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芒 第28章 被破坏的吉他

“不去就不去了，你把表演练好就行，老师相信你。”章明扶了扶脸上的眼镜，

“谢谢老师。”

余柚音舒了一口气，然后，她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还能有什么事？

章明若有所思的看了余柚音一眼，见对方很是严肃，他微微点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现在表演的事解决了，老师您能不能不给段望调座位了。”

似乎是怕章明拒绝，余柚音紧接着保证：“表演我保证可以完成，段望我也有精力可以继续教他，两者在我这里一点也不冲突。”

章明皱眉，有些疑惑地问：“我有说过要给段望调座位吗？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了？余柚音一脸沉默。

当初章明要给段望调走，余柚音还伤心了老半天，后面没等调走，段望就受伤进了医院。

现在段望又来上课了，余柚音答应帮他提高成绩，自然也不能让章明把他调走。

沉思片刻，章明突然“哦”了一声，想起来之前的随口一说。

章明笑着摇头，他道：“我当时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你还给当真了。”

这话也就代表着……

“不当真？”余柚音的眼睛亮了亮。

章明立即答道：“当然不当真。”

想起这段时间段望的表现，章明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章明沉默片刻，接着说：“段望最近的进步我也看到了，上课没再睡觉，手里还一直攥着笔，看着学习劲头大的很。”

好学生拉着成绩差的学生，两个人一起进步，这是所有班主任都乐见其成的事。

章明也不例外。

紧接着章明又夸奖了余柚音一番，让她有什么苦难就说，还保证了自己不会给段望调座位。

在班主任一顿轰炸的彩虹屁下，余柚音走出了办公室。

转身带上办公室的门，余柚音感觉空气都变得美好香甜。

太好了，段望不用被调走了。

余柚音嘴角忍不住上扬。

“谁在那边？”

拐角传来声响，余柚音侧目看去，却不见人影。

“你是不是蠢啊，这种时候手滑，就不应该让你偷听。”

“对不起对不起，我……””

“闭嘴吧你，快走。”

细微的脚步声过后，楼梯道安静下来，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照耀出空气中漂浮的尘土。

刚才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没想到对方已经这么沉不住气了。

余柚音没有选择追上去，她收回即将踏出的左脚，嘴角漾出一抹莫名的笑。

接下来的时间，余柚音把注意力放在了表演上，补习段望也是稍微讲解一下后，就跑到方德远面前求教。

说是边弹边唱，方德远却从来没听见过歌词，他跑去问余柚音词是什么，对方却是一脸神秘，半句也不肯多说。

方德远悠悠叹气。

这小柚子对为师有所隐瞒，为师心痛啊。

方德远的一脸惆怅，在余柚音端来一碗牛肉面后，彻底烟消云散，并且转换上了一张笑脸。

握着手中的吉他，余柚音若有所思。

片刻后，余柚音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方叔叔你吉他弹的那么好，是之前特意学过吗？”

这么些天的学习下来，余柚音对吉他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

当简幻笑听到余柚音流畅的弹出后，不禁感叹比她学了一年弹的还要好，也对余柚音这位老师产生了好奇。

其实不仅简幻笑好奇，余柚音也好奇。

方德远的脸从碗里抬起，把嘴边的面条吸溜进嘴里，稍微思索后道：“这个嘛……”

“我知道我知道。”一旁的段望举手。

“你这小子。”方德远没好气的瞪了段望一眼。

但却是没阻止对方说下去，方德远端起碗喝了口汤，然后继续吃面，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段望往后一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翘着的二郎腿道：“让方叔讲他肯定不好意思，所以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解答疑惑。”

说完，段望朝余柚音笑了笑。

余柚音被这笑晃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嘴角不禁轻轻上扬

“谢谢。”

段望摆摆手，不甚在意道：“小事。”

说是小事，可余柚音道谢后，段望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直到旁边的余柚音投来疑惑的眼神，段望才想起还有故事没讲，他随即清清嗓子，神色也正经起来。

“之前有一次方叔借酒消愁，吐的到处都是，半夜把我叫过来给他洗衣服，还说我不来就不让我进他老方家的门。”

不让进他老方家的门，这句话当时可把段望气够呛。

段望跑下楼就到药店把方德远摇醒，问他是个什么意思，却被方德远一顿臭骂“负心女”

“方叔喝醉之后，就什么话都往外说，结果后来我才听明白，原来方叔是把我当成初恋骂了。”

段望指了指余柚音手中的吉他，然后解释：“听方叔的意思，他当时追了初恋挺长时间，这吉他也是为了那个人学的。”

余柚音听完沉默了。

这样看起来方叔像是为情所伤，而且被伤得很深。

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方德远后，余柚音有些内疚，她根本就不该提这件事。

“对不起，方叔叔我……”

“哎。”

听到余柚音道歉，方德远一摆手，赶紧打住。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段望这小子不说我都快忘了。”

说完这句话，方德远就突然说自己还有事，然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等门被关上，余柚音转过身，余光方德远碗里的面还剩下大半。

余柚音身侧的手握紧，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段望敏锐的察觉到余柚音在想什么。

“话是我说的，你不用担心，方叔他不会怪你。”

“可是……”

见余柚音还在纠结，段望投过来一个安慰的笑：“方叔叔一直憋着心里，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人的，提不提他都过不去，所以你别这么在意这个。”

听到段望这段话，余柚音身侧的手松了又紧。

人的感悟不是天生就有的，必须得是体会到之后，才会慢慢理解。

段望怎么看的这么开，可他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

所以……段望是不是也有忘不掉的那个人。

突然意识到这点，余柚音浑身一震，洁净白皙的脸上透露着几分无措。

“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段望的声音由远及近，向着余柚音靠近。

额上传来温度，余柚音抬头正对上段望担忧的眼睛，心底的异样忽地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会的不会的，她肯定是想多了。

元旦晚会下午两点左右开始，地点在学校大礼堂，全校师生都会参加，到时候两千多人会在座位上坐得满满当当。

中午十二点，距离晚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不参演的学生会在班里自习，等待班主任通知，然后有序进场。

而有表演任务的学生，都会选择到操场或者其他空旷的地方练习，以确保表演顺利。

余柚音呆在操场的南边，她离人群有些远，斜坐台阶上，手里抱着把吉他。

优美的旋律随着手指的拨动悠扬，余柚音微闭着眼睛，嘴里哼唱着歌词。

冬日的阳光投下，破开严寒，光线那么柔和而充盈。

少女满身静谧气息，周围的一幕幕跟她相得益彰，乏味的冬日也因她，而显得不那么单调。

突然，喊叫声从远处响起。

“余柚音，班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说有重要的事找你。”

乐声和哼唱戛然而止，余柚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人影，嘴角微勾。

“来了。”

“等一下，其实我可以帮你看着吉他的。”王蕊叫住对方。

余柚音止住脚步，回头把手中的吉他递给王蕊，脸上露出毫无防备的笑。

“王蕊同学，那你就帮我保管一下吧，麻烦了。”

王蕊接过吉他抱在怀中，咽了咽口水道：“……不……不麻烦。”

几分钟后，余柚音来到办公室，却并没有见到章明的身影，询问办公室其他老师才知道，章明十分钟前去了食堂吃饭。

并不意外，现在正是饭点。

余柚音转身回到操场，远远的看见一把原木色吉他，吉他横放在台阶上，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等走近一看，不出所料的一幕赫然出现眼前。

黄铜琴弦被人从中间剪断，卷曲的琴弦张牙舞爪的翘在琴头，弦钮被全部拧松，细长的指板边缘隐隐有断裂的痕迹。

余柚音简单看了两秒，然后将吉他拿了起来。

她转身就走，方向是食堂。

章明吃完饭，正准备回班里跟同学说一下晚会的注意事项，却迎面看见走来的余柚音。

余柚音把吉他递了过去。

“不是在操场练习吗？怎么到……”

在看清吉他的惨状后，章明的话瞬间止住，脸上满是惊愕。

两秒后，章明才回过神，他神情紧绷地问：“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