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陈文远剧烈咳嗽起来,“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讨......咳咳讨债鬼。”
“瞧您这话说的,又不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我,”陈长礼收起笑容,侧身看了眼陈叔,陈叔心领神会立刻带人清理现场,陈文远推动轮椅想组织:“不要动她!都给我住手!”
陈长礼叹了口气道:“爸,您让我妈喘口气吧。”
几个大师还在闭眼念叨着经文,陈文远死死抱着遗像不肯松手,几个保镖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
突然,一阵强风袭来,竟直接将供桌上的贡品吹翻在地。
陈文远见状大声笑出声,呼吸变得急促而兴奋:“回来了哈哈哈,她回来了!我成功了!”
听到此话,在场的人不免有些慌张,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陈长礼,等待他的指示。
陈文远抱着遗像,目不转睛地盯着敞开的大门,他似乎想要站起来迎接某人,却“哐当”一声摔倒在地。
陈长礼上前搀扶他,被地上的男人一把抓住领结,男人神色癫狂,嘴唇颤抖,眼眶含泪。
“小礼妈妈回来看我们了!我就知道她舍不得你,”看见对方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他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什么表情!难道你不高兴吗?”
“爸,今天降温,五级风力。”
风停了,刚刚在空中飘荡的符纸陆续落在地上,像是在嘲笑男人,那几个大师又继续念叨起来。
徐佑看着面前的场景,觉得荒诞、可怜又好笑。
她听两人说过陈文远的事迹,但这还是第一次直面现场,自己现在该干些什么呢?要不帮忙扫扫地,她环顾四周,一时没找到扫把。
陈文远被重新扶回轮椅,恢复往常秉节持重的模样,抱着遗像沉默不语,陈长礼理了理他凌乱的衣领,又嘱咐几句,护工把他推走了,经过徐佑时,男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那几个大师也被带走了,等清理完现场,时钟走到了5,陈长礼环顾已经恢复如旧的大厅,叹了口气,牵着徐佑的手离开了。
车上,徐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陈长礼只是把头靠在徐佑肩上闭目养神,既然他不想说,自己最好也别再追问下去。
“我记得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
好诶!终于到吃饭时间了,徐佑拍拍他的大腿表示同意。
说是附近,但到达已经是一个小时的后的事情了,这家店位置很隐蔽,没有招牌,大概率不对外营业。
菜品陆续上齐,广东盛产鸡,其中白切鸡最为出名,徐佑尝了几口,入口鲜嫩爽滑,鸡肉饱满多汁,她不爱吃动物皮,脂肪含量太高,但看着晶莹剔透的“皮冻”,她没舍得剔除。
“喜欢吃吗?”
徐佑诚实地点点头。
陈长礼一拍大腿,十分后悔,自己早该包个山头,招人养几只鸡,请队粤厨在家天天给她做菜,未来的婚宴要不定粤菜呢?
“怎么了?”徐佑放下筷子,一脸疑惑。
“没什么,就是想学老贺包个山头开家店,食材新鲜干净,除了留给自己吃,有时还能用来招待朋友。”
“这家店也是这个模式吗?我看它不像对外开放的样子。”
“嗯,不过他不常来。”
贺瑾瑜?徐佑记得他和陈长礼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不过他这几年他的重心逐渐转移到海外,徐佑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谈话间大门被打开,贺瑾瑜热情的向他们打招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徐佑被吓一跳。
陈长礼起身相迎:“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昨天早上,倒时差睡了一天,”贺瑾瑜拉开椅子坐在陈长礼旁边,转头看到徐佑的刹那晃了神:“小佑,好久不见。”
徐佑握了握他伸出的手,握了握,语调平和听不出冷热:“好久不见。”
她来到陈家后和贺瑾瑜接触不多,见面都是因为陈长礼的缘故,平时也仅限于“点赞之交”,朋友圈一条不漏,但私信甚少,基本都和陈长礼有关,要么“长礼球衣落我这了”,要么“长礼喝醉了,你能来一下吗?”。
本科他选择海外大学,两人之间来往更少了,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新年祝福,看上去是群发的那种。
打完招呼后贺瑾瑜转身和陈长礼畅谈起来,从工作到生活,他们的世界丰富多彩,也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徐佑只能埋头吃饭,她有点想许木晗了,突然她听见贺瑾瑜提到她:“我打算办个派对,你到时候要不把小佑带上?”
陈长礼似怪非怪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叫嫂子。”
“我叫了那么多年,一时改口不习惯,”贺瑾瑜有一些委屈,“所以你带她来吗。”
“不带。”
陈长礼完全没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徐佑赶紧低头吃饭。
陈长礼没告诉别人徐佑逃跑的事情,在周围人眼里,他们是相爱多年的模范情侣,虽然时不时有些争吵,但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感情的“增温剂”。
“好吧,”贺瑾瑜摊开双手,看向徐佑的目光充斥遗憾和无奈:“他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为什么他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自己本来就没想去,徐佑有些手足无措。
两个人又聊了会,夜色已黑,吃饱喝足的陈长礼准备带徐佑告辞。
“这么早就回去?再坐一会吧,或者我们换个地方聊。”
陈长礼找了个理由婉拒贺瑾瑜的邀请,回去路上,他揽过徐佑的肩膀,将身体一半的的重量压在女人身上,语气重带着试探:“你平时和老贺经常来往吗?”
“没有,我连手机都没有怎么聊?”徐佑恹恹道。
陈长礼打开车门,还贴心地护住徐佑的头以防撞门,“我是说以前。”
“没怎么说过话,不信你自己翻聊天记录。”徐佑进车坐好,陈长礼紧随其后。
万一你有其他账号呢?陈长礼心中警铃大作,他正准备继续追问,结果女人仰头亲了他一口:“我好困先睡一会,到了叫我。”
“......”
先放过你,千万别让我抓到你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陈长礼恶狠狠地瞪了徐佑一眼,发出无声的威胁。
徐佑没看见,她有些晕碳,昏昏沉沉侧躺在男人的腿上。
到家后,陈长礼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把她也带过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长信的声音。
陈长礼看了了徐佑一眼,轻咳两声道:“唉,佑佑不是担心我吗,所以我只好带上她。”
我没有,你别瞎说。
电话那头还在断断续续传来声音,徐佑竖起耳朵,结果陈长礼起身离开房间还关了门,完全没给她偷听的机会。
不给听拉倒,其实我也没有很想知道你们在聊什么,疑神疑鬼的男人。
徐佑低头满意的欣赏自己散发出山茶花香气的手,护肤做了,唇膏涂了,护手霜擦了,可以上床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只留了一盏小灯,迷迷糊糊间,徐佑感觉背后的被子被掀开,一股凉意从身后抱住她,徐佑打了个寒颤。
“老婆你身上好香啊,”陈长礼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手怎么这么冰,我给你暖暖。”
然后用自己更冰的手环抱她。
“......”
“老婆我嘴唇有点干,你有没有润唇膏?”
“你自己那支呢?”
“找不到。”
徐佑无法,只能起身去拿,却被陈长礼抱住,她微微皱眉:“你这样我怎么拿给你。”
“何必这么麻烦呢?我蹭你嘴上的就行,我不嫌弃。”
徐佑果断拒绝:“我嫌弃,不要,好恶心。”
“跟老公亲嘴怎么就恶心了呢,我们俩又不是没亲过。”
“所以你不是要润唇膏,是想亲我吧。”
陈长礼坚定地点点头:“是的。”
徐佑吻了上去,陈长礼脑袋“嗡——”的一声。
顿时万籁俱静,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直到这个吻结束,他还傻傻愣在原地,一脸狐疑地看向徐佑。
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
“我?”
陈长礼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想再吻回去,却被徐佑按回床上:“睡吧。”
如果在以前,陈长礼绝对会生气然后开始激烈地发泄,一遍遍亲吻徐佑,问她爱不爱自己。可他现在只想睡觉,缩成一团窝在徐佑怀中,徐佑的话仿佛有某种魔力,男人缓缓进入梦乡。
屋内的小灯已灭,一片漆黑中,徐佑睁开眼睛,看着身下睡的正香的男人,像只小猫似的。
人在深夜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比如现在,徐佑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陈长信忙,平时相处的时间不多,陈长礼不发疯的时候也不错,两人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自己,除了没有手机不能出门,其实这样过日子还不错?
徐佑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此刻城市中心,某酒店里,女人将现金装进某奢牌包包,窄肩收腰款式的卡其色风衣遮盖性感暴露的穿搭,女人戴上黑色半框眼镜,拎起包包,乍一看还以为是某高校老师。
她倚在门口,对床上的人抛了个媚眼,声音带着清冷的韵味:“许总我先走了,您早点休息,有需要随时叫我哦~”
许木晗穿着浴袍坐在床上,面前是一本笔记本电脑,她正在快速地敲打键盘。
听到女人说话,她冷冷“嗯”了一声,门被轻轻关上了,等到按下Enter键,许木晗喘了口气,将电脑合上放在一旁。
她打开手机,无聊的刷了会微信,打开置顶的聊天界面,弹出一张图片,是徐佑的自拍,是大半年前她们出去玩时徐佑发给她的,让她帮忙p图。
“拜托你了,”徐佑挽着她的手撒娇道:“p完记得删原图。”
当时正值徐佑逃跑前夕,陈长礼对她看得没那么严,徐佑很珍惜这次聚会:“不知道下次再聚是什么时候了,我可能这两年都不能来找你。”
她是怎么回复来着?她真情实意流下眼泪,问徐佑准备去哪,对方却不肯告知,只说安全后才会联系她。
既然你不来找我,那只能我去找你了,原本她计划借此机会把徐佑抓起来,谁知道陈长信先她一步找到人。
不过你放心,许木晗抚摸屏幕上的脸,这次我不会再失手了。
她将右手伸进被子,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照片中的女人,被子顺着她的动作轻微震动,末了女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