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今之夏 第3章 回忆

周末的两天假期就像被偷走似的，眨眼就没了，第二周的军训伴随着天亮得越来越早，准时到来。早训开始前，场地边的路灯还亮着，晕开一圈圈昏黄的光。

时梵希站在班级队伍外围，低着头，整理着那条总是不太听话的腰带，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匆匆忙忙地撞到了他肩膀上。

力道不重，但很突然，时梵希抬头，看到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呼吸急促，像是刚跑过来，她慌忙低下头，声音微弱：“对不起……”

“没事。”时梵希摆摆手，并没在意。

女生点头，扯了扯衣角，快步站到女生队伍末尾，时梵希也随着队伍调整，站到了后面。

教官负手迈着步伐走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全班，早训开始，依旧是十分钟军姿，清晨又闷热无风，站不了多久，背上就渗出一层薄汗。

接着是列队复习，稍息、立正、停止间转法，练了一星期，大家总算有了点模样，动作虽然还谈不上整齐划一，但至少不再像最初那样散漫。

太阳彻底浮出地平线，温度明显上升，教官的口号声在操场上回荡。

“立正！”

“稍息！”

口令落下，时梵希利落地伸出左脚，然而，他的视线前方，那个刚刚撞到他的女生身影猛地晃了晃，像片脱线的叶子，软软地朝地面倒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周围的人大多没反应过来，时梵希离得最近，几乎是本能地在她额头即将磕地之前，伸手托住了她的肩膀和头，女生的身体软绵绵的，意识已经模糊，脸色白得吓人。

“报告教官！有人晕倒了！”时梵希立刻抬头喊道。

附近的同学这才围过来，有些喧吵，场面有些乱，教官迅速挤进人群，蹲下查看了一下情况，判断是中暑前兆。

“你，”教官指向时梵希，“还有你，”他又指了旁边一个个子高的男生，“扶她去医务室，快点儿！”

时梵希和那个男生一起，搀扶起女生，朝着操场外的校医院方向快步走去，他能感觉到女生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脚步虚浮，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医务室不算近，一路上遇到些赶去训练的学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等他们把女生安顿在病床上，校医过来处理，测血压、喂糖水，一番忙碌后说没大碍，就是低血糖和轻微中暑，需要静躺，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返回操场的路上，同行的男生忍不住感慨：“吓我一跳，还好你反应快。”

时梵希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教官让他们直接去吃早饭，然后再归队。

上午的训练在烈日下继续，站军姿、走队列，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迷彩服的后背湿了又干，时梵希觉得喉咙干得冒烟，下意识去摸腰侧的水壶，却摸了个空。

糟了，早上光顾着赶时间，水壶忘在宿舍桌上了。

休息的哨声终于响起，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找阴凉地方坐下来，时梵希找了个相对人少的草地坐下，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感觉渴得厉害。

就在这时，一瓶矿泉水递到了他眼前。

瓶子是刚从小卖部冰柜里拿出来的，外壁挂满了冷凝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剔透的光。

握着水瓶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腕骨处有一颗小痣。

时梵希一愣，顺着那只手抬头望去，逆着光，上午近十点钟的太阳正悬在来人的肩后，给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圈耀眼的光晕，光线刺眼，时梵希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一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是曲颂今，但他的训练场地，明明在操场的另一端，离这里很远。

“给你。”曲颂今的声音平淡无波，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时梵希接过冰水，凉意瞬间透入掌心。“你怎么过来了？你们也休息？”他拧开瓶盖，却顿了下，“你不喝吗？”

“没事。”曲颂今的目光看着前方喧闹的人群，并没有看他。“自动贩卖机就在我们旁边，我再买一瓶。”

时梵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仰头喝了几口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很好地缓解了干渴，但也让他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滋味，曲颂今总是这样，做得直接，理由也给得简单，让人连探究和反驳都显得多余。

曲颂今看着时梵希喝下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这才几不可察地挪开视线，轻声道：“走了。有什么再告诉我。”

他朝着自己学院的方向走去，背影很快汇入稀疏的人流。

这时，舍友赵云磊凑了过来，一脸惊奇地看着时梵希手里的水，又看看曲颂今的背影：“哇！兄弟，这你朋友？太仗义了吧！专门从经济学院那边给你送水过来？”他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距离，“这得穿越整个操场啊！”

时梵希含糊地应了一声：“啊，对。”

赵云磊笑嘻嘻地伸手：“哥们儿我也渴死了，给我喝一口？”

“不行。”时梵希想也没想，迅速把水瓶往怀里一收，动作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护食意味。

“啧，真小气！”赵云磊笑着推了下他肩膀一下，也没真在意，又跑去找别人要水了。

短暂的休息结束，教官吹哨集合，宣布接下来学点轻松的手势舞，调节一下气氛，大家围坐成一个大圈，跟着教官的动作比划，时梵希一边机械地学着动作，心思却飘远了。

刚才逆光中，曲颂今递水而来的那一幕，和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高度重合了。

那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亮的上午，在高中的篮球场，他和几个经常一起玩的哥们儿在打球。

休息时，听到两人在闲聊。

“哎，你说曲颂今会来吗？”一个边擦汗边问。

另一个嗤笑：“算了吧你，考试前你还想请动那尊大佛？他这会儿肯定在教室啃题呢。”

时梵希当时正仰头喝水，也没在意，他们口中的曲颂今，是年级里传奇般的存在，成绩顶尖，长相出众，但性格极其冷淡，大多时间独来独往。

后来一次抢篮板，他落地时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墩儿，摔得有点发懵。

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就伸到了他面前。

阳光同样从那只手的后方射来，有些刺眼。他看不清手主人的脸，只看到对方整洁的蓝白色校服，手腕处，一颗小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鬼使神差地，时梵希握住了那只手，对方的手微凉，却很有力，轻易就把他拉了起来，这时，他那几个哥们儿也围了过来，看到拉他起来的人，都愣了一下：“哟，曲颂今？”

曲颂今背着他的黑色书包，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清淡：“路过，不打球，要复习。”

说话间，他的目光掠过时梵希沾了灰的脸上，没有过多在意，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那是时梵希第一次和曲颂今有直接的接触，那只手，那颗痣，以及逆光中模糊却令人印象深刻的身影，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就已埋下了缘分。

手势舞的音乐还在响，周围是同学们的笑闹声，时梵希收回思绪，忍不住侧头，望向操场另一端，他握紧了手中的水瓶，瓶身上的水珠已经化开，湿漉漉地沾湿了他的手心。

树荫上的蝉声，让他的心也开始飘向了虚无的远方。

嘶哑蝉鸣，似乎是每个学生时代不可缺少的部分，记得时梵希坐在窗边，课间同学们还在写上一门留下的作业，他嫌外面的蝉声太扰清静，索性放下笔，支着下巴悠悠望向窗外。

今天的天空格外蓝，偶尔有几朵白云经过，形状各异，他抬手，两指隔空捏住一朵慢吞吞的、形状有点像排骨的云。

这会儿有两人走过，恰好挡住了云，其中一个人的目光穿过他虚握的指间，和时梵希对上。

是曲颂今。

他很快移开视线，继续与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又走了过去。

时梵希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动作有点傻，悻悻地收回了手。

本来以为，他们的交集就这寥寥两次，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相碰了一下，很快又会沿着各自的轨迹运行。

时梵希就当作一个不起眼的水花，慢慢荡开，直至恢复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平淡地过了一个月，高中的生活被各种课程和作业填满，直到月考结束，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不少。

周末，一个家里条件不错的兄弟做东，叫了几个玩得好的去外面聚餐，时梵希也在其中。

从包厢出来去洗手间，走廊光线有些暗，时梵希边走边低头看手机，回复着消息，没太注意前面，等他察觉到有人时，已经来不及完全避开，肩膀不小心撞到了对方。

那是个莫约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熨帖的衬衫，身形挺拔，面容严肃，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时梵希赶紧收起手机，下意识说了句：“不好意思。”

男人被他撞得手机差点脱手，他扶稳手机，皱着眉看了时梵希一眼，眼神很沉，带着被打扰的不悦，他甚至连一句没事都没说，只是目光在时梵希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收回视线，整理了一下衣袖，径直走了。

那眼神让时梵希心里有点发毛，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继续走。

聚会散场时，天已经黑了，时梵希扶着那个请客的兄弟往外走，那人喝得有点多，脚步虚浮，大半重量都压在时梵希身上，两人一边走还一边因为刚才饭桌上的事大笑。

快到门口时，那兄弟突然挣开他，摆着手，舌头都有点打结：“不用扶！哥们儿我没醉，自己能走！”

他这一下推得突然，时梵希猝不及防，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后背直接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似乎就站在他身后不远，被他撞得微微一顿，随即一只有力的手迅速握住了他的上臂，稳住了他差点摔倒的身形。

时梵希下意识转头，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曲颂今。

他也在这里？

时梵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颂今。”

他循声望去，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车窗降下，刚才在走廊里被他撞到的那个中年男人正坐在里面，看不太清表情。

曲颂今握着他手臂的手松开了，力道收得干脆。

他没再看时梵希，也没说话，径直走向那辆车，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车门关上，车子很快悄无声息地驶入车流，消失在路口，时梵希站在原地，手臂上刚才被握住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短暂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来迟了家人们，啊啊啊忘说了，我国庆后才军训。。。不知道过程，所以有点小漏洞也没办法了，而且我刚上大学，并不大了解大学生活，sorry sorry 先写吧后续有啥不对再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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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