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第9章 第9章

寂静的夜，辗转难眠。

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一时叫她无所适从。他给了她三日期限，她知道，他希望她走。可望着他那般故作冷漠又倔强的模样，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说不上来是因着什么缘由，她只知道，她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走近他、探寻他、温暖他。至于今后如何、会发生什么，她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

入夜，曾经的梦魇又开始纠缠于他。

“你这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是不是？！”耳畔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他被一个男人毒打，浑身都是红肿淤青。而后，另一个画面里，他落于水中，饥寒交迫，奄奄一息。再后面，是入宫时的情形，他并不知道，这座红墙青瓦、金碧辉煌的大院子是什么地方，便和众多同他一般孤苦伶仃的孩子一道被骗入了一间昏暗的密室，而后那种锥心之痛，令他永生难忘，便是从前流浪之时，再被人欺负毒打，也不及这般痛楚。

梦中惊醒过来，身上已是冷汗淋漓。

烛火燃尽，今夜无月，屋内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他一人，一阵冷冽的寒意包围着他，如坠冰窟，想要挣脱上来，却越掉越深。他忽然感到害怕了，回想到那夜她在他身侧的种种，他是想她此刻在自己身畔的，可理智又将他再次拉了回来，让他为自己这般想法感到惭愧和羞耻。

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你可，想好了？”秦韫之身子稍稍恢复些许，这便起身来到院中，于石桌旁坐下，手中拿着茶盏，缓缓倒了一杯茶，握着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姿态甚是优雅，面上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色，好似无论叶凝霜给出什么答案，是走是留，都与他无关。

“想好了，不走了。”叶凝霜望着他，坚定地给出了答案。

“那，是你自己不想走的，不是我强迫于你，今后可没有反悔的余地，你若出尔反尔，小命不保。”秦韫之将茶杯轻放于石桌上，神色淡漠，语气冰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不出一句中听的话来，且明明心中想的是一个样子，说出口的，却是另一个样子，他明明想着，今后她若想走了，随时可以走，他不愿拖累于她，是决计不会挽留，定会放她自由的。

这些日子下来，叶凝霜已然摸清了他的脾气，既这般，便不会介意他这些“不中听”的威胁之语，“督主身子要紧，不如，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大夫吧？”叶凝霜想着就这么拖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术业有专攻，他这毒，还是应当让大夫瞧瞧。

“我说了不去，况且，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这身子，是不会让外人瞧病的。”秦韫之神色淡漠。

“瞧病不过是去把个脉，看看病灶便好，又不会……”叶凝霜有些无奈。

“那你如何对外人说起我的身份？若是被发现了什么，又该如何？我的身份若是被旁人知晓，你们可都活不了了。”秦韫之冷冷道，他自然知道叶凝霜是在担心他，却仍是无法接受。

“督主先前不是都说了，你是个从京城来的商贾世家的公子，陆大夫我信得过，只是把脉看病，不会发现什么的。便是真觉察出什么异样，难不成还……放心，他们是我的朋友，不该说的话，不会说的。”叶凝霜缓缓道，劝说他去看病这点上，倒是不胜其烦。

“罢了罢了，就依你吧。”秦韫之有些无奈，那日沈彦安之事仍旧让他有些后怕，倒不是惧怕于他，而是想着自己为叶凝霜赎身一事沈彦安已然知晓，怕是过不了几日，这件事在整个京城都要传开，于他而言却是无碍，不过让那些瞧不起他的言官背后议论几句“一个内臣竟还需要女人”，可于叶凝霜而言，却是因他无端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他除了护着她，别无他法。既如此，便有希望也该一试，他若是真的死了，以后叶凝霜也就危险了，沈彦安之流怕是不会放过她。

听闻他终于同意去瞧病，叶凝霜不禁喜笑颜开。

马车行驶在青石小径上，秦韫之既已决定便不再反悔，这便同叶凝霜一道去许梦瓶处，二人于马车内相向而坐，叶凝霜望着秦韫之面露些许紧张之色，便道：“督主不必紧张，只是把个脉，一会儿便好。”

秦韫之微微点头。窗外微风吹拂，湖光山色，楼台画舫。眼前佳人，眉目如画，尽态极妍，他仍是觉着，如梦境般不真实。

既是梦，他只愿，这梦能晚点醒来。

这个口是心非、患得患失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