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 第30章 段望，没事的

段望的手血肉模糊，一旁的余柚音急得眼圈都红了。

她撕扯着嗓子朝段望大喊：“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啊！！！”

段望还是沉默，看都没看余柚音一眼。

余柚音抬眸看段望，却猝不及防撞进他眼中的黑幕，被吓得心惊。

“段望，没事的没事的。”

余柚音极力想克制，可声音还是有些颤抖：“你是在怕吗？没事的，我在这里，有我在呢。”

“段望你说句话好吗？是我啊，余柚音，余老师，叫我的名字或者跟我说句话什么的，你不要这样，你说话好不好。”

“能听到吗？段望我求你了，你说句话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余柚音低头抽泣，双手紧紧攥着段望的衣服，用力到骨节泛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夜晚彻骨的寒风冻得余柚音浑身发麻，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好疼啊。”段望声音很轻。

见段望终于肯说话，余柚音猛然抬头，泪珠才脸庞滑落。

她嘴角强扯出一个笑。

“别怕，我带你去医务室。”

途中余柚音回头看，而两人的身后，那人的身影早已经消失。

晚会结束，学生开始陆续散场，他们跟随班主任的指引，有序的回到班级里。

走动的人群中，队尾的李彩画向前瞄了一眼，看到林圆甩得乱晃的高马尾，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李彩画用手肘怼了怼身旁的林圆：“怎么回事，吉他不是已经坏了吗，她怎么还能演出。”

“不……不知道啊。”王蕊缩瑟着脖子回答。

看王蕊怂包的样子，李彩画不自觉翻了个白眼。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上完楼梯，李彩画快步穿过人群，正准备去拉林圆的手，却突然被班主任章明叫住。

准确的是叫住她们三个。

“王蕊，李彩画，林圆你们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找你们。”

办公室有着十几位班主任，此时都回到各自的班级里，宣布元旦晚会结束放假的时间及归校日期。

章明身后跟着林圆、王蕊和李彩画，他转动把手让三人进去，而自己则是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靠着办公桌上的吉他，虽然不是很显眼，但林圆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林圆瞳孔缩瑟，对着章明笑得很是勉强：“老……老师，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班里说。”

章明没有回答，他越过三人，将那把伤痕累累的吉他放到桌上。

“认识吗？这吉他你们熟不熟悉？”

章明眉头紧锁，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干出这种事，但是证据在前，他不得不认清现实，现在只希望她们能自己承认错误。

“不是啊老师，你问得我一头雾水，我从来没见过这把吉他。”林圆赶紧撇清关系。

李彩画眼中闪烁着流光，也跟着林圆的话说。

“没见过，我也不知道老师您为什么要问我们这个。”

“你呢？”章明抬手，指了指站在最后的王蕊：“不觉得熟悉吗？”

“啊！”眼神飘忽的王蕊被吓了一跳。

“我就是问你一句话，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章明抬了抬眼镜，眼底幽深。

“我……”

王蕊低着头，紧咬嘴唇，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面对章明的问话支支吾吾的。

几息后，像是下定决心。

“其实我……”

王蕊猛的一抬头，想说的话却被一阵疼痛打了回去。

“老师她比较胆小，平时就咋咋呼呼的。”

李彩画搂住王蕊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她对章明解释说：“王蕊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我敢担保她也没有见过这把吉他。”

“对吧，王蕊。”李彩画手上力道加重。

王蕊疼得皱眉，她看了看一旁的林圆，见对方神色不善，最终重重一点头。

“没见过，我没见过这把吉他。”

“嗯，我知道了。”章明微点头。

他已经给过机会了，可奈何没有一个人珍惜，也就没有必要同她们留情面了。

章明弯腰点动鼠标，然后屏幕就开始播放视频。

有些晃动的视频，并不影响观看，章明早已经看过，他让开位置，让三人看得清楚。

视频是一则录像，地点在学校，内容从林圆和李彩画焦急的等待开始。

视角躲在一颗树后面，距离有些远，虽然可以看出她们在交谈，但可惜的是视频并没有声音。

不一会儿，王蕊拿着吉他跑了过来，可以看得出她跑得很快，腰都有点站不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蕊想说什么，却被林圆一把抢过手中的吉他，接着林圆扭头环视四周，然后抬脚进了体育器械室，身后的李彩画拉着王蕊紧接着跟了上去，并把门给带上。

两三分钟后，器械室的门被拉开，王蕊垂头丧气地拿吉他走了出来。

“老师。”

李彩画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强装镇定道，“这视频距离这么远，拍的也不清楚，就算我们碰了吉他，也不能代表吉他是我们弄成这样的啊，说不定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

李彩画说完这些，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

现在情况对她很不利，先不管视频是谁拍的，要是视频上没有自己也就算了，可自己偏偏被拍了个清楚，要是被爸妈知道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章明听了这强词夺理的一段，竟是被气笑了。

“你刚才还说没见过这吉他，现在视频上清清楚楚的，不觉得前言不搭后语，很是荒谬吗？”

“这……”李彩画额头冒出冷汗。

看李彩画说不出话，章明冷哼一声，真以为他是好糊弄的？

要不是余柚音有一把备用的吉他，他扬眉吐气的汇演就这么搞砸了，章明想想气得都快自燃了。

王蕊被吓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被拍了视频，而在画面上，普通人稍微联想一下，就会认为是她做的。

要不要说出真相，其实吉他不是她弄坏的……

王蕊急得都快哭了，慌乱之中目光对上了林圆，对方对着自己扯出一个笑，那笑看得王蕊像被毒蛇盯上一样。

林圆用口型说：“我给你钱，去承认是你做的。”

王蕊怔住，晃神间想起吃药的奶奶。

她需要钱，而且如果得罪林圆的话，她在班里的日子可想而知。

只要承认，不仅有钱还不会被孤立。

王蕊紧咬嘴唇，一股极大的悲愤在心底蔓延。

沉寂的气氛被打破。

“老师，吉他是我弄坏的。”王蕊往前一步，把责任都往身上揽，“林圆和李彩画是被我拉着去的，也不知道吉他是余柚音表演要用，而且是我不让她们说。”

章明惊愕的指着王蕊，他原本以为王蕊只是从犯，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坏学生，没想到事情竟然全是她做的。

“理由呢？”

章明还是有些不相信，眉毛都几乎要拧在了一起：“余柚音还是你向我推荐表演的，你怎么又做出这种事？”

两三秒后。

王蕊下颌微微颤抖，眼中带着诡异的笑，她咬着牙道：“我嫉妒余柚音学习好长得好，我看不惯她。”

章明听得一顿皱眉。

晚会结束后不需要上晚自习，等安排完一些事后，学生就可以放学离去，开始迎接三天的假期。

学校大门被关上，余柚音沮丧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一遍又一遍的打着段望的电话。

可无论她打多少次，都是无人接听。

这一次，电话终于被接通，那头传来方德远的声音。

“怎么了小柚子，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方叔叔，我找不到段望了。”

余柚音声音带着哭腔，声音沙哑：“段望他突然变得很不对劲，我不知道他怎么了，等我回头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怎么办？”

余柚音拉着段望去到医务室，可是医务室当当职的老师并没有在那里。

等余柚音从茶水室找到老师，并把她带回去的时候，原本坐在凳子上等着的段望，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起段望的伤，余柚音脸色变得慌张：“对了，段望的手受伤了，到现在还没有包扎，还流了很多的血。”

电话那边的方德远沉默半晌，出声道：“我可能，知道段望在哪。”

“在哪！？”余柚音忙问。

宽阔的车道上，红绿灯尽职尽责的工作，打着远光和近光的车辆不熄，两侧是商业高楼和无数的商铺，亮着各种颜色的灯。

余柚音从出租车上下来，头顶是围着小灯的天桥，发着白光的灯泡，晃的她睁不开眼。

方叔叔描述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不知道段望……

要赶紧找到段望才行。

来不及多想，余柚音寻着天桥的入口跑了起来。

耳边是呼啸的风，眼看着就到了台阶，却来不及减速被绊倒。

余柚音朝台阶的护栏倒去，手肘磕在大理石的石柱上。

虽然隔着外套，可坚硬的石头还是将她磕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