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秋季 第11章 破碎幸运

夜色很深，南门口的路灯早就故障，整条路上只剩下四辆车照明。现在近晚上十一点，夜空黑的冷寂，空气中弥漫着土的味道，湿润的气体预示着大雨的降临。

季家与陈家离的并不近，由于父亲的战友关系，两家有很多共同资源和财产。曾经一度要定下娃娃亲，可季家两个孩子都是alpha ，后来庄凝梦因为毒症，更是不可能再生育。

向清被带上保镖车，即使被多次要求与他们一同去内城区先住下休息，他还是决定回自己家。

他只需要一把刀，就足够应对很多人。如果遇到枪，那就算了，能带枪要他命的，他也没必要抵抗了。

更何况，没有持枪证，他除学校体育课外，是用不了枪的。

陈尘在另一辆车上，有詹卡陪同，瑞森则留下处理现场。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宁安小区，詹卡把向清送到家门口，并且仔细检查了家里，确保没有任何危险，他才给陈尘发去消息。

【詹卡：少爷，omega已经进屋，我彻底检查过，确认安全。】

然后，詹卡就留在莫华小区了……

陈尘他们也一直在向清楼下待到后半夜才启程回内城区。

原本的四辆车变成六辆，在平直的公路上行驶，回程途中，陈尘接到瑞森的电话通知。

【瑞森：少爷，查到了，背后有大片猛虎纹身，是张家的人，根据纹路核对，是张家七少爷的暗卫。】

张家，和陈家有着多年仇怨。当年陈泽勋与张宇是初代搭档，两个人因为军部核心力量分配不均，从知心好友反目成仇。

明明是同样的优秀战功，张宇还拥有优秀夜视能力，却只分到了一个没有任何制衡能力的干部，陈泽勋则被分配到当时军部联盟总理手下做事。

外人看来，一个是干部，一个是手下打杂的军官。可上级干部人人明白，以后军部总理的位子只有可能是陈泽勋。

那一批人里总理身边只送进这一个人，最后也只留下了这一个人。

总理在接手东部作战计划时，是查出骨癌的第三年。大批量的守卫被撤走，东部战争一直持续了5年，这五年没人再见过总理，只有陈泽勋每天进出总理办公室，并且按时向医生汇报总理的身体情况。

不出意外，情况越来越差。

终于，东部战区签订和平协议的消息传回首都军部。陆续的，作战人员都安全撤回首都，欢庆也结束了。

总理的妻子来电，告知总理死亡的消息。

并且给了联盟总部一封信。

没多久陈泽勋担任军部总理，正式上任，那年他刚28岁。

【陈尘：知道了。尽快和陈泽勋汇报，詹卡在莫华小区，你处理完之后去找他汇合，近期负责保护向清的身体安全。】

【瑞森：明白。我随时向您汇报情况。】

大雨倾盆而下，周遭地上水滴溅起，先落到干净的黑色皮鞋上，又跟着水流到地上，再溅起，一轮一轮，一次一次，不复停止。

陈泽勋站在雨中，黑色西服湿透融在夜色里，盘山公路上，车没有开灯，好一会儿后，头顶的伞挡住雨，通讯也接近尾声。

他对着电话答道：“嗯，再给陈尘多派些保镖，那个omega的资料不用再送来了。”

听着电话挂断，保镖给他披上毛毯，应时开口：“陈先生，车轮换好了。”

“嗯。”陈泽勋说，“走吧。”

保镖：“保姆刚才来电，说夫人不放心睡不下，还在等您。”

随后，三辆黑车并排行驶，消失在黑夜里。

……

黑黑的房子，玻璃窗外，星辰闪耀出微光落进屋内，几个小孩正在睡觉。

“白姐姐，这个是什么星星？”小朋友躺在女人怀里，手指向窗外，低声问，“那个这么亮，它一定很喜欢在天上对不对？”

“那个就是很普通的星星，它可能没有名字。”女人压了压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腰腹，回答他，“它喜欢在天上。”

小朋友转向女人那边说：“那我也可以去天上发光吗？”

“小清为什么这么说呢？”女人疑惑问，“在这里生活不开心吗？”

“开心！”小朋友说，“但是天好大好漂亮啊，我好想去当星星！”

“彦姐姐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星星。”他撇嘴，小声嘀咕，“可是我不想死掉。”

女人被逗笑，起身捏捏他的小脸说：“那……鉴于小清今天特别乖，姐姐告诉你一个能变成星星的秘密好不好？”

“好呀！”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她神秘道，“书里说，乖巧听话的小朋友每天晚上都有机会搭乘星际火车去天空，但是火车停站是有时限的！小朋友要早睡才能搭上火车，不然火车就开走了。”

“啊！”小朋友看向后面睡觉的小孩，难过问，“那怎么办！火车是不是不要我，已经开走了？”

女人把他再次搂进怀里，安慰道：“小清要睡着才知道呀。”

第二天雨还是没有停止，清晨小雨朦胧洒着，向清醒的很早，去医院给妈妈补完这个疗程的钱后，医生跟他聊了很久，南升莲的情况目前比较稳定。

在医院一直陪她到下午，向清才离开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面包牛奶，打车去了外城区胜利七路。

雨势逐渐变大，向清重新戴起袋里的帽子，朝一座幼儿园走。

学校门口，被多样的伞占据，下午五点，很多家长已经在等孩子放学了。有一个男人正站在路边黑车旁边四处张望着什么。

向清把帽檐又压低些，走过去把手里的食物递过去，叫他：“严叔叔。”

严舟应下：“唉。”

“抱歉还麻烦你过来啊。”严舟把东西放车上，回头说，“乐瑶实在是闹了很久要见你。”

“没有，不麻烦。”

向清跟在他后面走进人群，像之前向清陪他来接乐瑶一样，向清不爱戴帽子，也总是忘记带伞。

之前都是南升莲提醒他，今天也是，所以他把帽子戴在头上，这样就好像一会儿他还是回到那个家。

有热乎饭菜，美好氛围的家。

南升莲厨艺很好，雨天是一定有汤的，他很喜欢。

还是。

有希望可以吃到的……吧。

天气原因，家长要到园区里面接孩子。

向清：“我去接吧。”

严舟愣了一下，挪回已经迈出的步子，把手里的粉色小猫雨衣递给他，赔笑一般。

“乐瑶是二年级6班，在……”

“在东侧3楼。”向清打断，继续道，“旁边是自行车棚。”

严舟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一分钟。

他以为，向清不会知道。

更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男孩问：“对吗？”

语气很平静，真的是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否对而发出的疑问而已。

“嗯，对。”严舟应道。

少年单薄的背影映进他眼里，他把雨衣护进外套里，肉眼可见的瘦了，更沉稳了。

之前都是小太阳一样照的所有人都暖暖的，真诚又坦率，在家里是乖巧懂事的孩子，在外面是遇事不平张嘴就来的青春期学生。

学校老师说他不服管教，屡教不改。南升莲迎来过很多次家访，刻意的留下了向清的录像。

她总说：“我的孩子不是坏孩子，是很乖的孩子呀！”

现在这些录像成了家里唯一没有分裂的物质品。

严舟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久到他想违背在门外守候的约定进去。

还好，他在人流里看到了那个很高的，穿着粉色小猫雨衣的小朋友，小女孩大声叫他，爸爸。

乐瑶是beta，可严舟不是。alpha的等级划分，起初也算是A级，和南升莲在一起后，长时间没有omega的信息素平复，他的等级也变得波动。

乐瑶坐在向清脖子上，开心的拉着他的手，雨衣上的雨水淅淅沥沥的落在向清身上，胸口前白外套上粘着一点泥巴。

“爸爸，爸爸！”

严舟迎过去，伸手把她抱下来。

雨天路滑，车开的慢，原本是约定在今天去游乐场的，可是大雨天实在不适合激烈的户外活动，于是他们一起吃了饭，回到严舟新租房子的公园里踏着水玩。

后来雨势太大，向清身体并不好，严舟坚持要他进家去洗澡换一套衣服再走。

所以……

他陪乐瑶看动画片到晚上八点。

严乐瑶安静的躺在他腿边，长头发蓬蓬的盖住脖颈，她有omega腺体，原本应该是出生A级omega性别，可因为母亲是beta的影响，她的腺体发育不良，医生说，如果幸运的话，腺体以后还会再发育。

幸运……

概率很低吧，向清想。

也许不发育才幸运。

不用担心被周围的信息素影响，不用依靠alpha的信息素生活，不用经历发情期……

能很好的学习，工作和交友。

不会应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