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瓜当真甜得很!”慕怜捧着瓜,眉眼弯弯地对着陆甲笑道,忽而听到周围有人肚子咕噜了一声,他忙护着瓜,盯着对方张开的嘴巴,“师兄,你能离我远点吗?”
那位莫名被慕怜看着的师兄,满是不自在的道:“我站在这里,占你路了?”
“我怕你哈喇子掉我瓜里!”慕怜乔装出可怜的脸色,“这瓜就不能吃了。”
师兄被说的满脸羞愧,碍于面子他掏出身上的银子,“这雨具我买了。”
“好好好——”陆甲立马站起来为人挑选得心应手的雨具,“我瞧师弟就是有福之人,眼光好,必定成大事。”
“我刚刚画了一份此次仙考毅行的地图,你要不要誊抄一份,只需五十文。”陆甲指了指刚刚翻看的书,面前的师弟蹙起眉头,困惑道:“只是誊抄?”
“太贵了!”
“长老堂今日才公布毅行的线路,他哪里知晓地图……肯定又要坑我们钱!”
“是的,他就看了一眼,哪能画得出来?就连齐师兄都未必记得完全,他肯定是瞎画的。”
陆甲见他们都不要,也没有费力去推销他刚刚坐在瓜棚前随手画的地图,继续腆着笑脸,给掏钱的师弟拿雨具。
“不是我王婆卖瓜,这雨具穿戴在师弟身上,着实好看,师弟平日里没有少练胳膊吧!也就你这身材能撑得起来。”
那位被陆甲夸的师弟,面色得意,甚至弓起胳膊,朝着旁人展示自己的肌肉。
他满意的,又掏钱购入几样雨具。
慕怜的余光里满是对陆甲当狗腿的钦佩,陆甲一秒切换脸色的本事,属实是让人望尘莫及,刚刚还一副不鸟人的冷漠,眼下点头哈腰……礼貌的很。
见着有人掏钱,其余弟子们望着山门前的暴风雨,也着急忙慌的往口袋里掏钱,挑选趁手的东西,赶快往山下走。
摊子上的东西没有很富足,前几位能果断掏钱的,都没有吝啬只买几样,很快雨具就要售罄,剩下的弟子也赶忙掏钱。
“这东西有点破损——”有弟子挑挑拣拣的,指出东西质量不过关,可是陆甲没有理会他,“算了算了,就这个吧!”
围在摊子前的新弟子陆陆续续下山。
只剩下还愣着的齐昭。
他知晓若是眼下贸然下山,冰雹定然能将他砸的满头包,届时能不能撑着身子到王家村,就不一定了。
“……就剩这个了,我便宜点卖你。”陆甲拿起一个瓜瓢递上前,演示用法,“挡在头上,也能当盔顶一阵子。”
“你——”齐昭没有好脸色,但是也说不出难听的话,毕竟陆甲都没有便宜卖给别人,他想着肯定是自己天赋高,陆甲有心巴结自己,他勉强掏出五文,陆甲白了他一眼,“你没钱,别装阔啊!”
齐昭感觉受到了侮辱,可是他的确拿不出更多银两,来青云峰的路上,他便被人骗了盘缠,报名费还是靠着玉佩抵的。
他难为情极了!
陆甲一把夺过齐昭攥在手里的五文钱,又掏了掏自己的衣兜,将那个简陋的瓜瓢和一张报名表塞到齐昭的怀里。
“算你捡漏了!”陆甲哼哧着说话,“也得亏是我心善。”
“你——”齐昭气的不成句,他的拳头攥紧,却没有丢掉怀里的瓜瓢,他看了一眼报名表,“你是觉得我没有钱吗?”
他愤愤的撕掉手里的纸,“我齐昭,不会忘了今日的奇耻大辱。”撂下话,他冲出大棚,以绝对高傲的姿势步下山。
美中不足的是——他正顶着一个瓜瓢,略微有点狼狈。
慕怜瞥了一眼地上的纸,那是仙门资助生的报名表,他问出心中的疑惑:“仙门里还可以勤工俭学?”
“那是自然。”陆甲心平气和的科普道:“青云峰建宗有百年历史,是三界有名的修真圣地,宗门里各项制度都很完全,你若是缺钱,也可到长老堂报名勤工俭学,领点差事做……这不丢人。”
陆甲干了十几年。
慕怜大感震惊,“这齐昭真是不识好歹,我看他不像旁人说的那般出身好。”
他的衣裳,都是偷的。
“不过——”慕怜看着地上售罄的东西,面上有点惆怅,他以为跟着陆甲这个奸商,能捞到好处。
眼下就吃了半个瓜和几粒瓜子,山前还在下大雨,他们两人怎么下山?
陆甲望着青空,刚刚乌云密布下冰雹的天色,正在好转,他拍了拍慕怜的肩,“放心,我会罩着你的。”
两人收了大棚,朝着山路走去。
陆甲离开时,抬眸望了一眼仙门索桥的方向,唇角勾起。
这个画面瞬间被暂停。
“你们看到他笑了吗?”
几位长老盯着陆甲的唇,不约而同露出困惑的脸色,谢无尘怒的横眉冷对,“小畜生,我就猜到是他搞鬼?”
刚刚弟子前来禀告,说是索桥看守的值班人员怠工,今日没有出勤,而且那索桥被人做过手脚,风一吹绳子就弄断了。
苏渺瞪了谢无尘一眼,“师兄,怎么能骂人呢?好没有师德!”
墨千山埋头在看东西,忽而他振臂一挥,将自己手里的溯时镜送到空中,回放了昨日索桥前的画面。
巨幕上——
陆甲走到索桥前,朝着看守的值班人员说:“掌门夜观星象,说明日山门有雨,你们不用到此看守。”
值班人员心有怀疑,但是见陆甲淡定自若,又知晓他整日混在长老和仙门F4身旁,都不敢忤逆他的旨意,他们点头离开,眼里满是对放假的藏不住的欢喜。
等着值班弟子离开,陆甲拿出一把锯子磨着绳子,等到事情做足准备,他松了一口气,谢无尘气的不行,苏渺也不好为陆甲撑腰,“当真是小陆甲!”
“莫急——”墨千山是检查过溯时镜的画面,他才敢将画面放出来,“你们继续往下看。”
“若是明日山中真有大雨,他们定然会往索桥而去,风雨天坐索桥太危险了,一旦掉下山崖,毁的便是仙门名声。”
陆甲抚着胸口,眼里有着担忧和庆幸,全都是对守住青云峰名声的满意。
“我果然没有看错小陆甲。”苏渺朝着谢无尘得意的道:“就说他不会做出伤人的事,你们对他就是多余担心。”
“哼。”谢无尘依旧吹胡子瞪眼,“巧言令色的东西,难道他不是为了方便自己在仙门考核里敛财。”
·
青云峰到王家村的路很是崎岖。
大部分弟子没有去过王家村,靠的都是胡乱走,只有陆甲带着慕怜,两人一路畅通无阻,还很悠闲的吃着东西。
“师兄,你哪里来这般多的东西?”陆甲不像其他弟子背着厚重的包,他的行囊瘪瘪的,但是手一抬就能变出个吃食,弄得慕怜很是好奇。
陆甲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葫芦,墨千山的实验室里有很多宝贝,这个藏宝葫芦就是其中一样,里头装满了他屯的物资,陆甲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山中光亮暗下,耳边有寒风擦过树叶的窸窣声响,伴着野兽的凄厉叫嚎,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里变得诡秘。
幸好,有不少人在陆甲那里买了火折子,再凶猛的野兽也怕明火,有人想拿树杈做火把,可是山中下过大雨,湿漉漉的根本点不着,有人将衣服脱了点火。
害怕的人边跑边叫,只想快速冲出树林,朝着山下有光的地方寻生。
“啊啊啊——”
“你别过来啊!”
“这是什么东西?齐师兄——你快想想办法,制服它呀!”
慕怜和陆甲正在啃着鸡腿,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两人都好奇的探出脑袋,只见一只巨大的野兽在林中穿梭,它跑时向着身旁的人释放法术性攻击——是滴滴湿漉漉的咸水。
一群人被咸水溅到,害怕的面色惊恐,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莫名的黄了一滩,“我是不是要死了。”
慕怜看着那只野兽,是一只巨大的金虎,青云峰不愧是名门正派,就连山中出没的野兽,个头都这般大。
这只金虎,比普通虎大两倍,足足有五百斤,“陆师兄,这野兽好肥啊!”
慕怜有点幸灾乐祸,只是看着金虎冲跑过来的方向,“等等——”
他大惊失色,“完蛋了!”慕怜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却见陆甲像个没事人般的坐在地上数铜板,不见半点慌乱。
“他好像是冲我们来的。”慕怜的声音放弱,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从容,可是站在他身后的那堆人都吓得面色惨白。
他们蹭然站起,拔腿就跑,有人被湿漉漉的石头滑倒,没有来得及疼,立马又爬起,继续朝着大部队的方向跑去。
慕怜盯着金虎奔跑的方向,忙扯着陆甲的衣裳,却没有听见陆甲说话。
“啊——”
耳旁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慕怜赶忙循声朝身后看去,身旁的人坐在地上,面色恐慌,“刚刚我看到陆师兄后背伸出一只手,将他捉了走。”
“什么样的手?”
“肤若凝脂。”
慕怜严重怀疑这位兄弟在山门里待久,肯定是想女人了,眼下他很生气。
“慕怜师弟,小心——”
那只巨大的金虎,朝着慕怜扑过来。
·
陆甲刚刚坐在火堆前烤肉吃,还顺便将余粮卖给路过的几位师弟,正要收钱,被身后一只手给捞了走。
他闻出那股芝兰馨香,正是掌门晏明绯,他站在掌门的房间里,望着面前古典整洁的陈设,他的眼睛里满是困惑,晏明绯正侧卧在榻上,淡定的盘着佛珠。
身上围着几只俊俏的小猫。
“弟子不解——”陆甲挠了挠头,“师尊为何深夜召弟子回宗门?”
他不用仙门考核了吗?
可是晏明绯最厌恶自己,恨不得自己离他远远地,何必要他回来呢?
——据说仙门有此秘闻——
仙门考核开始了。
我跟着陆师兄在山门前卖雨具,好有趣,头一次觉得做黑生意太快乐了!
尤其是看着那些师兄们骂骂咧咧,还只能在我们面前买,他们掏钱的窘迫样,看得我真想笑出声。
可惜,我懂,这不礼貌。
我只乖乖的收钱就好。
出发前,外门弟子的寝房里有人作赌局,他们都押齐昭是头名,那些人押了他自然都跟着他走,他们信任他。
我也押了齐昭,我不像他们那般狗腿,我高尚一点,我只想赢钱!
不过——
我只想跟着陆师兄走。
我觉得他还会带给我很多惊喜,他简直是我在仙门里最大的乐子。
————源于慕怜手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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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