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 第16章 锦衣之下

贾琏出差回来了，他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一个人闷声不响的坐着，但是他这边的人都很清楚，现在是低气压，大家都要小心些。于是那些保姆都小心翼翼的，忙完了自己的活都躲起来了，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凤姐有些疲惫的回来，看见贾琏仿佛是没看见一般。她径自把手里的包扔在了沙发上，进去换衣服了。一会凤姐出来，她径自坐在贾琏身边：“你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正赶上老太太生气呢。别人躲都来不及，你倒是好上赶着触霉头。一个事情好好地成了这样！”

“你怕触霉头，我还担心吃牢饭呢！竟然想出那么下作的法子来。你们以为扬子集团是个摆设，还是林姑父和二老爷一样是个样子货呢？差点就被抓住了手，幸亏这会请的人还算厉害。要是咱们家那些就酒囊饭袋，现在咱们都进去了！”贾琏猛地抬起头，满脸涨得通红和凤姐吵起来了。

凤姐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请来的黑客么？是我在人家的电脑里面装程序了吗？你们一个个大男人只会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这会失手了，拿着我出气！我又不是没了你们贾家就没饭吃了，你别忘记了，现在贾家欠了王家多少钱。要不是王家出面做担保，你们早就资金断裂了！还和我装什么石崇邓通。现在并购案彻底失败了，老太太正生气呢！你还和我厉害！”

贾琏忽然想是放气的气球，一下子没了精神看了。对着凤姐干笑几声，央求着说：“我这也不是心里着急吗？一时嘴上没了分寸，还请夫人不要生气了。反正不是咱们的责任，都是他们找来的人不可靠。一切有珍大哥顶缸。咱们还要想个法子，并购失败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转型是个好主意，但是谈何容易啊！”贾琏无奈的砸吧下嘴：“我现在做梦都在想发财呢。你说林姑父那边不会知道是咱们干的吧？”

凤姐冷笑一声：“你也不用给我找理由，刚才才是你的真心呢。我知道，你是早就巴不得甩掉我，但是又没办法。咱们两个做夫妻，一向是同床异梦，唯独这件事我们想到一起了。两个人硬生生的扭在一起不舒服，都想分开。但是还分开。因此委屈下你，暂时先忍忍吧。我不管你的那些破事，你也要识趣些。我可不想看见你那些莺莺燕燕的！”

贾琏听见凤姐的话忙着指天画地：“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二心。我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家里的情况你知道的。老太太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也不说。但是我们办事稍微不合心意了，可就是天塌地陷了。父亲是不会问一声的，二叔那边，他根本是个雕塑罢了，摆在那里好看的。家里大小实情都要我们办。我心里抱怨也是常情。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要是我有二心，叫我不得好死！”

“呸！胡说什么！老太太也为了这个发愁呢，昨天太太叫我过去，和我商量——并购不成，转型怕是要半途而废了。不如换个方向——”凤姐话没说完，贾琏哼一声：“嘴上说得容易！怎么转？做什么呢？现在环保抓得很严，咱们家的看家业务成本居高不下，而且设备也都该更换了。要不然环保就过不去。这是一大笔钱，虽然更换了新设备还是有市场的。但是钱从什么地方来的。我这次和珍大哥出去，谈过设备的事情，他好像也不热衷，说什么咱们家的关系过硬，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不行就换个地方建新厂子。这治标不治本！自己老本行都没做好，转型？转什么呢，也学人家开影视公司吗？可是两眼一抹黑。这是谁想的主意？难道是贾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你信他呢！他不过是想自己泡女明星方便点！”贾琏忍不住吐槽起来贾蓉和几个家族中的花花公子了。

“哪算什么呢，不过是谈个女朋友？不像是有些人——”凤姐忽然不说话了，别有深意的看一眼贾琏：“现在做金融投资最赚钱了，太太是这个意思！”

“是挺赚钱的，而且王家——”贾琏看一眼凤姐，忽然站起来伸个懒腰：“我对金融投资什么的一窍不通，你们商量好的事情不用问我。只要老太太和二叔同意了，我就照办是了。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身上都要散架了。我要休息了！”说着贾琏懒洋洋的走了。

凤姐看着贾琏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半天她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对着保姆问：“孩子这会做什么呢？贾琏回来，可问了孩子的情况吗？”

“小小姐已经睡着了，今天早上她有些没精神，我一直担心孩子又要发烧了，幸亏后来慢慢的好起来了。大概是先生的事情多，路上也累了，他并没问孩子的事情。”保姆竭力在安抚着凤姐的情绪。凤姐冷笑道：“谁不忙？我一整天在老太太跟前周旋，真是操心劳力，我不累吗？我算是看出来了，那天我们娘两个死了，他都不会看一眼的！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保姆也不敢说话，默默地站在一边。

凤姐没有回到卧室，她先在窗前站了一会，宁荣集团看起来风生水起，其实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若不是老太太以前的关系支撑着，只怕早就倒了。不过破船也有三斤钉，整个集团的规模还是很大的。就是这破船惦记的人也不少啊。

二老爷前些日子无缘无故的教训宝玉，把宝玉脸上都打伤了，他那里是教训儿子呢，分明是在和老太太逼宫，想要对宁荣集团的控制权。老太太可不是随便任人拿捏的，她一发火，二老爷就偃旗息鼓了。但是这事情肯定没完！凤姐在心里盘算着，她现在处境微妙，是站队老太太还是二老爷——

一阵轻微震动声传来，凤姐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拿起电话，直接走到了花房里，电话那边传来个女孩子温柔的声音。

宝玉的房间里，宝玉正津津有味的在鼓捣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宝玉化身化妆师，在一个女孩子脸上涂涂画画的。那个女孩子有一张鲜艳明媚的脸，无黑的长发随便挽起来，身上随便穿着一件居家服：“你要是把我弄难看了，我可要和你没完！”

“怎么没完？洗把脸就没事了。我只是给你化妆又不是给你整容。你平时化的妆还不如不化呢。化妆是什么？首先要叫自己心情愉悦，增加自信！然后是修饰面容。你本来长得不错，可是妆面却不合适，动不动就浮粉。”宝玉一边给她打粉底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这个粉底要这么拍——”

话音未落，进来个女孩子冷笑道：“哎呀，对不起，我还想走错了房间了！”说着她靠在门框上，满脸讽刺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宝玉对着那个女孩子说：“你来得正好，我刚学到的打粉底新手法，一整天不会脱妆，也不会浮粉的。你要不要试试啊？”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打算叫麝月一晚上不洗脸吗？”晴雯讽刺的看一眼麝月：“那边已经问了，问宝玉有没有休息，脸上是不是擦药了。我可是已经睡了！”说着晴雯的扔下一句：“我下班了，你们继续！”

麝月有些不自在的说：“你该休息了，今天晚上是我值班，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叫我好了！”说着麝月要走，却被宝玉叫住了，宝玉摆弄着手里的刷子，看着麝月的眼睛：“你很喜欢这个工作吗？其实我可以叫你去集团上班。你是个很不错的员工，办事认真负责。而且你学历也不错，为什么要在这里荒废时光呢？晴雯也一直想要去上班呢！”

“这不是我的工作吗，做工作没有高低贵贱是不是。我倒是很喜欢现在的工作！”麝月看一眼宝玉，看看门外，压低声音说：“我是因为宁荣集团的助学贷款才能上学，能离开老家，能在北市立足的。你也许不知道，若是我到集团上班，一个月的工资根本不能支付我房子的贷款。我是没得选择。”宝玉愣了一下，忽然问：“为什么要买房子？你一个人负担太重了。”

麝月古怪的看一眼宝玉，笑着说：“你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说着麝月关上房门走了。屋子里安静得很，宝玉扔下那些化妆品，闷闷的躺在床上。麝月，晴雯还有袭人都是宁荣集团从小资助的贫困生。这样的贫困生，宁荣集团资助了不少，但是和别的学生不一样，那些学生有些中学毕业之后就去打工了，有些则是考上大学，毕业之后分散各地，一些学习很好，有能力的孩子则是进了宁荣集团上班。

其中麝月晴雯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她们却没有去集团的岗位上法会自己的才能，而是做了宝玉的私人助理——宝玉和所有的人都清楚，他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挂名的董事，为什么会有这些漂亮年轻的女助理。因为老太太和太太坚决不许宝玉和外面的网红，什么所谓的明星模特有身体上的关系。她们不仅担心是宝玉被那些女人传染上某些难以启齿的疾病，更担心会闹出什么绯闻出来，甚至被人做圈套给敲诈了。

宝玉躺在床上，只觉得窒息。他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每天有专人伺候吃喝，连着生理问题都被考虑到了。但是他没有一点**——这样的日子就像是沼泽，毫无生机，毫无希望！等着他的只有无尽绝望！

狠狠地扯过被子蒙住头，在黑暗中宝玉才觉得稍微舒服点。这个时候门被无声的打开了，袭人悄悄地走进来。“这个时候了，赶紧睡吧。明天早上老太太见着你黑眼圈肯定要生气的！”袭人比宝玉年级长岁，做事仔细认真，她就像是宝玉的保姆那样，轻轻地扯下他蒙在头上的被子：“蒙着被子睡会做噩梦的——”袭人一语未了，手忽然被扯住，接着她就被拉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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麝月和晴雯躺在床上闲聊，麝月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袭人是不是在外面呢？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你这个傻子，她当然不在外面。这个时候只怕人家忙着呢！”晴雯敷着面膜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但是语气特别不屑。

麝月愣了一下，半天她苦笑着说：“我们谁笑话谁呢？人总是要活下去。我是穷怕了，我要把全家都搬到这里来。其实你想想啊，我们这样没什么背景的人，虽然有个学历，但是你看北市这么多人，随便扔一块砖就是个大学生。我们的学历也不算什么了。要是外面找个工作，你就是累死了，一个月才多少钱？想要这里立足，你想想你一年工资能卖几平房子啊。更别说今后成家了，孩子的教育费，家里父母的养老钱！可是我们在这里呢，说好了多则五年，少则三年，我们就能有一套房子，还能再集团有个不错的工作。这可是少奋斗了二十年不止啊！”

“你愿意出卖自己吗？我们和那些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晴雯愤怒的扯掉了面膜，瞪着麝月。

“当然不一样——宝玉人不错。他没强迫我们做什么，每天就叫我们做些打扫卫生，找资料之类的事情。你现在每月拿那么多的钱，你想想集团里面那些人每天加班，几乎没什么休息。若是有个差错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但是在这里呢——宝玉从来不会对我们乱发脾气！你以为那些女人在客人面前有尊严吗？她们只能比那些打工仔更可怜！我知道在这里是不怎么光彩，但是却不是最坏的！”麝月忽然盯着晴雯：“宝玉说过了，你不想在这里可以和他说，他会给你安排个工作的。你既然一肚子的不满，为什么不和宝玉说呢？”

晴雯被噎住了，瞪一眼麝月：“我为什么要求他？”说着狠狠地关上床头灯蒙住头睡觉了。

麝月看也不看晴雯，她整理好枕头，舒服的躺好：“我才不会和你一样装腔作势，假正经呢。我知道自己要什么。”麝月很清楚，别人眼里尴尬，不光彩的处境对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机遇。她要抓住机遇，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转眼就要到元宵节了，王夫人按着惯例给贾母请安。贾母正在看一份文件，她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句看的很认真。见着王夫人进来了，她身边的人刚要说话，王夫人忙着一摆手，制止了她们。王夫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声不吭，一直等着阳光的影子越来越长了。贾母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她抬头要喝茶，正看见了王夫人正恭敬的站在不远地方，手里端着一杯茶：“刚泡好的龙井茶，老太太看了半天东西，也该歇一歇了！”

“你来了她们竟然一声不吭！真是可恨！”贾母嘴上在责备身边的人，但是脸上的表情是明显很受用的。她指着身边的位子：“站着干什么呢？坐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王夫人心里一动，看样子凤姐是说动了老太太了。她赶紧坐下来，但是只敢侧着身子：“老太太有什么话只管说。我听着呢。”

“宝玉也不小了，你们是什么打算？他那个学太叫人操心了。”贾母一声叹息，提起来宝玉。

王夫人愣一下：“宝玉，他这个孩子聪明是有的，就是玩心太大了。我和他爸爸商量了，干脆送到国外去！”

“哼，宝玉那个性子，你把他送出去，只怕是大闹天宫了。你真的放心吗？”贾母深深地看一眼王夫人：“那个孩子太单纯了，到外面，肯定被有心人盯上了，跟着不务正业玩乐就算了，若是被人做局，可就真的——你也看见了，那么多送孩子出去，是什么结果呢？”

王夫人一愣，辩解着说：“虽然玩乐也有，但是也有不少的孩子在外面锻炼几年，眼界开阔了，回来执掌家业有声有色的。宝玉——我就他一个儿子，肯定希望他好。我想干脆放手试试。”

老太太一摆手：“你打算怎么锻炼他呢？我是舍不得宝玉在外面。前些日子钱家的孩子不就出事了？就是因为身上一块表，就被当街打死了！更别说那些被骗去赌场的，引诱着吸毒的。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别说要给宝玉置办房子，安排身边伺候的人。那不是明晃晃的说我有钱吗？你打算在外面卖多少房子和地啊？集团账面上还有多少钱给你这么做？”

王夫人忽然明白了，老太太根本不是谈宝玉的事情，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呃，那个——并购案没成功，对股价肯定是有影响的。都是凤丫头办事不利，并购失利的消息没有瞒住。不过等着冬天的款项回来，资金就会回笼的。”王夫人被老太太杀个措手不及，有些结结巴巴的。

“我不是问这个，凤姐虽然办事有些毛躁，但是还不错！我是想说宝玉的事情。你做母亲的，对宝玉是什么打算呢？他的终身大事你有什么打算啊？难道一直就叫宝玉那些丫头们胡混吗？”贾母似乎对集团的事情根本不在乎，只一味地担心起来宝玉的终身大事。

王夫人心里松口气，老天保佑，还以为老太太知道了自己悄悄把资产转移出去的事情呢。看样子老太太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