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疏影 第4章 第 4 章

军训在汇演的热烈掌声中落下帷幕。星城三中的高一新生们终于褪去了一身戎装，换上整洁的校服，正式开始了课堂生活。

分班表贴出的那天，林桂穆站在公告栏前，目光淡淡扫过名单。当看到自己和乔竹昭的名字不仅同在高一（3）班，而且学号相邻时，她握着书包带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走进教室时，乔竹昭已经在了。她正站在窗边和几个同学说话，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笑容明亮得有些晃眼。看见林桂穆进来，她立刻挥手打招呼，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位：“我给你占好位置了。”

于是，她们成了同桌。

乔竹昭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能力，能让周围的人感到轻松愉快。她会在数学课上悄悄推过来一张画着鬼脸的小纸条，会在英语老师提问时小声提示答案，还会在午休时把自己带来的水果分一半给林桂穆。

林桂穆依旧话不多，但不再像最初那样对所有的示好都报以冷漠。她会接过乔竹昭递来的橘子，会在她忘带课本时默默把书挪到中间，甚至偶尔会在乔竹昭说笑话时微微扬起嘴角。

这种变化细微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直到某个周四的下午，物理老师正在讲解一道复杂的电路题。林桂穆专注地记着笔记，忽然感到肩头一沉。

她转过头，发现乔竹昭不知何时睡着了，脑袋歪倒在她的肩膀上。细软的发丝蹭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微痒。温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锁骨，均匀而安宁。

林桂穆整个人僵在原地。

笔尖停在笔记本上，墨迹慢慢晕开一个小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肩上的重量，以及透过薄薄校传来的体温。教室里很安静，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她应该推开她的。但她的手却迟迟没有动。

心跳声在耳边放大，扑通、扑通，比老师讲课的声音还要清晰。她微微侧过头，就能看见乔竹昭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睡得毫无防备。

那一瞬间，林桂穆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演讲台上光芒四射的乔竹昭，军训时认真示范动作的乔竹昭，下雨天和她共用一件校服奔跑的乔竹昭，还有现在这个靠在她肩上熟睡的乔竹昭。

每一种样子，都让她感到一种陌生的柔软。

下课铃响起时，乔竹昭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揉着眼睛坐直身体，脸上还带着睡痕：“我居然睡着了......没流口水吧？”

林桂穆迅速收回视线，低头整理笔记，语气平淡：“没有。”

“那就好，”乔竹昭笑起来，很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下次我要是再睡着，记得叫醒我啊。”

手臂相触的地方传来一阵暖意。林桂穆轻轻“嗯”了一声，没有挣脱。

她们就这样成了别人眼中的“好朋友”。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偶尔周末还会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乔竹昭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林桂穆则是安静的倾听者。

林桂穆知道自己对乔竹穆有好感。她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说话，甚至开始期待每一天的相见。但她把这种情感理解为友谊——毕竟乔竹昭是她在这所陌生学校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走得这么近的人。

而乔竹昭，似乎对谁都很好。她热情、开朗、善良，对林桂穆的特别，在她自己看来也不过是好朋友之间的正常相处。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亲近有什么不妥，也从未察觉林桂穆注视她的目光中，藏着超出友情的专注。

秋意渐浓，梧桐树叶开始泛黄。某个午休时间，乔竹昭趴在桌上小憩，林桂穆轻轻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动作很轻，没有惊醒睡梦中的人。

林桂穆看着乔竹昭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静谧。

她仍然没有意识到这种想要守护一个人的心情，名叫喜欢。

而乔竹昭，也依旧在做着一个关于阳光和梧桐叶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