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才不想成神 第5章 评级

得知石田彰被扣盘子，夜蛾正道手中的钢笔笔尖被压弯，瞬间洇开墨迹。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第二次报废的报告——第一份在被他们打架晃倒的水杯下光荣宾天。

高兴早了！这两个小子，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

五条悟扯下书本纸页，歪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的叠飞机，乐此不疲试着不同叠法的飞机的里程。

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纸飞机，夏油杰欲言又止，眼不见心不烦地低头看书。

五条悟眼珠滴溜一转——

目标:丸子头！

射手:五条悟！

准备完毕，3、2、1，发射!！

“五、条、悟!”

“悟，杰!”

夜蛾正道“哗”地一下拉开门，怒气冲冲，冲的夏油杰那股气上上下下堵在喉咙。见自己还保持着找茬的架势，他一下子心虚的不行。

“呵，老橘子果然没脸没皮，还搞告状那一套。”没等班主任开口，五条悟就知道他为何而来。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捣鼓自己的飞机。

夜蛾正道咬牙切齿，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

“夜蛾老师下手轻点啊——”

五条悟不走心地求饶声连同他的飞机被一起关在门外。丸子上还插着纸飞机的夏油杰明智的主动溜出去罚站。

家人硝子担忧道：“夜蛾老师，石田他……”

夜蛾眉关紧锁，也是烦心不已。夏油杰才刚来学校，总监部便安排同为平民咒术师的石田彰来招揽……

他有心无力，胸口堵的不行。

门外吵吵嚷嚷，少年们没心没肺的拌嘴声阵阵。夏油杰拔下自己头顶竖着插的发簪，两人拿着飞机尖角幼稚的戳来戳去。

时针'滴答'转到下一格，辅助监督的电话如约而至。夜蛾正道拉开门，面无表情的看着大鹏展翅的夏油杰和金鸡独立的五条悟。

夏油杰僵在原地，机械的把手放下，捂住脸看看地上哪里有缝。五条悟浑然无惧，揪准时机，biu——的一下，把手上的飞机代替先前的一个插回去。

*

去往评级场地的车里，商务车大转弯时，五条悟的膝盖撞到了前排座椅，硝子的耳机漏出轻微的鼓点，夏油杰夹在两人中间斜望着飞速倒退的枫树，难得紧张地攥紧拳头。

前方柏油马路被水浸润，色泽更加浓郁深沉。

一辆洒水车擦过，黏腻滚烫的血水慎入车门。

夏油杰瞬时绷紧，他看看两侧，身旁的两人平平如昔。

是……幻觉? !

白光斩入，血色喷涌!

夏油杰猛的攥紧扶把——长刀如雪，刺破胸膛!陌生人影回刀换刃，割猪肉一般，毫不迟疑捅向少年的脖颈，一路破腹剜肠扎进大腿，抽出又迅疾凿入头颅!

光影快闪，画面定格。倒在血泊中那双失神的眼睛，赫然是五条悟的!

“喂!优等生!”

五条悟微凉的手指贴上后颈，夏油杰浑身打了个颤，头顶的飞机被抖下来，他却没有心思再去考虑丢脸之类的事情。

他浑身冷汗涔涔的，双眼涣散地盯着五条悟。对方苍瞳辽远，倒影着自己缩成针尖的瞳孔。

那是什么? !今天第二次了!

噩梦、诅咒、术式、还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

“优等生，你的咒力波动有点奇怪唉。”五条悟莹莹亮的眼睛睁大，抚着下巴思索着。

注意到动静硝子摘下耳机，她见夏油杰不对劲，往对方体内输送咒力：“冷汗涔涔，夏油你这么虚的吗?”

“杰，打起点精神来!祓除咒灵可不是开玩笑的!”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把快凑到鼻尖的好奇猫猫头推开：“我没问题的，夜蛾老师。”

“嘁，善变的优等生。”五条悟翘着二郎腿郁闷地说。

夏油杰闭口，他便也安静下去，无焦距的望着虚空，他沉默时褪去了些天真稚气，总有几分淡漠锋锐的味道。

有另一道咒力引起了优等生的咒力波动。啧，搅和到一起，像碗坨了的凉面呢……

*

废弃大楼外剥落的漆簌簌掉落。

夜蛾正道上前与站在楼外的监测人员打了声招呼，转头对夏油杰说：“悟的等级评定由五条家负责，这次的评定对象是你。杰，准备好就进去吧。

语罢他又低声嘱咐：“万事小心。”

等级评定一般由总监部观测或是由带课老师在学生入学一周内申请。像这样急不可耐的安排到新生开学下午……

夜蛾正道墨镜下的目光沉沉——总监部到底想干什么? !

五条悟看着逐渐落下的账打了个哈切，换了个姿势懒散站着。余光觑到街头转角的甜品店，径直走了过去。

夜蛾头痛的看着他：“悟，去干什么?

五条悟头都不转：“去那边坐一坐，站在这里显得好呆哦。夜蛾，你已经够黑了，再这样站下去会被老婆抛弃的吧!

硝子也跟了上去。

“硝子!”

“嗨嗨，这么大的太阳，女士可不想晒黑哦。”

“……”

*

大楼里面，黏腻厚重的漆黑结界在夏油杰身后落下。

掌心微动，一群漂浮的眼球飘向了大楼各处。他则沿着楼梯往上四处搜查。

身为咒灵操使，夏油杰对咒灵的感知极为灵敏。从进入大楼开始，一股凶恶的陌生咒力始终汹涌躁动。

一楼、二楼，五楼……

空荡荡的废弃大楼针落有声，他的脚步扫起灰尘，回音清晰可闻。

突然夏油杰顿下脚步，耳尖微动。

碰——！

他猛地回头，玻璃碎片混杂木屑劈头盖脸砸来!

轰——碰——

电光火石之间，沙石炸裂，地面轰然塌陷!

夏油杰踩住飞溅的瓷砖残片，轻盈腾空，撤离爆炸中心。

烟尘飘落，咒灵露出它的真面目——六刃锯片做的头颅，十二根打桩机般的机械腿。

夏油杰眉心皱起，他的刘海被气浪掀飞，略有凌乱，眼神凛冽锐利。

“不要、装修……闭嘴……闭嘴啊！"

锣鼓喧天与鬼哭狼嚎织成一片，搅得夏油杰脑浆滋滋冒气。他眯起眼睛，狭长的眸子近乎合上，极为给力地将飞扬的尘土拒之门外。

“蚰蜒!”

怪物落点的空间撕裂，立起的巨影覆盖着这个骨节凌厉的巨人。蚰蜒粗壮的触手疾历射出，刹那将飞转的锯片缠绕!

头颅与触手摩擦，发出磨人的刺响。短暂僵持后，锯片猛然劈开束缚，带起小范围龙卷，擦过夏油杰的头顶，削掉半截通风管道！

夏油杰翻滚着躲到混泥土柱后方，身旁的岩龟替他挡住大部分迸飞的碎石。

“黑蛇——”

满口森牙的黑蛇显现，它绞着钢筋铸成的巨怪，三个脑袋争相啃食，嚼碎骨骼!

怪物惨叫着抽搐起来，渐渐地不再响动。

这就是评级测试吗，这就结束了?还挺简单的嘛。

他挑了挑眉，从柱子后走出，向咒灵摊开手掌。

“!”

不好!

他瞳孔骤缩，足尖点地的瞬间如离弦之箭向后弹射! !

破风声割裂虚空!

濒死的咒灵骤然拧转脖颈，骨骼吱呀的爆裂声如反复揉搓的塑料。

它起跳、切割、狂暴地攻向他！

夏油杰猛蹬断柱避让，仍被嗡转的镰刃擦过右臂，裂开的衣袖下皮开肉绽，没有鲜血反而泛着诡异的苍白，像被泡发的腐肉。

“怎么回事？”夏油杰闻着鼻尖焦躁的空气，后槽牙暗暗发力。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可为什么它的气息反而暴涨?

烟尘彼端传来机械运作的咔哒声，六道银光骤然撕开尘雾，所过之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碎砖块在碰撞中炸成齑粉，废弃楼层中的钢筋像被扯断的血管零落一地。

浮尘稍沉，银龙护主！

威风凛凛的巨龙盘踞，将主人死死护在中间。

虹龙袭上，压下血盆大口，怪物残躯爆裂开来!

插在墙面或地上的锯片空转，随后消失不见。

夏油杰睫羽轻颤，眉弓下压。

两位监督看到走出的人，对视一眼。

一人进去勘察，另一人迎上去：“恭喜您，夏油同学。此次测试完成，评定结果稍过几日便会发放至高专。”

夏油杰颔首，感谢了声，招呼过来的班主任，快步向纳凉的五条悟和家入硝子走去。

五条悟抬眸，悠悠道：“一个小杂鱼而已，出来的那么慢，你真……你抓老子干嘛?”

夏油杰打断垃圾话，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大楼里拖。

两人与离去的监督擦肩而过。

“悟，你快帮我看看这里。”夏油杰急切道。

五条悟扫视一番，扶着后颈，语气冷冽：“呵，一群烂橘子。”

家入硝子和夜蛾正道跟了上来。

硝子看着被血浸透的衣袖皱眉，“啪”的一声拍到他的右臂上：“怎么了？”

“除了这家伙的的，这里没有别的咒力残秽了。”

白发少年捏扁手上的奶茶杯。家人硝子被夜蛾没收了打火机，她叼着一只烟，面庞在废弃大楼的阴影下显出几分阴翳。

夏油杰抿着苍白的唇，右手垂在身侧，残余的血珠沿指尖坠地，在疮痍地面炸开血花。

五条悟顶了顶腮帮子，抬脚重重跺在塌下的石块上：“烂橘子才离开不久，追的上去。”

招揽不成便排除异己，烂橘子和橘子狗想找死便成全他们！

夜蛾正道使劲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给我安分一点。”

五条悟嗤笑一声，单边眉骨挑起半寸。

夏油杰捏了捏他的肩膀，也是一脸不爽。

班主任叹了口气，看着依旧大好的天色，放他的学生们去浪，自己则驶往总监部去讨要说法。

*

走到街上，阳光金灿，空气自由。夏油杰的心却爬满蛛网，心情在灰尘里陈旧。

骨感的现实与古怪的闪回一并横亘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说起闪回……

夏油杰撇了眼白发少年——难不成自己竟厌恶他至此，甚至已经幻想到他死去的画面了吗？

夏油杰瞳孔地震，怀疑人生：原来，我是这么阴暗的人?!

前面的五条悟倒是好心情，摇着宽大的袖子蹦蹦跳跳。在一众小姐姐的镜头前pose摆的飞起，看到甜品店在出售限量版的巴斯克时更是双眼放光，生拉着夏油杰和家人硝子往前。

夏油杰见此甩了甩脑袋，压下种种思绪。

这点要跟悟学学，出来玩，可不能把负面情绪带给同伴啊。

硝子的脚一点不抬，她向后仰，夏油杰见状护在了她的身后。

“我对甜食没兴趣，你要买我可以找个凉快地等你。”

“可是一人限量一份唉，你和杰排了的话，老子可以吃三个!帮帮忙啦。”

她冷酷摆手：“不!”

他看向夏油杰，优等生也摇了摇头。

“今天消费全部由老子买单!”

“成交!”叼着棒棒糖的少女摇了两下棒子准了。

五条悟伸出食指戳了戳不出声的怪刘海的怪刘海：“你呢?”

夏油杰无奈的夹住对方的手指撇开：“那你先提着，待会吃完饭再吃。”

“不要~老子头疼啊，老子现在就要吃。”

夏油杰眉心微蹙：“刚刚就想问了，你的墨镜没有备用的吗?”

——那副浮夸的马杀特必备款已经在打架时被砸成一坨稀巴烂了。

五条悟歪了歪头，不懂明明在说头痛，优等生聊墨镜干嘛。

“那是老子把家里人甩开在街上买的啦。才两万就能买到限量款，不愧是东京，比乡下好多了。”

“两万?!”夏油杰怀疑自己的耳朵被口水呛到了，以至于会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数字。连抱胸懒散站着的硝子也放下手站直看了过来。

五条悟摸摸头：“就算东京的物价便宜，也不用被吓到吧。”

“……”

的确有被被吓到呢。

夏油杰抽抽嘴角，果然垃圾骗不到穷人的钱。

“呐，就是在他那买的!”

夏油杰顺着指尖看去，一个脖挂展示桌的青年脸上戴着副扎眼的心形镶钻墨镜，赫然是五条悟同款!

五条悟小嘴叭叭：“正好那副墨镜老子还没戴多久呢，老子要再去……呜——呜呜!”

夏油杰耳疾手快，反手捏住了五条悟上下叭叭的嘴，就着这个姿势大义凛然的朝那人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