突然射来两道刺眼如白昼的灯光。老墨被刺的眯起眼睛，停下捅向孙大强的手。

双方一车一人分庭对峙，老墨率先反应过来，直奔孙大强去。那狠绝的模样是非杀他不可！

环卫车司机反应也不逊色，在老墨奔向孙大强的瞬间，脚狠踩油门直冲老墨而去。原本觉得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的孙大强，见转机出现，飞身躲避老墨劈过来的短刃，手脚并用的朝灯光的照射处连扑带爬的摔过去。

电光火石间老墨错过时机，面对直冲自己过来没有丝毫刹车意思的垃圾车，不得不放弃追捕孙大强，闪身跳进垃圾堆，借着垃圾箱翻身跳过矮墙消失在漆黑的小巷中。

瘸叔见人翻墙不见，倒车退回孙大强身边，下车二话不说拽起他就往车里塞，那矫健的身姿完全看不出像是瘸了一只脚的人。

孙大强死里逃生手脚瘫软刚想松一口气，看见黑脸的司机大爷放到一半的心又瞬间提起来。顾不得身上刺痛，咽了口口水心有戚戚焉道：“多……多谢大哥出手相救，但我不能连累你，要不……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

被叫大哥的人对孙大强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开自己的车。

孙大强觉得自己怕不是刚从虎口脱险这又要进狼窝了。心里计划此时自己跳车能活下来的概率有大多，孙大强黑红的脸上还挂着跟司机套近乎的笑，此时僵在脸上。

瘸叔看出了孙大强内心的忐忑不安和想逃跑的想法，提速超过前方车辆声音有些嘶哑开口：“不怕死就尽管跳车。”

被人看透心思，孙大强抬手拉住拉手，看着指示盘上的车速干笑：“怎么会！大哥你救了我一命，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好人。”

对于孙大强的奉承瘸叔不发一言，只顾自己向前开车，看着周围划过低矮破旧的老房子，坑洼的马路，孙大强的心跌倒谷底。

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车子在一处破旧空旷的大院子里停了下来。瘸叔率先跳下车，一瘸一拐的朝着前走，连看都没看孙大强一眼，好似他不存在似的。

孙大强这会儿坐在车里，见人走了。不安定的心稍稍放下些来。被惊恐占据的大脑这会也能思考了，他看着前面摇摆的身影暗自思忖，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拖着血次呼啦的右腿，一步一挪得跟在瘸叔身后进了房间。见人把自己当透明似的，该干嘛干嘛，孙大强默默出了口气。没有感受到来自眼前男人的威胁，他略微放下心默默打量房间的情况。

一张看上去随时要散架的破床，看不出颜色的破柜子。房顶全被隔雨布遮挡，雨布中间垂下一根红白交缠的电线，底下坠着风一吹就咯吱乱晃的白炽灯。

煤气灶打火时的一声砰响，让孙大强收回四处乱看的眼神。盯着幽兰的火苗呼呼作响。

“你……在干什么呢？”

孙大强没话找话，强套近乎。半晌无人回答，孙大强有些尴尬，拖着残腿凑到桌案边：“你还没吃饭呢？”

瘸叔正在往烧开的锅里丢面条，闻言垂着的眼皮微微睁开，脸色骇人的盯了一眼身边碍事的人。

“让开，当我道了。”

“啊？哦！”孙大强赶忙往边上退了退，瘸叔把一边的青菜丢进锅里搅拌搅拌。

孙大强有心说些什么，触及瘸叔冷脸吃面条后又咽了回去。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咕噜声，瘸叔像是没听见似继续的埋头吃饭。

孙大强历经半夜生死一线，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本来想着捏个脚出来吃顿好的，结果差点被人嘎嘣。

看着瘸叔呼啦嗦面条，他这会儿只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接二连三的咕噜声响起，瘸叔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捏着筷子面色不善的瞅着他：“怎么？等我喂你？”

孙大强一听这话立马高兴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屁颠屁颠的盛面了。

饭毕两人对着桌子四目相对，孙大强原本吃高兴的脸上挂着吃饱后的满足，接触到瘸叔的眼神后默默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姿态端正如小学生学写字。

瘸叔双手抱胸，嘴边叼起根牙签：“吃饱了？”

“嗯。”

“那别闲着，去把锅洗了。”

“……好。”孙大强刚吃完人家的饭嘴短，拖着伤残的右腿，吭哧吭哧的在洗水池边卖力的刷起了锅。

背对着瘸叔洗碗的孙大强，感受着后背上露骨的视线，手里的碗一滑，差点摔在地上。慌乱的手忙脚乱才堪堪把滑溜的碗抓在怀里，扭头打量瘸叔，而后赶忙卖力的当好一个洗碗小工。

瘸叔坐在白炽灯下，垂直的光影从头上照射下来，眼睛在的灯光下，死死盯着眼前胖子的背影。

洗好锅碗，孙大强硬着头皮在桌前坐下。

“……大哥，还没请教您叫什么呢？我叫孙大强，是……是……以前是做点小生意的。”孙大强问完人家，做自我介绍，一时没反应自己现在是个被人追杀的亡命徒随口胡诌道。

瘸叔听完嗤笑一声：“做点小生意？孙老板管皇朝KTV叫小生意，那这生意要是做大了这东临的首富岂不是非你不可了！”

“你认识我！”孙大强有些惊恐，刷的站起身，姿态防备的看着眼前人。

“别紧张，我对你的命暂时没想法。但……我对你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孙大强心跳如打雷，原本是防备，听完男人的话慢慢地往大门挪。

“你到底是谁？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瘸叔看着孙大强装模作样，瞬间暴戾的情绪在胸腔炸开，疾步冲到孙大强眼前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砰的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抬起那条好腿死命的踹击孙大强，“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孙大强没想到一个瘸腿的干巴老头劲儿这么大，被他打的措手不及，自顾双手抱头哀嚎求饶。

“别打了！我真的不明白！我们以前认识吗？”

瘸叔踹累了，胸前快速起伏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地倒退撞上桌子，而后一屁股坐下。目光阴鸷凶光毕露嘲弄道：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我这腿脚还没能让你想起来！”

“孙大强，你他妈可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瘸叔恶狠狠的骂着他，用力的朝他唾了一口。

“沾满人血的钱，你花的很安心吧！听说你还给你那死去的爹妈修了坟，可真是孝子贤孙啊！哈哈哈！”

“可是，他们要是知道你用杀人买命的钱去给他们修坟，夜里也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吧！”

孙大强听着眼前瘸腿男人的恶毒谩骂，仔细看着他的腿脚，莞尔像是想起了什么慢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开口：“你是……是，代……代江河。”

“哟，您这贵人多忘事，还能想起我这等不起眼的小老百姓，还真是我老代的荣幸啊！”

“怎么？没想到我还能活着？也是，恐怕你早就觉得我应该投胎转世了吧？”

“啧啧啧，可惜了，老代我贱命一条够硬没死成。”

代江河扑到孙大强跟前，死死揪住他的脖子，满脸戾气：“你不是心甘情愿当张天明的狗吗？为了钱你可以丧尽天良的作伪证害死薛检察官，怎么现在你这条狗对他没用了，要被他除之而后快了？”

“哈哈哈，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孙大强脸色涨红，听着代江河的嘲讽，一些被他刻意忘记的记忆，一幕幕浮现的脑海中。

正直强硬敢替他们出头争取利益的薛林，暖心帮助他爸妈出医药费的薛林，鼓励自己走出丧失双亲之痛的薛林，最后……被自己害死的薛林。

代江河看着孙大强脸上掉下的眼泪，更加凶狠的扯起他的领子：“你他妈哭给谁看！你也配！”

“是！我不配！我不配……”孙大强奋力挣脱禁锢在脖子间的手掌大声嚷叫，慢慢嚎啕大哭。

代江河被哭的心烦意乱，顺手抄起桌上的纸盒砸在孙大强的脸上：“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我问你，你手里是不是保存有当年强拆房子砸死人的视频？”

孙大强不语，只一个劲的嘤嘤嘤。不时从手边抽出张纸擦擦眼泪鼻涕。

“……你他妈能不能别哭了。说话！”

孙大强沉浸过往无法自拔，抽噎道：“说什么？你不是让我闭嘴吗？”

看着气的要抄家伙来揍自己的代江河，孙大强一个鲤鱼翻身躲掉拍在耳边的铁锹，连滚带爬的朝旁边躲：“代江河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打的脑袋开花，嘎嘣去见阎王了，我手里的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到！”

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的代江河，听着这话怒火攻心，手里的铁锹挥舞的虎虎生风。大有老子不给你脑袋开瓢，不去送你去见阎王老子就对不起你这话的架势。

一时间不胜宽裕的房间里噼里啪啦一阵锅碗瓢盆打翻，桌椅板凳骨折的动静响彻房间每个角落。

一个瘸腿，一个跛脚你追我赶好不热闹，还好周围没人居住，不然高低要报警说邻居自己半夜不睡觉在家扰民不算，还要影响别人休息，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