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初恋 第4章 烦躁期

再忙总有不用去学生会上班的时候，一般这种情况，林一念便会跟方溪一起早早去食堂。

虽然方溪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不妨碍她们玩得好。高中入学开始便是同桌，甚至是上下铺舍友。分班后还是同桌，只不过不再是一个宿舍。

不过因为林一念平时时间不充裕，所以很少跟方溪一起吃。方溪的固定饭搭子自然就不是她，而是重点班两个女生。

如果要跟她吃，免不了跟他们三个一起吃。

对于这种打扰人家小团体行为，林一念浑然不觉不好。对她而言，只是想跟着方溪，至于多余的人，就当陪衬好了。

好在其他两个女生，一个是林一念原舍友，一个是原班同学。虽然并不熟，但彼此都认识，双方也就都感觉良好。

其中一个女生李粒，远远看见很少跟她们一起走的林一念，现在竟站在方溪身边等她们，十分热络地朝她招手笑道：“念念！今天跟我们一起吃饭呀？”

四人同行往食堂方向走，林一念跟在方溪身边，低头看路，想也不想就张口来一句：“不跟。”

“啊？那你自己吃吗？”李粒有些失望。

林一念又是平淡地一句：“不吃。”

方溪见林一念又开始闭眼乱答，无语地分个注意力给这个在不熟的人面前端人设装冷淡的人，鼻子都嫌弃地皱了皱。

林一念察觉到方溪识破却不说破的眼神，头低得更低了些，没忍住因一次小犯贱而偷偷扯扯嘴角，很轻地笑了一下。

也就李粒这样单纯的人，才会听信林一念演都不演一下的胡说。

直到见林一念一路跟到食堂，她才反应过来什么，疑惑地问：“你不是不吃吗？”

林一念这才舍得抬起眼看她，两秒后又移开视线，继续胡说着：“嗯，我来参观食堂。”

李粒愣了会，笑骂着：“可恶，你骗我啊？”

林一念扯了嘴角挤出一个微笑以作回应，随后又是挎着张脸，继续面无表情地站在方溪旁边发呆。

李粒话十分的多，特别热衷于分享。但一般都是她跟另外一个女生聊天，而方溪和林一念则安静的在旁边呆着。

“你知道吗？林江枫竟然也喜欢水王子！”

李粒排在前面，叽里呱啦分享着林一念不感兴趣的内容。唯有这一句，从渺如世外的声音中脱颖而出，毫无防备地砸进林一念耳朵里。

林一念从游神状态清醒，在李粒毫不知情下，抬起头注视着她。

林江枫？

因为刻意的关注，林一念震惊发现，原来上次抓包她的男生就叫林江枫。

林江枫？那个次次周末都找一大堆理由打扰我的人？所以他周末找我问问题，不仅仅是单纯问问题？很可能在试探我？

眼前的画面变化，闪过一间摆满冰冷医疗器械的房间。环顾四周，黑暗的房间里，唯有林一念头顶一圈强光撑着。

刺眼光线下，她眼睛被照得生疼，想抬起手挡眼睛，却发现手脚被死死绑在一张手术台上。

戴着护目镜的大脸忽然闯入视线，伸来一只戴着医用手套的蓝色大手，抓住林一念的下巴，强行对视。

“这就是你说的吸血鬼？”

实验人员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林一念跟着他的视线转动，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黑暗处浮现。

直至那人完全走进光亮，林江枫的脸清晰在目。

“一念，出来一下。”

林一念吓了一跳，猛然惊醒。脑袋从手臂上弹起，瞳孔骤缩。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转过头，对上的是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对方正用小心翼翼的神情冲林一念微笑。

他们班主任兼英语老师Creta，在一片倒下的毛绒头颅里，轻轻拍醒林一念这一个，勾勾手指示意她。

得到表情还停留在惊恐中，却坚强给她比ok手势的人的回应，她才又蹑手蹑脚走出静得统一的教室，站在走廊外面等候。

老师走后，林一念拍拍胸口，眼眸恢复点神韵，只是嘴角耷拉了下来，满脸幽怨。

好烦，难得的睡觉时间。不仅梦见被人抓去做实验，还要被班主任叫出去安排任务。

林一念瘪瘪嘴，艰难地撑起昏沉的身躯从桌面爬起。

就在她还在座位上磨蹭的时候，发现李粒偷偷摸摸出现在他们教室外面，面露胆怯地在门口探头探脑，还叫了路过同学，似乎想叫谁出去。

林一念以为要叫方溪，心底善良地准备伸手把同桌拍醒，势必有福同享。

谁知手还没落在方溪肩膀上，就已经有人被叫出去了。

林江枫显然也是刚被吵醒，侧脸被睡觉压出一道淡淡红印，眼神是沉浸在睡梦中的懵懂。他揉揉脸，缓过神就出去会面李粒了。

林一念手一顿，嘴角不自然地下压，刚被吵醒的烦躁很快蔓延至掌心，有些麻麻的痛感。

她压下即将暴怒的脾气，慢吞吞收回手。

得呗，我这手白伸了呗。

“一念，兆兴他脚受伤了，估计这几个月都不能下去跑操。所以可能需要你每天大课间的时候，把班旗带下去。不过不用你跑操的时候拿旗做领头，到时候我会安排其他男生拿的。”

林一念摆出一副很乖的好学生笑脸，点头说道：“好的好的，没问题。”

交代完这么一件事后，Creta就让林一念回去了。

林一念刚转头，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

又要干活，每天都有一大堆任务要干，烦死了。

林一念气得磨磨牙。

赶忙从工作范围内脱离，转身就看见李粒怯生生地朝林江枫挥挥手，似乎在告别。

女生耳尖微红，仰头望向对方时眼眸锃亮，而男生低着头，手不自在地摸着后脖颈，嘴角含着腼腆的笑意。

这两个不知道在甜蜜什么的男女，挡着林一念回去睡觉的道。再加上刚刚那一场噩梦，毁了林一念的美好补觉时光。

她脸色不善地抱胸站在一边看着。

李粒道别完很快跑回楼上，人是一溜烟就不见的，可那抹羞涩的绯红还扎得林一念眼睛生疼。

今天太阳还那么大！我还得跑操！不给睡觉，要晒太阳，要跑操！每一个都是能杀了我的存在啊！气死了气死了！他们还挡着我的道不给我回去睡觉！谁要看你们秀恩爱啊！滚啊！

烦躁感伴随着起床气上涌，林一念对这种无端汹涌的情绪习以为常，冷着脸路过林江枫。

她专心闷头走进教室，全然没注意到有一束视线如羽毛般落在她头顶上，轻到害怕林一念本人发现似的。

方溪刚上课就发现林一念表情不对，跟她讲话也不太会搭理人，耷拉着脸像是被人欠了八百万，阴森森的。

第二节课间，下课铃刚响，震耳欲聋的集合音乐就在讲台上炸开，刹那压过台上老师的激情演讲，也彻底点炸了林一念。

“走吗？”方溪打量着林一念的脸色，试探性问道。

林一念没看她，只点点头。

她们这一桌动作都很统一慢，等她俩准备踏出教室门口前，教室已经基本空了，集合铃声也从教室随着人流撤去操场。

林一念再烦躁也记得班主任交代自己的工作，临走前到教室后门的小角落准备拿班旗。

不见了？平时不是放在这吗？

林一念只看一眼就转头走了。

方溪见林一念莫名其妙走去后面，像是在查看什么，疑惑道：“找什么？”

林一念撇了她两眼，纠结一会还是决定回答一下，虽然语气很冷，还掺杂着时有时无的不耐烦：“班旗，班主任让我拿。”

“噢。”

下楼梯时，方溪又再次不懈地试探了一次林一念的情绪，主动又询问：“那班旗呢？”

林一念无视方溪的问话，只留下冷酷的后脑勺，除此无任何回应。

方溪确认完毕——林一念烦躁期到了。她便下去一路都没再跟林一念搭话，两人都沉默的自己走。

“你怎么拿旗了啊？”

邓卓诚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林江枫这个老好人又被谁给安排来干活。肩上扛着本不归他管的班旗，跟着懒散的大部队往操场赶去。

林江枫嘻嘻一笑，模糊其词：“韦兆兴不是打球扭伤脚吗？”

回答完，林江枫默默把头瞥向一旁的围栏，神情游走，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一念出教学楼前，眯眼抬头看外面刺眼的阳光。她愤愤地咬紧牙关，将袖套拉严实。这才闷头走出去。

回归队伍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全校整整齐齐躺在地上的班旗中，竟没有缺失他们班那一面。

仅扫了一眼，确认班旗就躺在他们方队的地面上，也就收回视线不再过问。

林一念跑了两圈，累得心脏直跳，但弯腰大口喘气又不太符合形象。便抱着手，笔直站在那，强装平静，唯有胸口压抑不住的剧烈起伏。

她自顾自抱胸走着，并没有要等方溪的意思。

覃晓秋在林一念路过的时候还惊讶于她的轻松，结果收到的是对方冷脸无视路过。

覃晓秋见状，讪讪凑到方溪旁边，担惊受怕地问：“她怎么了？她怎么不理我？是我惹她生气了吗？”

“没事没事，她就那样，一阵一阵的。”远远落在林一念后面的方溪满不在乎地拍拍覃晓秋肩膀，语气宽慰。“这种时候离她远点，在她主动来找你之前不要搭理她就好。不用内耗反思是不是因为你的问题，跟你没关系的，她就心情不好而已。”

林一念几乎一天都沉着脸，任何来找她的人都收到冷漠的回答。在这平静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外表，没人知道实际上她身体有多难受。

胸口在一天中越来越闷，急剧加剧，无端的烦躁感像一种不知名的病毒一样蔓延，直逼头皮，掌心麻麻的还浸出一层薄汗。仿佛亿万只蚂蚁啃食骨头，密密麻麻爬满体内，浑身不舒服，勾搭着紊乱的呼吸节奏，让林一念呼吸困难，顿感难受。

一天下来，烦躁感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好难受，烦得想挠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