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着锦 第5章 出差记

陈长信要去隔壁市学习考察，秘书来接他时，他正在给徐佑上药。

“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希望你永远别回来

“我想你早点回来，”徐佑主动把头靠在他的臂膀上。

男人很吃这套，但还是轻轻推开女人：：“过两天回。”说完就要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道：“按时吃饭，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徐佑连连点头。

秘书恭敬地打开车门，他明显感受到老领导今天心情不错。

陈宅，陈长礼像个泥鳅一样围着徐佑钻来钻去。

“你不用去银行吗？”徐佑不耐烦道。

“去啊，你亲我一口就去。”

她最开始装聋打算敷衍过去，奈何男人百折不挠，厚着脸不肯走，徐佑满脸嫌弃地亲了一口，陈长礼也不生气，回吻后高高兴兴去上班了。

城市另一端，陈长信看向车窗外稀疏的人影，电话那头还在说着什么，秘书自觉低下头，他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查到那串号码是一个在德瑞医疗的文员，跟徐小姐没有来往，但是......】

陈长信滑动平板，浏览对方发过来的消息，比徐佑大几岁，毕业后就在德瑞上班，两人从未有交集，看上去是毫不相干的两人。

德瑞，他的视线停留在这两个字上，没记错的话，那家的大女儿以前和徐佑认识，男人看向车窗外，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又到江宁最美的季节。

那就先让她过几天开心日子。

两个人都走了，徐佑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好无聊。

除了刘妈，几乎不会有佣人跟她说话，她忍不住怀念大学时期的生活，那时候两个男人一个很少搭理她，一个在国外，见面时间不多，她的朋友圈里还会有其他事、其他人，那几年对于她来说是一段值得怀念的日子。

可是现在呢，她沮丧地叹了口气。

伤心不过两小时，徐佑开始鼓励自己不要放弃，这几年就当被狗咬了，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只要能出去，世界这么大总会有属于她的一方天地。

她起身走向书室，关上门，身后的佣人被隔绝在外，他们如往常般静守在门口。

两个人男人不在时，徐佑只能靠读书打发生活，她曾经提议想重找个健身私教，被陈长礼拒绝，理由是：“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女生没必要练大肌肉，你有考虑过瑜伽吗”

不考虑，徐佑只喜欢撸铁。

大半年不练，她感受到辛苦练出的曲臂充血后30的臂围在逐渐离她而去，在家运动量几乎为0，为此她不敢多吃，每天睡前徐佑饿得能三口吞下一只猪，还是肥猪，她暗暗想等自己出去后一定要加练，她喜欢健壮的身体。

徐佑放下手中写满随笔的《撒旦探戈》，因为看不懂。

她百无聊赖的在书室四处翻找，陈家藏书丰富，但是陈长信不喜欢有人来，刘妈告诉徐佑在她来之前这里几乎是陈长信私人领域，她喜欢这里是因为高大的书架可以遮挡部分监控视角，让她享受短暂的自由时光。

徐佑被一本厚重的静立在角落的书吸引，上面写着《伊旬之东》，她鬼迷心窍地翻开这本书。

这本书太长了，密密麻麻的，徐佑看了几章准备把书放回去时，突然，她发现书本中间被人掏空了一小部分，被掏空的地方被严丝合缝地放了一本泛黄的小本子，如果不是她多翻了几页根本发现不了。

徐佑正准备取出来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身向她袭来，她急忙放回去，随手换成另外一本，是刘妈，原来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徐佑没什么胃口，匆匆对付两口后又返回书室，找出本子。

第一页是一幅画，看上去是一个小孩画的，一个圈五条线的太阳，一位微笑的长发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被一群粉的黄的花朵和青草包围，旁边是一颗苹果树，上面挂满苹果，树下阴凉处站着一个带眼镜的人，嘴角向下撇。

是谁画的？陈长信还是陈长礼？带着好奇，她翻开下一页。

3月1日 晴

明天要和妈妈一起去游乐园，开心！

原来是一本日记本，字迹方方正正，十分工整，没有任何涂改，一气呵成，她接着往下翻。

3月9日 晴

从游乐场回来后再也没见到妈妈，爸爸说妈妈生病了，我很担心想去看妈妈，我们还没有闯完鬼屋，那里好恐怖！有长发阿姨和黑帽子叔叔，妈妈走到一半不见了！我以为她被鬼抓走了，没忍住哭出声，爸爸知道了去找妈妈。

我也想去，但是我发烧了，后半夜迷迷糊糊听到爸爸说找到妈妈了，爸爸一直坐在椅子上吸烟，好臭，我讨厌烟味。

妈妈生病也是被吓到了吧，我告诉爸爸，我不应该去鬼屋的，我想去和妈妈道歉，爸爸不理我，他看上去很生气，我害怕。

3月18日 小雨

今天终于见到妈妈，她瘦了很多，我告诉她我又拿全班第一了，她高兴地把我抱在怀里，妈妈身上香香的，我以后要一直拿第一，这样妈妈就会一直抱我了，妈妈躺在床上，穿着长袖还盖着被子，我想问她热不热？但没有说，可能空调温度低吧，他们都怎么做事的，我要和爸爸投诉！

徐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翻，每一篇几乎都和“妈妈有关”，大部分都在说想见妈妈。

时间来到七月。

7月7日 多云

暑假万岁！今天不用补课，也不用学小提琴，万岁！

晚饭爸爸问我想不想要个妹妹，我说想，爸爸很开心，妈妈没说话，她一直在给我夹菜，我告诉她我是大孩子可以自己夹，其实我喜欢妈妈这样做，但这样会耽误妈妈吃饭，刘姨说好好吃饭才会健康。

妈妈左边脸红彤彤的，像猴子屁股，不对，是像苹果一样好看。

9月1 日 阴

讨厌开学！不想去学校！尽管爸爸说让妈妈陪我去，也不能消灭我对学校的厌恶！真希望天上掉下一颗炸弹把学校炸了！

9月5日 晴

这段时间都没空写日记，开学考我还是第一名，每天都能见到妈妈，要是能不去学校就更好了。

妈妈最近很不舒服，一吃东西就吐，看上去病恹恹的。

而且妈妈的肚子好可怕，爸爸说是因为妹妹在妈妈肚子里踢她，我求他把妹妹抓出来，别让她欺负妈妈，他打了我一巴掌，爸爸很久没打我了，妈妈很生气，挡在我面前说要跟他拼命。

我不想要妹妹了。

后面都在详细记录“妈妈”具体哪里不舒服，通过文字徐佑也跟着幻痛。

11月8日 阴

昨天爸爸和妈妈吵架了，然后妈妈被送进医院，地上很多血，我好害怕。

晚上我被抓到医院，爸爸把我拎到妈妈面前，我的衣服都被扯坏了，他说要妈妈要死就要杀了我，我好害怕，妈妈一直在哭，护士给她打了针，妈妈睡着了，爸爸抱着我坐在沙发上。

我居然睡着了，真没用。是爸爸摇醒我的，他说带我去看弟弟，小小的又红又丑，没有我好看。

为什么会是弟弟！但是妈妈看上很开心，还温柔地和爸爸说话，他们俩都围着弟弟，我有点想哭，我讨厌你们！

12月21日 雪

妈妈眼里只有弟弟，她老是抱着弟弟哭，爸爸对弟弟也好好，他从来没对我这么温柔过，他给弟弟换尿布，还会给弟弟讲故事，妈妈还给弟弟唱歌！妈妈爸爸不要我了，我是没人要的孩子呜呜呜。

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陈长信都十分讨厌陈长礼，认为对方抢走本属于自己的关注，日记后半部分各种告状，但突然某天又重新喜欢弟弟了。

日记最后几页全部被墨水涂黑，徐佑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只好把本子放回原位。

室内呆的太久，她干脆去花园晒晒太阳，倚靠在秋千摇椅上，徐佑思索着日记内容。

徐佑没见过兄弟俩的母亲，那位夫人是陈文远的第二任妻子，在陈长礼七岁那年去世了，除此之外她知之甚少，兄弟俩几乎没主动提起过她，关于她的去世对外称是心脏病发作。

至于陈文远，徐佑吸了口气，那个男人在他印象中一直都......不太正常，这几年病得更严重了，在外面说是请了个会“下观音”的大师，隔三差五跳大神做法事，陈长礼为此没少骂过他，兄弟俩怕他出事，只能“请”他进疗养院，逢年过节去看看他。

她有种预感，兄弟俩母亲的死和陈文远有关系，兄弟俩变成这样估计跟这件事脱不开干系，难道是陈文远杀了自己的妻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现在闲得慌。

这天徐佑破天荒下厨房，每一道都坚持少油少盐的低脂要求，厨师看着面前的菜欲言又止，徐佑倒是很满意，比起以前的常驻嘉宾鸡胸肉煮西蓝花，她现在的厨艺可以说是大有长进啊！不仅低卡低脂，而且种类多多，蛋白质、膳食纤维足足的。

晚上，陈长礼带着一身疲惫回来了，他看上去整个人像被吸走精气般，仅仅一个白天憔悴不少，刚进门就迫不及待抱住徐佑狂吸：“佑佑我好累，一直在参加各种meeting、赶proposal，我都快burn out了。”

麻烦all in Chinese好吗？

“辛苦了，”徐佑面露关心，她不忍心对一个刚上完班的人扔冷脸，“今晚的菜都是我做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陈长礼瞬间惊醒，他有些不可思议，飘飘然走向餐厅，然后他看到了一碟羽衣甘蓝沙拉、三文鱼、水煮虾、烩芒果、土豆山药泥、杏鲍菇鸡肉，最后一道菜鸡肉去皮了，香味少一半。

“这个芒果上面撒的是什么？”

“黑胡椒，我只加了一点点。”徐佑帮他拉开椅子。

“有米饭吗？”

徐佑稀奇地瞥了他一眼：“当然没有，有土豆再吃米饭碳水会超标。”

“呃，啊，看上去真不错。”陈长礼尝了几口，跟他想象中差不多，就是食物原本的味道，淡的他想往嘴里撒盐。

徐佑看着他：“好吃吗？”

“好吃！好吃！”陈长礼觉得自己待会得加个宵夜，不过看到对面的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他突然也不是那么饿了。

“我明天在家陪你。”男人一边吃一边说。

“不用上班吗？”

“嗯，项目刚结束。”他请了天假，不想浪费难得的二人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