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和舞华可不是什么君子作风,两人不约而同朝前一步,对着那出头的弟子就是一通骂。
脉脉骂得直接:“看你人模人样,怎么就不会说人话?我师父玉树临风,我天衍宗人杰地灵!凭你也有资格诋毁?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我砍死你!”
舞华骂得难听:“哪里来的狗乱吠?你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的这些?来来来,不废话,天雷誓你敢吗?我敢!我大师兄闻昭要是故意抢别人仙缘,就让我被天雷劈死,神魂俱灭!”
“舞华!”闻昭厉声喊道:“不许拿自己发誓。”
舞华丝毫不理闻昭,对着那人继续道:“你发呀!”
那弟子不过是想讨闻荇欢心,这才出言羞辱闻昭,哪里能料到对方有两个如此泼辣的师妹!被这么多人看着,他绝不能怂,天道誓他是不敢发,但他可不怕对面那喊打喊杀的姑娘!
他朝着脉脉举剑:“凭你也敢跟我动手?”
脉脉这暴脾气,提了剑就要冲过来,闻昭赶忙拉她:“脉脉别冲动,他们是流云宗宗主一脉的弟子。”
脉脉很气愤:“我们也是天衍宗宗主一脉啊!”
周围人太多,有人听到脉脉这话,没忍住笑了,有好心人提醒她:“虽都是宗,可宗与宗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当今修仙界,一等宗门有两个,二等四个,三等八个,而流云宗为二等,天衍宗排不上等。
萧湖也过来劝她:“骂两句出出气就算了,师兄不是怕事,而是怕真动起手来你们受伤,我们……打不过他们。”
看着闻昭和萧湖担忧的样子,脉脉突然觉得很委屈,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体会到这样憋闷烦躁的情绪,她很难过,眼睛都酸涩起来:“可我,听到他那样说大师兄,我很难受。”
闻昭笑笑,反过来安慰她:“你们不是帮我骂回来了吗?”
闻荇这个时候却做起来了好人:“都是误会,大哥,我师弟也是为我好,你别介意。”
脉脉在心里骂他:绿茶狗!
本来事情到这里,大家各退一步,也就算了,偏偏闻荇的狗腿子又来了一句:“闻师兄,你大哥可真艳福不浅,出来一趟,竟带着几位这么漂亮的姑娘。师妹们这么维护他,想必关系亲密得紧,这一路上长夜漫漫,可不愁寂寞哦。”
“我哦你祖宗!”脉脉推开萧湖就要冲过去,可一道剑气比她更快飞向那人。
闻荇出剑,挡下此招,阴沉着脸:“大哥要动手?”
闻昭身形闪在脉脉面前,脉脉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听着他不容置喙的声音:“你可以辱我欺我,但要牵扯我师妹们,不可以。”
脉脉回头,看到萧湖正死命拉着脸色憋红的舞华,何雨露更是一脸怒容地瞪向这边。
闻荇也拔出剑:“既然如此,就用实力说话吧。”
闻昭回头对着萧湖说:“你带她们先走。”
脉脉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不是我们四个一起打?”
闻昭也是一愣:“我们四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啊。”
“那好歹我们四个能平分伤害啊!”话刚说完,脉脉就敲了自己一头:“不是,大师兄你了解我的实力吗?我没那么差劲吧!”
闻昭难得哑口无言,萧湖松开了手,和舞华一起过来:“脉脉说得对,他总不能光天化日下杀人吧,大不了咱四个一起丢人。”
豪言壮语的激情退去,脉脉暗笑系统这次歪打正着的任务。虽然她作为温脉脉,在天衍宗的时间不长,可她早已把那里当作她在这个世界的家,原本她只和舞华相熟,这次不落山之行,才算真正了解两位师兄。不管如何,在脉脉心里,他们早就如家人一般。
脉脉很认真地对着三人说:“我保护你们,你们,站在我身后!”
她有一种感动天感动地的悲壮,可现实是,三人没一个搭理她!
萧湖没忍住笑:“要不是此时气氛凝重,四师妹这句话,我能当场笑一个时辰!”
闻荇剑起,风来!周围早就被大家自动空出了一大片场地,无论何时何地,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何况是昔日亲兄弟,如今不同门的相争戏码,更别说还有美貌榜上的仙子牵扯其中。
脉脉有点傻眼:“他怎么能起风?”
萧湖翻了个白眼:“不是告诉你了,他天资出众!比大师兄高了很多!他能被流云宗宗主一脉收作弟子,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啊!不过你也别怕,他不会真杀我们。”
脉脉不得不说,她小看了闻荇,她以为,闻荇只是比大师兄厉害了一点而已,她也比大师兄厉害啊,原来,他们厉害的点数不一样!
闻荇还没出剑,风就卷的几人睁不开眼睛,脉脉想,她还是趁早把在水雾涧里炼得极品归元丹都拿出来吧!
虽然知道要输,但该有的过程关系到尊严,绝不能少!脉脉抡起剑,气势万钧地朝着闻荇一劈!
“啊!”对面传来受伤呼痛声,脉脉不可思议地睁眼:她这么厉害的吗?
风已停,闻荇捂着受伤流血的左臂,不甘又仇视地看向这边:“怎么可能?你是……谁?”
她侧前方,白怜怜如雪似冰地立在那里。
感受到她的目光,白怜怜回头:“你们不是要和我一起?还在这里啰嗦什么?”
人群中有人认出白怜怜:“是白怜怜!是收服了黄鹂鸟妖的白怜怜啊!”
此处有许多被黄鹂鸟妖祸害又被白怜怜一行人所救的人的同门,那批人因黄鹂鸟妖的祸害,大多还在修养。而如今在场的他们的同门一听是白怜怜,立刻就坐不住了。
再一听,他们就是前些日子突然出名的天衍宗一行弟子,人群中陆续开始有为他们说话的声音。
“流云宗仗着宗门地位,总欺负小宗门,明明不占理还硬说凭实力说话!”
脉脉听到这句话,立刻朝着说话的方向竖起大拇指,她本想直接蹿到闻荇面前,可想到实力差距,还是决定拽上白怜怜!
此刻,她已然自动忘记前几天对白怜怜的视若无睹,冷漠以待。
闻荇看他们二人过来,将剑横在身前:“你们要干嘛?”
脉脉笑得灿烂:“不干嘛啊?你不是说,用实力说话。如今,你实力不如我们,就得听我们说。”
闻荇不服道:“你要说什么?”
“我说,你和妖花岛的女修关系匪浅。”妖花岛是一群邪修,还是女修居多,她们善于伪装,吸取男修的修为为己所用。
闻荇气得吐血:“你胡说。”
“我只说随便说说,你如果觉得委屈气氛,可以用实力说话啊!”
闻荇哑然,这是他刚刚对闻昭做的,如今,脉脉全数还给了他。
“流云宗好歹是个大宗门,宗主一脉就是这样用所谓的实力污蔑别人的吗?”脉脉突然把手中的剑指向刚才一直挑事的那名流云宗弟子。
那弟子吓得身颤:“我,我只是说说。”
“你只是说说?你当然只能是说说!你空口无凭,连天道誓都不敢发,却敢张口污蔑!我们实力不如你们,只能自认倒霉咽下这污蔑,我们不服气,你们就要用实力说话,最后我们不仅要受气,还要受伤,旁人看来,我们活该,因为修仙界实力为尊。”
那弟子被她说中,不敢反驳。
人群中却有人嘀咕:“可修仙界,确实是实力为尊啊!”
脉脉听笑了:“实力为尊,尊为尊贵,为强者,可真正的强者,是内心强大,心怀慈悲之人!如息山神女,如三位仙尊,如仓山仙君!他们才是实力为尊!若是用实力为尊作为欺负旁人的说辞,那叫卑鄙无耻,你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还修个屁仙啊!如果一个邪修法力强大,把你掳走吸干,旁人要赞一句实力为尊,你死活该吗?这种狗屁不同的逻辑,怎么还有人信服?”
“说得好!”有鼓掌声自远而近。
人群立刻沸腾起来!离脉脉最近的何雨露就是沸腾大军中的一员:“裴公子!是裴公子!”
舞华的语气也激动不已:“真的是裴公子!”
脉脉被这两人打断热血发言,扭头去看“裴公子”。
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天道宠儿,他只要一出现,光伴随而来,周围万物就自动为他让道。
裴公子信步走来,拥挤的人群愣是为他让出一条专属通道,如果说白怜怜是雪山上的万年不化的冰,裴公子便是那春日里温和醉人的清风。
他面上是温和有礼的笑容,行走间步履如风,气度从容,他站到白怜怜面前,拱手而礼:“在下苍穹派裴之初,多谢白公子降服黄鹂鸟妖,救了舍妹和诸多性命。”
白怜怜对陌生人,一贯冷漠以待,只回应微不可见的点头。脉脉又暂时做他的代言人:“裴公子不必客气!行侠仗义是白公子最喜欢做的事!”
裴之初笑看着她:“姑娘刚才一番言论令人敬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温脉脉。”
裴之初又是拱手一礼:“温姑娘。”
他抬手一礼,姿态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脉脉心里喜欢,面上笑着更浓,学着他回了一礼:“裴公子。”
有了裴之初的定义,脉脉刚才那番本就有理的话更得人心,流云宗同来的一行人皆羞愧不已。
闻荇想赶快离开这让他丢人的场合,脉脉看到他有退意,却不肯罢休,她挡在闻荇面前:“闻荇,今日当着这么多道友的面,你且说说,我大师兄抢了你的仙缘吗?”
闻荇强忍屈辱:“是嫡母所为,大哥并不知情。”
“哦,那你师弟怎么就那么肯定,那么熟练,污蔑的话张口就来?”
“张师弟并非有心,只是为我抱不平。”
“哦,你师弟为你抱不平,就去冤枉别人,那我为我师兄抱不平,我就也随心所欲了啊。”
脉脉说完,便抬腿朝着那张师弟揣了结结实实的一脚。
张师弟气得要还手,可一看见脉脉身旁的白怜怜,又生生忍下,没想到脉脉还不肯放过他:“跟我大师兄道歉,并且发誓以后不能报复我们。”
不能报复,还要道歉?张师弟只觉得天大的屈辱,天大的憋屈。
裴之初问了一句:“流云宗的张师弟?不觉得今日之事是你的错?”
借给张师弟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裴之初面前放肆,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他今日在劫难逃,咬牙道了歉,发了誓,一刻不做停留地跑了。
舞华对着闻荇道:“以后再听到有人污蔑师兄,肯定就是你背后误导,坏人!”
闻荇苦笑:“我怎么会故意针对大哥?我以后一定约束身边之人。”
舞华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却没看到低头的闻荇,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
闻荇离开后,围着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闻昭感动大家相护,一个大男人眼圈都要红了:“竟然是师妹替我出头,师兄在此谢过了。”
他装作要行礼的样子,把脉脉和舞华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