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戏 第2章 调戏

沈宿年坐到录音室内的桌子面前，录音室与控制室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可以交流。

因为采音的需求，墙体做了隔音降噪处理，棚顶贴上吸音海绵，地面上铺设地毯，走起来软绵没有脚步声，这些设置都是为了录出音频没有杂音干扰。

沈宿年和裴柏在同一面桌前，紧紧挨着，稍不留神就会大腿蹭着大腿，手臂刮着手臂。

桌上放了剧本，是他们的稿子，厚厚两摞，翻开里面只有简单的台词与干涸的形容词，需要配音演员给予他们情绪与灵魂。

沈宿年琢磨过电子版的，但这种情况之下，还是纸质版好用。

这是一个以娱乐圈为背景的小说，主角受也就是沈宿年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演员，并不是因戏生情，但也逃不开老套的圈子，是金主包养金丝雀的故事。

这场戏大概情节大概是主角攻陈禛帮主角受黎甘涂抹试色口红，结果忍不住吻上去。

这部剧特殊，是一整季广播剧全部录完，戏份没有先后顺序是打乱来的。

裴柏对着安装了防喷罩的话筒，按开通音键联络那边，笑着调笑：“这第一场戏就这么刺激啊？”

“哎呦，”配音导演也是个姑娘，看起来和裴柏很熟，“别和我说你配了这么多亲密戏还别扭害羞，别给我装！”

她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来：“以往还要你收敛着点，但这次不用好吗！”

丸子头小迷妹握拳，可以听E哥亲亲声音了，脸红，果然在E哥身边就是有福利。

配音导演豪放得很：“给我放开了亲，喏，道具准备好了，”她隔着玻璃晃晃口红，“这一大段大段的描写可不能白费，剪辑成片这是后期要做的事，你们就放大了胆就行。”

转头对上沈宿年软了语气，“E哥你要关灯吗？”

往往为了身临其境的感觉，只能真涂，配音演员都知道，模拟声音终究是比不过真实声音。

“这就关灯了？”沈宿年的轻飘飘地反问，出乎在场人的意料，让他们震惊了一瞬。

沈宿年不是没录过，相反，他早期录的很多，有更严重的，录过无删减的、听了足以让人羞红了脸说这能过审的部分。

现在摆在面前的戏份，也算得上是小儿科，从前也没关过灯。

不过现在碰到这种打断的亲密戏，大概率是要拉灯的。拉灯指的是一下带过h部分，戏份直接跳转第二天早上。

配音导演要求要多给点，那沈宿年自然是要多给。

导演感叹：“E哥不愧是经历过大场面的。”

身旁的裴柏溢出一声闷笑：“Erwin是瞧不起这点亲密戏吗？”

小迷妹也跟着笑，她噌噌噌跑过来，将口红塞到沈宿年手里。

沈宿年颠了颠，口红在手心晃悠几下。

下一刻被裴柏拿了去：“Erwin，带我见见世面。”世面这东西，可是别的东西比不得的，沈宿年这才意识到刚刚说的话有多引人遐想。

按下录音键，控制室的两人带好了耳机，屏息看着玻璃窗那边的两人。

听得口红打开的卡塔声，接着陈禛慢条斯理转出固体口红，抬起黎甘下巴，暧昧气息跟着弥漫开来。

口红触上黎甘的嘴唇，随着划动，膏体摩擦嘴唇的粘腻声音，细细密密，这就是配音要的效果。

沈宿年唇色原本淡淡均匀，平滑没有唇纹，艳丽口红刚抹上去，使他清冷的气质陡然间变得魅惑。

他们凑得极近，陈禛指尖是黎甘的下颌，细腻温热的触感，暗味缭绕的情调从书中变换到了他们的周围。

“把嘴张开。”陈禛低音轻声缓慢说，这是一句吩咐一句要求。

裴柏现在声音比寻常说话时候都要低沉，一下下敲打着沈宿年的耳膜。

陈禛从上而下的视线仿佛要将黎甘烫伤。

胸腔起伏，沈宿年无声呼吸乱了一瞬，被录音设备尽数捕捉，他依势微开双唇，方便裴柏涂抹。

黎甘垂着眼睫颤动，目光落到陈禛嘴唇上。这并不是主角攻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一场两人的犯罪，是似情侣可离不开包养本质的纠缠克制，是一场探戈舞曲。

整个人进入演戏状态，声音自然也就入了戏，这是方法。

这一场戏，最重要的就是，要给听众一种两人逐渐被勾引，压抑地难耐到吻在一起的感觉，要让听众跟着揪心，跟着恨不得让他们立马亲上去，那这一场戏就是好的。

黎甘说话时候看着裴柏，相视的眼里仿佛要拉出丝来：“歪了。”

黎甘嘴唇翕动。吐息喷洒到陈禛的脸上，引诱地陈禛跟着气息紊乱：“你怎么知道？”

“你一直盯着我的眼睛，都不看我的唇。”

“好，ok，”导演骤然打断，“下一场接吻，裴柏你禁不住勾引，猛地亲上去发泄，OK？”

“嗯，”裴柏轻应一声，视线都缠在沈宿年身上，沈宿年现在正拿着卸妆湿巾擦嘴上口红，“Erwin。”

“嗯？”沈宿年动作不停。

“不用卸了吧，等会我还要摸你的唇。”

“我还有和你的吻戏。”

裴柏有一瞬间的懊恼，懊恼不经脑子思考冒出了话。

又被沈宿年这句没有情绪的话弄得心头一跳，这句话容易让人想歪，不清楚的以为他们需要真的接吻。

小迷妹捏住手心才不让自己出声，来真的、上手就是不一般的欲啊，E哥好勾人，一股子撩人不自知的感觉。

陈禛猛地吻住他，呼吸暂停一瞬，气息又紧跟着尽数喷洒而出。

小说里主角受要给的气息与说辞都比主角攻要多一些。

这个吻激烈又缠绵，有明显的水声，光听声音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陈禛攻破黎甘齿关，向着深处掠夺征战，裹挟着舌尖让他不得不卯足了精神沉溺其中，不敢有丝毫分神，否则会被惩罚。

大胆探寻的对方的领地，探索勾缠，势必要让对方为自己动情，同时自己也沉入进去。

配音演员总有些技巧可以以假乱真。

再回神，沈宿年和裴柏手上都有依稀可见的水渍，沈宿年以手背代替双唇，有时伸出舌尖舔舔模拟，大多数时候靠着手背的水渍摩擦产生水声。

沈宿年和裴柏同时亲吻，两道声响伴着相错的呼吸，互相影响且相互融合，给人一种他们真的在接吻的感觉。

若是闭上眼睛聆听，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定然是一个男人强势地亲吻另一个男人，唇舌交缠，发泄渴求。

陈禛大拇指揉弄黎甘的唇瓣。

黎甘以埋怨口吻开口：“口红蹭的到处都是。”

陈禛声音还残留着接完吻的黏腻与魇足：“给你多买几只新的。”

“是你送我新的，还是你想吃我的口红？”黎甘娇矜地问，明摆着的试探，要试探男人的心意。

陈禛默声不回话，只是指尖用了些力，难以让人看出他的心思。

黎甘方才破了的唇角口子被揉的疼了，他溢出一声不满意的哼。

随着ok声落下，沈宿年和裴柏不约而同松开手停下来时，安静一片，一时没人说话。

控制室在听方才的录音，没有动静，而录音室这边的两人，各自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渍。

沈宿年手上用力，磨蹭掉嘴唇上的口红。

口红没再次麻烦裴柏，毕竟他们只是工作伙伴，而不是真的戏里的人，分得清是必须的。

如若不然，与一人合作一部戏，那便要与一人断绝关系。

沈宿年悄然离裴柏远了些，刻意不去瞧裴柏，录完这样的戏份，如果不能及时分开次元，那就得避着点。

录音室里只有一个收音话筒，所以刚刚他们在表演之时，都得凑近了中央的话筒，这样的情况之下，加之涂口红的细节，不可避免挨近触碰到对方。

隐约的摩擦，给沈宿年一股异样的错觉，好像他们真的是戏中的陈禛和黎甘。

配音导演：“喘息声有点大被录进去了，不过没事，更自然些，这才是情难自禁！”

沈宿年很少来工作室和别人共处一室录音，他习惯于独自在家呆在腾出来的录音室内，一个人进入情绪，一个人琢磨。

如今有人乍然闯入了他营造的情绪世界，和他做着剧里的人物才做的举动，分明这样的剧录的也不少，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给沈宿年一股错乱的感觉。

“要不要听听……E，”哥字还没出口。

裴柏开口：“怎么不听，哎呦，败坏了你的好打算了。”

裴柏已然从戏中恢复过来，成了那个满嘴跑火车、声音攻气低沉的裴柏。

“好。”沈宿年回应一声，跟在裴柏身后起身，手上动作没停。

裴柏身形高大，肌肉也发达，沈宿年全然走在了被他挡着光制造出来的阴影里。

裴柏猝不及防回首，沈宿年陡然被室内光照射一下，没适应过来，愣愣看着裴柏。

“Erwin，别擦了，你唇边有点泛红了，”裴柏蓦地笑起来，摆出他常用的玩笑姿态，“Erwin，你的唇好软，应当和剧里描写一般。”

他们还没走出录音室，录音室和控制室之间厚重地门尚且没被打开，别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别人叫沈宿年E哥，裴柏叫他Erwin，别人对沈宿年尊敬，裴柏对他可以称得上调戏。

这个比沈宿年小几岁的青年，对着谁都可以冒骚话，行为刻意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