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君总想要害我 第10章 第十章 布偶

越往深处走，越能窥见休结墓的富丽堂皇。

墓道里根本不用照明，光是两边墙壁镶嵌的夜明珠便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地板铺着鎏金砖，天花板则是琉璃打造而成，经明珠照耀，反着七彩荧光。

走在其中，心玥并未感受到墓穴常有的阴沉压抑，反倒像是到了朝圣的殿堂。

心玥忍不住咋舌赞叹：“池鸢是把毕生的财富都堆砌成这座墓穴了吧。”

见顾秋离又不说话，她想到方才那块包装是“游戏币”的巧克力，装作不经意问道：“对了，那块巧克力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你现做的，若是能现做，不可能只有一块。”

“别人给的，”顾秋离淡淡道，“没什么要紧。”

“不要紧吗？可我看你似乎不舍得。”

当时顾秋离拿着那块巧克力发呆，鬼都能看出他的犹豫。

“不是不舍得，而是觉得奇怪。”

心玥观他的神情，说的话不似作假：“奇怪为何锁门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差不多，这种样式的巧克力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却被这里的一个妖兽提到，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顾秋离说着，声音突然变低：“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哪样？”

他以为说的声音够小，却没提防孟心玥紧靠在他身后，将这句一字不差听了去。

“没什么，等到了主墓室，一切自有分晓。”

孟心玥不满他又搪塞过去，在他背后念叨：“刚说了要好好沟通，你怎么又藏着掖着，咱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吗？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你有想法，那就说出来，说不定我也能帮你一起想，两个人动脑筋总比一个人发愁强……”

说着，一个不留神，她没注意到顾秋离停下脚步，径直撞到他后背。

谁能料到顾秋离这像极了柔弱小生的身板，背脊竟如此结实，心玥撞得鼻子生痛。

“怎么不走了？”心玥探出头往前看，前面还有路。

转眼再看顾秋离停的地方，旁边是一个耳室，不怎么大，储存着一些不怎么起眼的东西。

心玥看着那些东西，小声问他：“你发现什么了？”

顾秋离瞥眼看到她躲在他身后探头探脑，既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动起一念。

他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发现有东西藏在里头，就在那个布偶里，通过那个布偶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看呢。”

“啊？”心玥一惊，仔细打量那只灰扑扑的布偶。

人形布偶，灰蒙蒙之下依稀能辨得出是几块不同颜色的布缝制而成，五官跟平常见到过的娃娃没什么区别。

但眼珠的材质不知为何物，玄黑的色泽里隐约有明黄闪过。

“我看到了！”心玥小声激动道，“那眼睛一闪一闪的。”

顾秋离颔首：“对，必须想办法把它引出来，不然，它会趁我们不备，在背后偷袭。”

“有了，”心玥道，“我们假装不明了此事，故意走到它跟前，然后佯装争执，我推你一把，你趁机往后倒揪住它的小辫子。”

顾秋离皱眉：“这办法不行，万一我倒下去的瞬间它偷袭我怎么办？”

“你还怕这个？我以为你刀枪不入呢。”心玥绝非阴阳怪气，是真的这么想过。

顾秋离道：“看来你还是没能理解什么叫做拟人化，我这身躯壳跟人没有半分差别。”

心玥望着他，忽然道：“那你究竟是人还是某种灵体？”

其实心玥早有疑惑，他不仅躯壳跟人一样，还有自己的独立意识，拥有属于人的最大特性，主观能动性。

顾秋离顿了一下，方道：“我是系统，你可以理解为我是天道创造出来的灵体。”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天道是这个世界的管理员，凌驾众生之上，可以把它看作天庭的玉帝王母，而你是它的手下，那便是天官。”

心玥越说越觉得有理：“叶霜他们这些修仙者想破头脑都想修成神仙，却不料神仙近在眼前，啧啧，真乃命运捉弄人是也~”

顾秋离见她有自己特有的一套见解，并能自圆其说，不由勾唇轻笑一声，说了句：“随你怎么理解。”

他又指着那布偶说：“带上它走。”

心玥忙道：“你小声些，别被它瞧出我们早已发觉它的存在。”

顾秋离看她一眼：“你方才说我是天官的声音可不小，全被它听了去，这会儿它早就被吓跑了。”

“这就吓跑了？也是，谁敢跟天官作对，不过它真的跑了吗？还是说骗我们的？它是什么呀？鬼魂吗？还是左寻的探子……”

心玥似乎打算创造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从某些方面来讲，她的思维堪称活跃，非常活跃，活跃到顾秋离都来不及回答她的提问，她就又有了新的想法。

心玥小心试探着揪住那只布偶的小辫子，说来也有些意思，这布偶头顶一小绺银灰的朝天辫。

心玥揪着它问顾秋离：“为何这里会有这么个布偶？这是池鸢留下的？”

先前的问题似乎不用顾秋离回答了，他想着也省事，省得让她发现之前自己一直在耍她。

他接道：“这是池鸢按照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做出的布偶，专程留在这里陪伴休结。”

原来是这样，心玥叹口气：“可是一个布偶也解不了休结无边的孤独。”

书中，休结一出场，就已经是一种怨灵形态。

它死前经历过一段孤寂，因为思念主人池鸢，最后一口气是为怨气，魂灵也就成了怨灵。

它带着被主人抛弃的怨气留存世间，又被左寻利用，用来对付叶霜，最后被叶霜和花芷合力打败，就此湮灭。

“唉，说来休结也挺可怜的。”

心玥跟在顾秋离身后，又在唉声叹气，她瞅瞅那个娃娃，抖抖灰后总算露出原先的色彩。

有红、橙、蓝、白四种色彩，针脚并不出彩，搭配滑稽的造型，令人不敢相信这是按照自己的模样缝出来的，有谁会这么抹黑自己呢？

“你可怜它，它却不会顾及你。”顾秋离突然道。

“什么意思？”心玥如临大敌，“我记得叶霜他们来时，辛月跟左寻达成合作，故意装作被他挟持，可没受半点伤，左寻该不会让休结对付我才对。”

顾秋离回头看她一眼：“那你觉得，辛月是如何跟左寻达成合作的？”

书中并未写这部分，只写了辛月这么做是为了报复花芷。

仔细想想，左寻身为魔界的左护法，绝非良善之辈，见到辛月又怎会心平气和跟她聊天，甚至是答应她合作。

“辛月给左寻开了什么条件？还是左寻有什么打算？哦，我知道了，辛月一定是在他面前提及花芷的名字了，左寻认识花芷，他对花芷娘亲花桥做的那些事，令他时刻提防花芷，甚至想除掉花芷，所以，表面上他同辛月合作，实则，他是想要利用辛月除去花芷。”

顾秋离顿住脚，转过身来看她，迟迟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她瞧。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心玥眨着眼回视他，眼中只有探究。

顾秋离仍是不语，又转回身，倏地推开门。

石门沉重，却被他当作再普通不过的木门，轻盈地推开了。

心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差点被闪瞎眼。

门甫一被推开，金光便如吹来的风，直扑入眼，吹得她半晌睁不开眼睛。

这便是主墓室了，心玥想，简直豪气冲天，光是站在门外，她仿佛就能闻到金子的……差点忘了，金子没有铜臭味，金子是香的！！

她爱金子，多多益善！

就在她忍不住飞扑入门内的金山玉海时，顾秋离飘来一句：“等会儿休结把你叼嘴里的时候，记得大喊‘花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嗯？”心玥瞪大眼。

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就出现一只手，她被顾秋离推了进去。

他没有半分犹豫，心玥跌跌撞撞进入主墓室，看到他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原本该在她手中的那个娃娃。

他神情漠然，好似在看一场刚开幕的表演。

金银珠宝的光泽映照在心玥身上，没了方才和风煦日般的亲切，心玥有种错觉，在她面前的不是金山，而是一座火山。

她仿佛被火山散发出来的热气灼烧，嗓子干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皱眉低头看了看，衣袖不知何时被火燎起，这不是错觉！

一瞬间惊醒，她急忙拍灭袖边燎起的火苗。

再看那金山时，果然变了模样，横亘在她身前的是一只庞然大物，通体赤红，身似龙，头似虎，眉宇相连于额心。

“休结？！”这跟书里描述的休结一模一样，孟心玥再傻也能辨认出。

原来刚才的金银珠宝都是幻象，是休结布置的迷障，为的就是把人骗进来杀。

常言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果然人的贪念一动就容易出事。

她发誓以后见了黄金一定三思而后行，绝不贪婪，除非那是真的。

现在不是感叹人生的时候，休结俯视着她，眼看爪子就要拍来，心玥大叫一声，掉头就跑。

休结是怨灵状态，且受左寻控制，也就是完全没有灵智，跟它说再多话也白费，打又不见得能打过，唯有逃跑是正道。

它的爪子比心玥都大，不用被它叼嘴里，光是它的“如来神掌”，心玥就承受不住。

转头狂奔时，她看到顾秋离，蓦地想到他方才的话，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刚刚她猜对了。

对于外来者，左寻的态度是杀，但因听到了“花芷”的名字，才留下辛月一命，这才有了后来他们合作的事。

等不到被休结叼到嘴里，恐惧席卷全身，血液上涌至大脑，心玥高声大喊：“花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是喊了一声后，并没有什么用，怕是左寻没听到，她又一遍接着一遍地喊。

“花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花芷，我做鬼……啊啊啊啊！”

倏而被攫住，双脚离地的那刻，孟心玥只觉心脏几欲跳出胸腔，被倒吊着提起来，大脑充血，令她昏昏沉沉的。

她的眼睛如同被胶水黏住，怎么也睁不开，一瞬间什么都记不得，只记得拼命重复喊那一句话，到最后只顾上喊“花芷”两个字。

歇斯底里的声音回荡在整座墓室里，声音里的沙哑愈来愈重。

喉咙越来越痛，越来越干涩，浑身的火灼感越来越强烈。

感受到休结的动作顿住，她惊喜的睁开眼，却望见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休结那明晃晃的利齿。

休结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摆明要吞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