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煤油灯的光芒映照在蓝眸骑士的脸庞,让他的轮廓更加的深邃。
骑士优雅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环视简单的房间,似乎在等着另外一人说话。
现在只剩下一张脸的周伶,若不是他还能感受到他镶嵌在墙壁里身体内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他都以为自己就这么诡异的死了。
这家伙若是将他完全“拖”进墙里,他估计活不过半刻。
对方这能力简直能杀人于无形,任何地方都有墙壁,任何地方都可能成为密不通风的棺材。
周伶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是谁?来干什么?”
圣切斯抬头:“你可以叫我阿切,一个违律者。”
“你可以理解为,像你们这样的背律秘法师通过犯罪或者帮人犯罪来获取金钱,而我,通过从秘法师身上获取财富。”
“你不用如此警惕,我并没有打算将你藏在这里的消息拿去领取奖励,你知道的秘法师之间相互举报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你很幸运,仅被我发现了你的存在。”
周伶沉默了,同样的只能躲在阴暗中的背律者,而且背律者之间互相举报居然是一件十分常见的事情。
至少从对方身上知道,隐藏身份的重要性,哪怕同为背律者。
圣切斯继续道:“更幸运的是,我知道你需要一个能保护你安全的人陪你去黑市。”
“而我,只要足够的钱,将是你最好的选择。”
周伶试探道:“我如何确定你能确保我的安全?”
圣切斯心道,至少在给吉普拉德的使团演出戏剧前,你死不了,关系太过重大,的确得确保对方安全,但说服吉普拉德的使团来看戏需要一点时间,使团的人现在跟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根本不出门。
圣切斯伸手将周伶从墙壁中拉了出来,那墙居然自动在愈合,然后从他自己的手上脱下一个银色的金属手镯挂在周伶手腕上。
周伶正在疑惑。
圣切斯抬起周伶的手,那手镯像液化的金属,从周伶的红色袖袍下延伸出银色的蛇一样游动的身体,在窗外最近的一颗树上咬了一口,那树上的树叶肉眼可见的枯黄凋零。
圣切斯:“等任务完成再归还,如此可否证明我的诚意?”
说完似乎觉得周伶不可能拒绝,向房间外走去:“你也可以放弃和我交易,将你拿去领取奖励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当然你也可以尝试逃跑。”
一脸无所谓。
周伶:“……”
做生意哪有这样,强买强卖啊这是。
也对,背律者根本就不遵守规矩和法律。
等对方走后,周伶差点跌坐在地上。
“果然是一个诡异的世界。”
“稀奇古怪的能力,肆无忌惮的规则。”
“一个专门赚黑钱的背律者吗?也不知道真假。”
周伶平静了一会儿后,掀开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镯,银制的,一条银蛇首尾相连的样式,上面的蛇鳞花纹颇为精美。
“留下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为了证明他那些话的真实性,为了发展一个可持续的潜在客户,还是有其他目的?”
周伶又向窗外看了一眼,还是说这个叫阿切的背律者和监视自己的人也有关系。
无论如何,他现在的确需要这么一个能够确保他安全的人,最关键的是,根本没给他拒绝的资格。
接下来几天,周伶的戏剧演出更热闹了。
甚至因为每天限票的原因,有贵族搭着梯子趴在孤儿院的院墙蹭戏剧看,这是贵族们的新式浪漫。
那个名叫阿切的背律者每天也来,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这出戏剧还是什么原因。
周伶并没有和对方再过多交流。
“秘物”黑市交易时间的当天晚上。
周伶的房间,那个背律者悄无声息的出现。
周伶看着一身灰色袍子罩住脑袋的对方:“你怎么确定我会答应你的交易,而不是带着你的宝贝逃跑?”
圣切斯低沉着声音:“你应该不是一个傻子,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周伶沉默了,半晌道:“不过在组队前,为了确保你真有能力保护我的安全,我得知道你除了上次展示的外还有什么能力。”
圣切斯:“就这一个。”
周伶认真看着对方:“正常人在楼下可偷听不到别人的谈话。”
周伶说的是上一次这人明明在下面看戏剧,但却通过他和杰弗里·帕克的谈话知道他需要一个保镖去黑市。
圣切斯:“就这两个。”
周伶嘴角都抽了一下,没有半句实话。
这么喜欢说谎,和他那英俊的皮囊相差也太大了,也对,在这么一个背景的世界,诚实估计是最难得的品德,每个人都会用谎言铸就保护自己的坚甲。
房间陷入了安静。
按理说去这么危险的地方,至少需要最简单的信任,可是两个陌生人最难达成的也是信任。
蚊虫飞进了房间,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这个季节蚊虫的确多了一些。
周伶的袖子中一条流动的银蛇,一口吞掉飞过的蚊虫,快速,迅捷,致命蛇吻。
周伶:“这玩意儿还挺好用。”
圣切斯的脸不受控制的连续抽动了好几下,噢,这个心眼还没有母鸡胸腹大的小子,居然……居然用他的超秘器咬蚊子。
周伶嘴角上扬,他还以为对方深沉的脸不会有其他表情。
圣切斯实在没忍住:“一个白雾级别的秘法师,随意使用超秘器不觉得头晕?”
他是真担心对方再敢用他的超秘器咬蚊子,他忍不住抽晕对方。
说实话,周伶的确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如果说他的第三视觉在消耗脑海里的白雾时有一个过程,那么这银镯几乎是瞬间抽去他脑海中的白雾。
周伶暗自记下,白雾秘法师,超秘器等他不可能了解到的知识点。
果然,和一个真正的秘法师接触,比自己独自摸索收益快太多了。
周伶揉了揉太阳穴,然后道:“最后一个问题,筹金多少。”
说完赶紧加了一句:“你知道的,不过是“秘物”黑市,我一个人也可以去。”
圣切斯点点头:“说得不错,只是去过之后被人打破了头。”
周伶眼睛都眯了一下,这人私下调查过自己。
这么短的时间,对方不可能去遥远的提弗林城查亚历克斯的过去,也就是说他知道得最多的只有亚历克斯到瓦尔依塔后的事情。
感谢这个世界没有网络,没有飞机和高铁。
而亚历克斯这虚伪的小子到瓦尔依塔后的经历,全是他为了维持体面编织的一个又一个完全不像话的谎言。
圣切斯开了一个价:“这个价绝对辱没不了你的身份,来自提弗林的金公鸡,你应该知道我愿意和你交易而不是将你直接拿去领取奖励的原因,比起后者,你……更值钱。”
周伶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这个价位对虚伪谎言中的亚历克斯的确不值一提,甚至对方还有长期合作的意愿。
但对现实的周伶来说,妈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得买多少麦子和奶酪了。
但如果因为“这一点钱”拒绝,那些谎言都将被戳破,一个全是谎言的贵族,对他以后的戏剧事业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对方要是知道他没钱,说不定直接拿他去领取奖励了,而他将被绞死。
周伶:“的确是一个公道的价格。”
说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只有想办法多排演点戏剧赚钱还债,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亚历克斯身上看不见的危机,钱……可以慢慢赚,命只有一条。
周伶用褐色的袍子罩住头,开始下楼,他怕对方看到他因为贫穷而极度扭曲的表情。
这褐色袍子是亚历克斯偷偷打工时的装束,亚历克斯打工时是真的会蒙面,虚荣高于一切。
周伶他们悄然从孤儿院的后门出去。
没有点灯,仅有的月光将两道人影拉得老长。
圣切斯看着前面的亚历克斯,突然开口道:
“提弗林的金公鸡,我十分好奇,像你这般富足生活的贵族,为何要冒着风险成为见不得光的秘法师?”
他们瓦尔依塔广场上,绞死的“巫师”还少吗?那血淋淋的尸体还不能震慑住他们对黑暗的向往?
因为不允许平民,贵族公开讨论秘法师相关的一切,但秘法师又经常作案犯罪,所以将这些异常现象全部归罪于邪恶的“巫师”,这就是大部分人对这个世界非正常力量的理解。
周伶其实十分理解瓦尔依塔为何严厉打击这些超凡力量者,也就是秘法师。
比如他身边这个背律者阿切的能力,任何墙壁对他来说就如同水一样柔软,他去当一个暗杀者或者打手小偷等,绝对是一个完美犯罪者。
生活的窘迫等,促使这些拥有常人所不能及能力的秘法师去犯罪的诱惑太大了。
虽然见不得光,虽然以后只能行走在黑暗中,但生存,财富,甚至权势,总会让人铤而走险。
周伶倒并非一定要成为秘法师如果能确保生活稳定的话,但他这不是稀里糊涂已经是了。
对于生活富足,身份显赫的“亚历克斯”,的确没有铤而走险的理由,所以阿切的疑惑周伶也理解。
周伶答道:“你不懂,太过富有的时候,总会想找点有趣或者刺激的乐子。”
你这个赚黑钱的穷鬼,富人精神层面的追求你怎么懂。
圣切斯脸都黑了:等吉普拉德使团的事情结束,他就将这小子抓起来,他真给这小子找点有趣又刺激的乐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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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这个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