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初恋 第20章 低落

林一念没有什么寻找血仆的经验，浑然没有像其他血族一样，有着作为主人的强势，也不清楚应该有什么样的仪式。

在等待回复的时间里，内心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焦灼。

但林江枫迟迟不给回复，林一念心里越来越没有底。

为了淡忘紧张感，林一念切换页面，打开百度，搜索了一系列有关血仆的词条。例如“如何成为血仆”，“收纳血仆需要签订什么契约吗”等等。

但乱七八糟的搜索结果，全是来自各大网络漫画小说的吸血鬼设定，看得眼花缭乱，将人类转化成血仆的方式千奇百怪，林一念总觉得不太靠谱。

进而又发信息询问真正的血族朋友苏晴。

-你们的血仆都是怎么来的？

苏晴也没有回答，林一念习以为常，毕竟现在是白天，还没到血族活动时间，苏晴也不会在非上学日在白天活动。

没等来苏晴的回复，倒是等来了林江枫的信息。

-不愿意。

林一念点击屏幕的手指轻滞，嘴唇不自然下抿。

“念念，来吃药了。”

“噢来了。”林一念被唤回神。

走前林一念手指快速点击屏幕，给予林江枫礼貌地回复。

-好的。

中药简直苦涩难咽，味道也很冲鼻。屏息一口闷完，不仅舌尖是苦的，心脏也是发酸的。

林一念喝完药就拿上手机回房间，在全封闭黑暗的房间里，又看了几集喜羊羊回顾剧情。却一直没怎么看进去，大多数都是心不在焉的发呆。

“啾！”

鼻头一阵酸痒，林一念立马闷头，把脸埋进臂弯里，闷闷打出一个喷嚏。

缓过劲来之后，林一念重新拿起手机，索性换个娱乐方式，插上耳机躺在床上，听着自己录的歌。

写歌是她的爱好，写好词配好曲，再自己全程唱一遍录下来。日后无聊，总会反复去听自己的歌。

因为歌词是自己写的，没人能比自己更明白每句词都在表述什么，因而更能代入，也更会入迷与沉浸。

飘浮的心绪慢慢落回远处，心渐渐静下，才让自己不因为被林江枫拒绝而不安宁。

第一次邀请别人做自己的血仆，而且还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提出的，却被拒绝，心里难免滋生郁闷。

虽然确实也有血族强制性收纳血仆的先例，但是……

林一念压下自己想要把林江枫绑回家，随后逼迫对方为她提供血源的想法，心中疯狂默念——法治社会法治社会，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杂乱的想法被耳机里悠悠荡荡地歌声安抚，林一念精神舒缓下来，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在音乐中沉沉的睡过去。

只要不是上学时间，林一念几乎都会在晚上十一二点左右醒来，今晚也毫无意外准点清醒。

耳机的歌早已轮完一遍，自动停下。

林一念撑着还有些酸软的手臂，将上半身支起。

妈妈在几个小时之前给她发了信息，让她醒后自己记得去厨房拿一杯中药来喝，已经热在锅里了。

除了妈妈的留言，还有苏晴迟来的回复。

-血仆？找的呗，尊重双方意愿，他为你提供血液，你的唾液可以让他长生不老。

-噢不过我们长生不老的特性已经弱化了，顶多让血仆抵抗力强一点，活得就一点。

-差点忘了，你的抵抗力很弱，拿点其他利益诱惑一下。

-我是用金钱诱惑的。

林一念看完更郁闷了，能拿什么利益诱惑呢。

她家不算富裕，只是恰好能让全家饱腹。家里更没权，就住在城市普通的犄角旮旯里。

-好吧。

回完苏晴，林一念就从床上爬起，去喝难喝的中药。

苏晴又不知道去哪聚会，消息都不回一个。

一开始，打开手机屏幕见企鹅有信息，还以为是苏晴发来的。结果是另一个，那个此时让林一念犯愁的人。

-我咳嗽了。

配图一个委屈得直哭的动图表情包。

林一念跟他比惨。

-巧了，我发烧了。

-不会是你的口水有毒吧？你的口水不是有可以治疗伤口的特异功能吗，副作用不会是让我生病吧。

林一念看完这段话，手指讪讪轻搭在唇边。

-你自己身体素质差怪我咯？

-好像是你身体素质更差一点吧，我记得期末考试那几天你还发烧请假回家了。

林一念记得那几天，其实她是身体温度过低，导致失温。实在难受的紧，手指冰冻得僵硬，只好用发烧为借口请假的。

作为乖乖女的内核，她虽然请假，却没落下一场考试。每天晚自习都回家休息吃药，白天早早起床赶来学校考试。

但林一念记得，某人那段时间似乎也生病了。

考前自习期间，她几次闲得无聊，转头去给方溪传话聊天，总会无意用视线扫过林江枫。

林江枫带着蓝色口罩，眉宇被压在略长的额前刘海，浓眉大眼，眼窝深邃。侧面望去，又白净又好看，是很招女生喜欢的少年感男生。

林一念总有很多时候，视线差点就被林江枫绊到，回不到正轨。

林一念被苦得发涩的中药刺激到，思绪立马从回忆拉回现实。难喝的中药让她直皱眉，艰难咽下之后恶心得吐吐舌头。

-半斤八两的人不要吵，你那几天不也生病嘛，要不然带着口罩干什么。

林江枫很坦然。

-对啊，那几天我确实生病了，我都咳嗽一个月了。

-那你当时怎么不请假。

-不敢跟家里人说。

林江枫开始卖惨了。

-我其实是有点近视的，但也是一直不敢跟家里人说。

-为什么？

-因为我家里情况有点复杂。

-我爸以前经常喝酒赌博，每次都醉醺醺的回家，对我和我哥又打又骂的。

-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我爸妈吵架，还有摔东西砸墙的声音。

-所以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都是躲在爷爷家。

-他们不出意外的离婚了，我爸知道我成天躲在爷爷家，甚至连带着我爷爷一起骂。

-我总觉得连累了他，就没再去过他那里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爸不再酗酒赌博，我妈也回来了，但是我没办法跟他们拉进关系了。

-很多事都不想跟他们说。

全程林一念都没有打扰林江枫说话，直到重新躺回床上，林江枫才把话说完。

晚上情绪高涨，容易波动，林江枫说着说着眼眶都不禁发酸，投在屏幕上的视野开始模糊。

察觉到自己已经哭了，林江枫没忍住发信息给林一念诉说。

-我靠，说得我眼睛都湿了。

林一念不太会安慰人，下意识就打出两字——别哭。

左右想想，觉得这样的安慰确实挺无效。用尽毕生所学，开始互相比惨。

在林一念看来，对方既然跟自己掏心掏肺，自己也应当掏点相应的东西来回应。

所以对方现在在诉说自己的童年，那么自己也应该说说自己的童年。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起码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不要哭噢，我可不会安慰人。

-我其实跟你家庭情况差不多一样复杂，只是我们家还没有严重到家暴离婚之类的情况。

-我和妈妈是异族，自然不受正常人待见。

-我从小吧，就遭受很多异样的眼光，爷爷奶奶很不喜欢我，没有善待过我和妈妈。

-我跟你说噢，小时候我身体不好，要在耳朵扎药，我平时睡觉都不敢压那边耳朵。

-可是有一次我不知道我哪里惹到爷爷，他忽然用力拧着我带着药的耳朵，药膏上粘连的小针全部深深扎进我的肉里，疼得我耳朵直流血，那只耳朵几乎失去知觉。

-那时候年纪太小了，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耳朵被攥着的画面，和当时刺痛的感觉。

林一念光是提到耳朵就不舒服，抬手轻轻摸了摸耳垂，几秒后才继续打字。

-不过我弟弟没有血族特性，总体来讲就是一个普通人类，各项身体指标正常。

-他很受家里人宠，有什么好吃的都只给他，光留我一个人在旁边看着眼馋。

-但其实说实话，我并不讨厌我弟弟，只是因为爷爷奶奶对他的态度，所以有时候会很恨他。

-这种应该算嫉妒吧，我不知道。

-在弟弟还没出生之前，我可是很期待有个人陪我长大的。

-好在弟弟对我还不错，可能因为父母管他管得严，一直告诉他不能对我怎么怎么样。

发完，林一念全部一条条删去，最后才补充一句。

-所以你别难过了，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的。

面对林一念硬核的安慰方式，林江枫眼泪硬生生被满屏撤回和最后那一句给憋回去了。

林江枫：“……”

但想到林一念小时候受尽委屈的模样，还是有些许动容。无语转为心疼，叹了口气，不计较林一念又撤回信息的事情。

理解了林一念的处境，林江枫这下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所以你之前死活不肯说实话，是因为你在害怕？

林一念并没有意识到。

-害怕什么？

-害怕别人因为你的身份而讨厌你。

林一念微顿，对这句话不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