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到这里吧。”
“好。”
“那......我上楼了?”
“嗯。”
宿舍楼外,林之遥背对着阶梯,向后迈了两阶,才勉强与秦墨寒平视。
秦墨寒的眉眼深邃,瞳孔漆黑如墨,此刻,那双墨色瞳孔里倒影的全是他的影子。
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手心被人捏了捏,他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拉着秦墨寒的手,忘了松开。
明明主动道了别,可他却是怎么也不舍得松手,因为他怕他这一松手,哥哥又会像小时候一样,消失不见,杳无音信。
此刻,面前的人却突然走上一级台阶,那本就宽大的胸膛立刻在他眼中放大,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松开了拉着秦墨寒的手。他脚底不自觉地往后退,竟然忘了后面就是台阶。
他的脚腕被台阶绊住,身体重心一下子偏移,眼看着就要跌倒了,可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拽住了他的手腕,他的身子跟随着那只手的方向,重重地砸在面前那宽大的胸膛上。
硬邦邦的,但又带着点弹性,一点也不痛。
可这姿势......
从路人的视角看,此刻的他们就像一对紧密相拥的小情侣。
林之遥的脸立刻烧了起来,一定是因为秦墨寒的身上太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起身,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额头上便落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秦墨寒刚刚这是......亲了他???
他慌乱地松开了手,像做贼一样四处乱瞟,还好还好,周围没有人看到。
他再次看向秦墨寒,那墨色的瞳孔里仍旧全是他的影子,只是多了一丝别的情绪。
“遥遥在怕什么?”
“没......没有。”
“要不你今晚跟我走?”
“啊?”
他没听错吧,秦墨寒的意思是让他去他那里住?可这......这也太快了吧,他还没做好与秦墨寒同居的准备!
可下一刻,他的脚就不听使唤地跟在了秦墨寒的身后,不得不说,有时候他的身体比他要诚实多了。
他跟在秦墨寒身边,他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通向公寓最近的那条,相反,这条路线反而绕了许多远路,经过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其他人。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举动被秦墨寒注意到了,还被他记在了心里,哥哥一定很伤心吧,可他还是顾及着自己的感受,没到人多的地方去。
林之遥的思绪有些杂乱,他想着刚才得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放慢了脚步,他仍保持着刚刚的速度,一个猛子扑到了秦墨寒的身上。
秦墨寒顺势转身,用手臂扶住了他的腰,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完成了一个高难度的舞步。
“我去给你拿外套,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他看着周围的景象,这里是秦墨寒公寓的附近,地方比较偏,一般人很难发现。
不过他似乎又自作多情了,秦墨寒只是带他来取外套?
但是明天上课给他不也一样吗,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他看着那好不容易寻回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眼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仿佛有一只手牢牢揪住了他的心。
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才得以喘息片刻。
秦墨寒将外套搭在了手臂上,黑色的大衣映衬得那白色的羽绒服更加洁白无瑕,就连帽子上的绒毛都被吹得蓬蓬松松的。
秦墨寒的个子很高,那外套搭在他手臂上毫不费力,可林之遥却要把衣服再折一折才能完全抱住。
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小声试探问道:
“不能......就住在你这里吗?”
他的声音很小,就像小动物发出试探又不确定的声音一样,可秦墨寒还是听到他说了什么。
“遥遥,我......我怕会伤害到你。”
伤害?哥哥怎么会伤害他呢?况且之前又不是没住过,虽然......虽然都是些意外,可哥哥却实实在在救了他啊。
何况,哥哥不知道,除了木桩,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真正受伤,不管怎样,伤口总会慢慢愈合的。
所以,他真的不能和哥哥住在一起吗?
他抬头看向了那双墨色瞳孔,欲言又止,哥哥这么说,或许有他自己的理由,他该相信哥哥才是,就像小时候一样。
秦墨寒怎么会不明白,林之遥的眼神代表了什么,若是他真的想做什么,他的遥遥肯定会配合他的,即便是违背自己的意愿。
所以,他不能让那根红线一降再降。
但,红线太过紧绷也会断掉,当秦墨寒终于察觉到时,自己已然过了界。
林之遥不知道秦墨寒这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可哥哥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脑袋按回去。他本以为哥哥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冷冰冰的,却从来不知哥哥的唇可以这么烫,烫得他心尖发颤,哥哥的舌尖可以这么难缠,缠得他双眼迷离,两腿发软。
不过既然他信了哥哥,就不会再怀疑什么,哥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哥哥不会害他的。
可秦墨寒还是再一次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他本想将人原封不动地护送回去,却忍不住更用力地吻住了那令他朝思暮想的人。直到脖颈处传来剧痛,秦墨寒才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他看着趴在他肩头小口小口喘息的人,克制般地闭上了眼,可那细微的喘息声就像长了腿,无时无刻不钻入他的耳中。
最终,脖颈处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压制住了心中的念头,既然外在的阻碍没有产铲除,他就不能让林之遥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可耻的烙印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能让他在事情即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时及时停下来,不然他真的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到遥遥的事。
他也曾无时无刻不觉得,当初离开林之遥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可那时的他根本无法违抗家族的指令,也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
他曾发誓,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遥遥,包括他自己。
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月光下的林之遥就像个精美的瓷娃娃,秦墨寒仍然记得,当初的他进入村庄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躺在泥里的小孩。
当时的他也并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可当他看着小小的他被那么多孩子欺负,被他们往脸上抹泥巴,他总觉得这个小孩不该属于这里,他想带他离开,想将他脸上的脏东西全部擦干净。
小小的他很漂亮,却并不娇气,即便被殴打,也没掉一滴眼泪。直到相熟之后,他才发现林之遥似乎是水做的,总有掉不完的眼泪。直到现在,他也觉得林之遥每次掉眼泪,都仿佛能灼烧到他的心。
他顺着月光描摹着他的眉眼,林之遥和他的父母也并不完全相似,好像完美结合了全部的优点,挑不出一点瑕疵,与其他人比起来,就好似女娲偏心在他身上花了更多别样的心思。
此刻,怀中的人眼皮动了动,秦墨寒慢慢移开了眼,脚步平稳地走向了来时的路。
-
直到回到宿舍,林之遥的脑袋都晕乎乎的,却又异常亢奋,好像脑子里一直在放烟花。
秦墨寒的举动令他不得不重新考量,那句“不想伤害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有比木桩更可怕的东西?
还好现在是冬天,被风吹到脸红再正常不过,他才不会承认是被某人亲红的。
宿舍里似乎只有路毅,自从上次舞会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同路毅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了,而此刻,路毅却低着头朝他的方向站着,眉头紧锁,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陆......”
“您的身上怎么都是他的味道?!”
话刚到嘴边,还没等林之遥开口,路毅就像再也忍不住般,一股脑将憋在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您......您和他在一起了?!”
林之遥微微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路毅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过更令他在意的还是路毅对他的称呼。
“什么您?路哥,自从上次舞会之后,你就变得奇奇怪怪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路毅比他年长,而且又十分照顾他,所以他自己称呼路毅为陆哥。
当然,这声哥和他心里的“哥哥”自然不是一个重量。
“当然要称呼您,殿下,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吗,我以为......您已经完全觉醒了。”
“什......什么觉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之遥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勉强维持住身体的重心。
所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吗?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可路毅是怎么知道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哥哥……
“殿下,您......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他是猎人家族的继承者,您与他天生对立,不死不休!”
“路毅,我真的听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
“殿下,您是血族啊,是最高贵的纯血,是上一代国王和王妃的遗孤,是要带领我们复仇,夺回属于您的王位,统领全部吸血鬼种群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说的遗孤……是自己?
可是他有父母啊,他有家人啊,他一出生就是人类啊……
他和秦墨寒怎么可能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