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以往的自信,也没有半分以往的勇气去在她面前表现喜欢。
怕进一步会因为她觉得只是好友重逢才领进家,他却逾越了。
简声也没说什么。
陈周惊变得沉默寡言。
变得不像他,倒是像以前的她。
吃完饭没多久,简声便将他送下楼。
门刚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
简声抬眸,谢一河正拎着不少东西站在不远处。
他脸黑的不行,走近的时候,气势汹汹。
简声头又开始疼了。
她下意识转头,从陈周惊脸上看到更黑的表情,心一跳。
两人好像忽略了她,目光较起劲来了。
“他是谁?”谢一河最先开口。
简声闭了闭眼,朝着陈周惊道:“你先回去吗?”
陈周惊侧眸,深邃的眸子望向她。
简声瞬间心软,莫名解释道:“我大学同学,谢一河。”
说完转身看向谢一河,抬手指着陈周惊:“我......我好朋友高中同学,陈周惊。”
“他是好朋友,我就是大学同学了?”谢一河眼睛一直盯着陈周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沉重。
简声道:“你来做什么?”
“刚出差完,回来看看你。”他移开了视线,看向简声,“我们上去吗?”
陈周惊瞥了眼他。
周身气氛降低。
简声右眉挑了挑:“我家,你上去做什么,你回去吧。”
她的毫不留情让谢一河吃瘪,他失望的哦了声:“我给你带了早餐,还有纪念品。”
简声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我吃过了,纪念品,你留着给你弟弟吧,我不需要。”
陈周惊忽然开口:“我先走了。”
“衣服到时候,洗完还你。”
说完也没看两人,直接走到他车旁,上车离开了。
“他就是你那个喜欢了七八年的人?”谢一河道。
简声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尾,点了点头。
“他还穿了你家里的衣服?”
简声没应。
“我确实比不过。”谢一河吸了口气,“礼物你收着吧。”
“早餐竟然你们吃过了,我就自己拿走了”
他也不管简声需不需要,将袋子放在地上就走了。
好几天,简声都没有见到陈周惊,许麦来上课也是一个人来的,他就像是不联系他,不确定他在哪里,他就会人间蒸发一样。
倒是这个谢一河,天天往她家楼下跑,送东送西。
简声已经形成了一见到他,就条件反射头疼的状况。
不知道他是被谁给点过了,知道她喜欢的类型好像是个叽叽喳喳爱说话,爱笑,总是围着她转,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的人。
书店。
简声捏着手机,好几天,才给陈周惊发了一条信息。
-:你的西装我帮你拿去洗过了,还有鞋子,你给我发个地址吧,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过。
发完,她就将手机盖在桌上。
时不时瞥一眼,然而震动并没有响起来。
她动作明显的谢一河都看不下去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嘟囔了一嘴。
简声扭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谢一河指了指窗外的玻璃:“五分钟了,你一直在看手机,没注意到我。”
“你的书店人挺多的。”
“你来干什么?”简声往椅子上靠了靠。
谢一河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往上一坐:“不可以吗?我消费入座。”
“可以,请便。”
简声没话说,拿起手机开始刷起朋友圈来,谢一河没话找话的跟她聊了很久。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边注意着手机的信息。
大概有半个小时,陈周惊才回了信息。
-:周五晚上。
简声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谢一河注意到,没再说话,只是往后靠了靠,看着她弯起的唇角和上扬的眉眼。
胸口一阵钝痛,以前他觉得,这个男人只是她为了拒绝别人而编纂的一个理由,从来没有当回事。
但没想到,他只是出了个差回来,就看到她带着一个男人从她家里出来。
还穿着她家里的衣服,穿着和她同款的白色鞋子。
动作行为显得自然又放松。
简声在他面前明显的开心很多,明显的真实很多。
甚至笑了很多次。
他争过了那么多人,总觉得自己只要用心,不断的去找存在感,去对她好,就可以走进她心里,而不是以一个大学同学或者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嘴里。
可当他看到陈周惊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
有些人,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用表现,光是只带着回忆出现,他就是能稳稳的走进她的心里。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有些恍惚。
还以为能借着同学朋友这个身份,一直在她身边。
以前那些可笑的祈祷一个也没实现。
他祈祷着她喜欢的人不要回来,祈祷着她喜欢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幌子,是一个莫须有的人。
却没想到..........
简声收了手机,抬头对上谢一河发呆看自己的双眸。
她也认真地看着他,没一会儿他点的两杯拿铁上桌。
简声缓缓开口:“你不用一直围绕着我转的,这句话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你不用一直送我东西的,我一直拒绝,你心里也很不好受,这句话我也跟你说过很多遍了。”
“谢一河,你是个很好的人,没有给你颁好人卡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精力应该花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我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什么比不比的过,你有你的闪光点,你在你的人生完全持有主宰的权力,可以完全发光,但这些不应该让你围绕着我来。”
“我一直都在跟你说,我不讨厌你,也不喜欢你,但不代表我就接受了你上前一次次的示好,一次次没有结果的往我这里走。”
“我说我不讨厌你,只是不想你听到我说不喜欢你的时候失望,会以为我是讨厌你才不喜欢你的。”
“喜欢一个人,我不会去看类型,你学的那些,不是方式,也不是我就会喜欢的样子。”
“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这个人,所以喜欢,而不是他这个爱说话,爱笑,总是围着我转,给我买东西,又什么都向着我的样子。”
“我对恋爱的所有情绪都给了他,不会再有半分给别人。”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喜欢,我很感激你。”
“我请你喝吧。”
“不用了,我已经买过单了。”谢一河说完,便起身走人了。
简声看着他低着脑袋,走出书店,驶车离去。
桌上的热拿铁,她只喝了一口,便再也没动过。
给陈周惊送衣服的那天下午,她站在镜子前试了两个小时的衣服,最后才匆匆出门。
陈周惊的地址信息也发了过来,看到信息,简声睫毛微微颤了下。
心被扯了扯。
打车到的玲珑小区,天已经完全黑了。
简声和门卫打了招呼,抱着两大袋东西,一路走到他楼下。
她望着这熟悉的地方,脚步越发缓慢,越发不敢行动。
也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牵扯着,这里的回忆,让她不敢想,却又避免不了。
他的门是开着的。
简声刚站进门,客厅便传来声音:“不用换鞋。”
她关了门,还是脱了鞋,往里走。
沙发上的人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望向她。
简声咽了咽口水,忘记行动。
陈周惊起身,将手中的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他走到她面前,将她手上装着衣服的袋子放在一侧。
低声道:“怎么不听话?”
简声啊了一声,已经被他拉着走到地毯区域。
两人挨得不远,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衣服上沾着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他身上的清香,混进她的鼻腔,让她一时忘记思考。
陈周惊的一言一行都有点奇怪,相比于前几天刚重逢时的不自然,他好像已经转换过来。
又或者说是,酒后行为更加无拘束。
简声脑子有些晕,被他拉着坐在地毯上。
她看着这熟悉的陈设,以及地上这块她曾经坐过的毯子。
陈周惊忽然低沉一笑:“我回来前都让人清理过,干净的。”
她扭头,正要解释,猛地撞进他漆黑的瞳孔里。
他的唇勾着笑,深陷的眼窝和瘦削的脸颊,让他的五官更加的立体,眉眼上扬一个浅显的弧度,意味不明的目光肆意落在她脸颊上。
简声张唇,声音发了出来又好像没有。
她呆的明显,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陈周惊。
胸口处的澎拜已经让她忘记了任何行动。
陈周惊的笑意在她发呆间隙变的更加深,他好像忘记了几天前的不自信,直勾勾地盯着她。
良久,他哑着嗓子道:“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什么喜欢他?你是不是喝多了陈周惊?”
事实上他根本没喝醉。
他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再次见面,他的不敢,不自信,好似在那个男人出来后,瞬间抛掷脑后。
不理智冲在了前头,让他发了疯地想要去找她。
在每次动手准备发消息时,仅存的理智又将他拉了回来。
直到她主动给他发了信息。
心里的火苗蹭的燃了起来。
简声往后退了退,刚想移开视线,陈周惊的手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腕,身子缓缓凑近:“躲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喜欢谁?你说谢一河?我没有喜欢他,从来没有,你是不是喝多了,陈周惊。”简声心跳加速,语速也快了起来。
“真没有?”他道。
“没有,我发誓。”
“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一直都没有,我身边没有别人。”
“他只是我大学同学,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一连几句,让陈周惊愣了愣。
他没想到简声会跟他解释,他唇弧度加深:“解释什么?”
尾调上扬,清冽好听,进入简声的耳道,她有些懵懵的。
只觉得陈周惊奇怪的不行。
前几天还跟她很陌生,现在突然变了个样子。
脸颊热意上升,眼神开始闪躲。
所有不自在的小动作落进陈周惊眼里。
他眉眼柔和,笑里带着纵容:“又躲?”
简声挣脱他的手,想要起身,被他的力道给留住了,他睨了眼她的手:“怎么?不喜欢我靠近?”
“又不说话?”他的语气低落下来。
简声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不是不喜欢我靠近,还是不是不喜欢我?”陈周惊道。
简声瞳孔睁大:“你在说什么?”
这话耳熟到让她不敢相信是现在的陈周惊能说出来的。
“你.........”
陈周惊也觉得有些过,放下了她的手,低头揉了揉眉心:“对不起,吓到你了,是有点喝多了。”
简声没说话,看着他跟着顺下的发丝,眼眶一热。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不知道自己在看到他就这么好好的坐在她面前,为什么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是控制不住,是自发的。
陈周惊抬头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哭了?”他连忙抽了几张纸,轻轻地在她眼下擦了擦,“不哭好不好?”
“我错了错了,是我混蛋,我不应该。”
“你...你别哭了。”
哽咽让她说不出话,她只往前凑近,跪起来,双手搂住他。
她主动的拥抱,让陈周惊慌了神。
一瞬间呆滞。
他的心跳疯狂着,手僵硬在半空中,身子绷的很紧。
“简声。”他唤了一句。
简声带着哭腔道:“你别离开我了行不行?”
她近乎乞求的语气:“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消失?”
“你的微信停用了,电话也打不通,所有注册的能联系的软件全都联系不上。”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给你造成了困扰。”
陈周惊眼眶顺瞬间掉了几滴眼泪,他回抱住她。
她的开口,冰释前嫌。
所有东西似乎跨出了那道屏障。
是陈周惊不敢跨越的那道屏障。
但是简声却顾不得。
陈周惊将她抱的很紧,很久才从肺腑里挤出几个字:“我很想你。”
“非常,非常,非常,想你。”
“我不会离开了。”
“简声,我不会再离开你。”
“你不该说对不起,明明是我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