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语文早读,老师点同学上讲台,在黑板上默写古诗。
“今天九号,那就点九号和十号上台默写哈。”
方清宜昨晚失眠,此时她的眼皮正在打架,忽然被身旁的人戳了戳。
她惊醒,陆叙舟淡然道:“走了,上去默写。”
方清宜指着自己和他,问:“我们俩?”
陆叙舟点头,走上讲台,开始默写前半段。
方清宜起身,在粉笔盒中随意拿过一支白粉笔,站在黑板前,默念一遍后,开始写字。
两人恰好同时停笔,回到座位,语文老师从前门走进,站在黑板前看了一会。
“哟,这字不错呀。”
话语落,又走到陆叙舟写的黑板面前,“不错,这个也不错。”
“听到没,老师夸我的时候带着语气,有一点惊喜的感觉,但是夸你的语气就稍微平了一些。”方清宜举着课本,低声说。
“可能对我写得一手漂亮字早就习以为常了,害,没办法。”
“……”
中午吃饭时,徐伊宁八卦:“怎么样,和陆大帅哥同居的感觉如何?”
方清宜猛地抬头,四周张望,“嘘嘘,什么同居!这叫合租,合租!”
“真好,我也想走读。”
“来一起住呗。”方清宜各夹了一块椒盐排骨到她们餐盘中。
“可别,我爸妈绝对不会同意我走读的。”
温凌尔叹气:“我也是。”
吃过饭,方清宜在宿舍楼下和她们道别,走向校门口,回到小区。
陆叙舟应该还没回来,方清宜拿出今天的化学和生物作业,开始写题。
大门被打开,陆叙舟经过她的房间时,被她喊住:“你这周回家吗?”
他点头,问:“你呢?”
“回吧,我妈这周末说回宜城。”
“行。”
……
周日傍晚,窗外是一片粉橙色晚霞。陆叙舟看向墙上挂着的钟,时针指向六点,身旁座位依旧空荡。
他低头写题,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五班的数学课代表,记得去四楼空教室数试卷。”
陆叙舟放下笔,起身离开教室。
四楼空教室里,几张木桌整齐摆放着,上面堆放着答题卡和数学周测试卷。
“哎,舟哥,你也是数学课代表啊?”
是三班的数学课代表,以前和陆叙舟同班。
“怎么,很惊讶吗?”陆叙舟语气带笑,手中拿过一沓试卷和答题卡开始数。
“之前都是你们班的女课代表来数试卷的。”
陆叙舟心中的异样感未消,他反复数好数量,又想起平日方清宜都会多拿几张答题卡备用,于是数多两张答题卡。
他抱着试卷和答题卡下楼,晚霞仅剩一缕,夹杂昏暗中,而又消失。
徐伊宁从楼梯口转进三楼,陆叙舟喊住她:“徐伊宁,你今天有见过方清宜吗?”
只见面前的人摇头:“没有哦,清宜不在教室吗,我在宿舍没看见她,还以为她直接回教室了。”
“她今天下午有回你信息吗?”
徐伊宁想起,一个小时前给方清宜发的信息还没得到回复:“没有回我!我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叙舟眉心一皱,他表示了然,抱着试卷和答题卡进了办公室,放在徐余的办公桌上。
他回到座位上,距离晚修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下午五点给方清宜发的信息,没有回,六点发的信息也没有回。
奇怪,方清宜几乎每周的周日都是准时下午五点半到教室,没有一次提前或晚到。
六点半,晚修铃声打响,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陶明奕坐在讲台上,大家都在低头写着晚修作业。
陆叙舟见身旁的座位依旧是空的,轻轻起身,从后门绕出,走向办公室。
徐余是今晚五班六班的值班老师,他正要去教室巡一圈,见陆叙舟打招呼进了办公室,气息稍不稳地开口:“老师,方清宜今晚有向您请假吗?”
徐余摇头:“老林没说今晚有学生请假呀。”
陆叙舟心中的异样感被放大,“老师,我打个电话给她妈妈,您看行不?”
徐余急忙点头,给老林发信息。
“是不是去厕所了呀,她舍友今天有见到她不?”
陆叙舟摇头,电话被接通,叶明芳的声音传来。他喊了声阿姨好,又问方清宜是不是回家了。
“清宜是回家了,但是今天中午吃过饭后就回学校了呀。”
陆叙舟说联系不上方清宜,让她别担心,他先去找人。
“好好,麻烦你了叙舟。”
徐余先去教室看了一眼,方清宜确实没回来,他脚步加快,和陆叙舟一起出了校门,往学校对面的小区走去。
两人心中虽慌乱,面容却是沉稳的。
电梯停在了五楼,陆叙舟大步走到房门前,按开指纹,推开门,发现客厅没开灯。
方清宜的房门紧闭,陆叙舟敲了几下门,推开,昏暗空间中,他发现被窝里缩着一个人儿。
陆叙舟开了一盏暗灯,他走向床边,见方清宜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他的手背贴上额头,滚烫得让人心慌,徐余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去。
“老师,方清宜发烧了,我先和她妈妈说一声,然后我送她去医院。”
徐余正发信息给老林,回着陆叙舟的话:“叙舟,我开车带你们去,待会在门口等我,我先回办公室拿钥匙。”
“好,谢谢老师。”
方清宜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期末考试的总成绩比陆叙舟的低一分,又莫名奇妙气冲冲地跑到江边,纵身一跃,陆叙舟站在一旁,喊她的名字。
“方清宜,方清宜……方清宜!”
她缓缓睁眼,身子发冷,没有出多少汗。借着暖黄的暗灯,她瞥见站在床边的陆叙舟,吓一跳,缓缓坐起身。
“你……你怎么在这,现在几点了?”
头昏沉发晕,方清宜支撑着身体,坐直。
“烧成这样,去医院看医生,换身衣服。”
“不去看医生,请几天假就好了。”方清宜虚弱地回。
陆叙舟的眼眸里稍沉了几分,又恢复如常,“可是老徐说要带你去看医生,因为找不到人,刚好是他今晚看班……”
方清宜一惊,拿起被静音的手机,时间显示现在已过七点,她睡了整整一下午,手机里的未读信息一条接一条。
“怎么办,老林知道吗,我还没和他请假,我只是觉得身子很不舒服,睡得差点晕过去了……”
“没事,别担心,我都和他们说过了,而且老徐在,快换衣服,他在门口等我们了,记得穿件外套啊。”陆叙舟说罢,走出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方清宜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卫衣外套,戴着口罩,跟着陆叙舟出门。
“量过体温了吗,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停停停,我头晕,你别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方清宜打断他,她觉得有些脚软无力。
“没量,应该是中午?可能中午吃太饱了,我吃完饭就打车回来了,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有点受不住,回到小区后吐了好几次,觉得很不舒服,就躺在床上裹被子睡了,没想到睡了那么久。”
方清宜有气无力地说完,两人走到小区门口,见徐余站在门口等他们。
“不舒服不知道找人?”陆叙舟真想看看这个脑袋里在想什么,怎么考到年级前列的。
方清宜理亏,面色有些委屈,见到徐余,礼貌带笑地喊了声老师好。
陆叙舟坐在副驾驶,徐余语重心长地和方清宜聊天。
“是的老师,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舒服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家人和朋友。”
方清宜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啊,今晚是数学周测,怎么办试卷和答题卡……”
“我数好了。”陆叙舟真是佩服她,烧成这样都还想着数学周测。
“我已经让你们班长待会发周测卷了。”徐余选了一个最近的医院,停着车,“有你们两个课代表我就放心了。”
真的放心吗?方清宜也是烧糊涂了,忘记今天是周日,要上晚修。
夜晚的风微凉,方清宜裹紧外套,随着两人下车。
陆叙舟此时穿着蓝白色校服,方清宜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脚步放缓,和她并肩走着。
“现在还难受吗?”
“好一点了。”方清宜如实回答。
没想到陆叙舟还挺会关心人的。
看完医生挂完点滴后,已是晚上九点。方清宜回到小区,请了几天病假,老林让她烧退了之后,身体好的差不多再回学校。
“喂妈妈?你来接我嘛,不是今天下午回新城?那生意怎么办……好吧,那我收拾一下东西。”
方清宜给陆叙舟发信息,说叶明芳来接她回家休息几天。
陆叙舟回到教室,把桌上的周测卷大致翻了翻,然后拿起笔开始做。
徐余手中拿着茶杯,走进五班的门,轻声和陶明奕说了几句话,便让他回座位,他来看班。
“这次的周测卷有点难度啊,大家好好做。”
底下的人一片哭脸,这也太难了吧。
晚修铃打响,各组长开始收试卷,陆叙舟放下笔,起身,催着他们停笔交试卷。
“舟哥,你不是快九点半才回来的吗?”一男生收着试卷问道。
“是,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半个小时能写这么多道题??
震惊,虽然是同班,但是人与人的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陆叙舟抱着试卷放在徐余的办公室桌上后,回到教室,将方清宜抽屉里的周测试卷放进自己书包里,收拾好东西,便离开学校。
他翻开手机,发现方清宜跟她说回家了。
【现在多少度,到家了吗,吃东西了没】
【刚刚量过,38度,到家了,我妈煮了面条给我吃,但是没什么胃口】
【好。】
方清宜捧着手机,体温未降下去,脸愈加发烫。
陆叙舟开门,客厅黑暗无光。他打开灯,手机里又传来信息。
【下午的时候我在做梦,梦见期末考试,我的总成绩比你只低了一分,气得我跳江了,然后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醒来之后发现,原来你真的在喊我的名字。】
【跳江不至于。】陆叙舟被逗笑,【但仍需努力,毕竟差一分和差二十分没什么区别。】
给方清宜拿的数学周测试卷和答题卡还在书包里,他继续打字:【我帮你拿了周测卷,老徐说这次的周测卷有点难度,不过既然你还没好,可以让你三道题。】
【不需要你让!】
可恶。
方清宜放下手机,叶明芳敲了敲房间门,推开,“宝贝喝点水吧。”
她接过叶明芳手中的陶瓷杯,杯身温热,水的温度恰好能入口。
“妈妈,要不你回新城吧,我自己在家待几天就可以,耽误生意就不好了。”
“傻,这就赶妈妈走啦?”
“没有赶你走。”方清宜挽着叶明芳的手臂,蹭了蹭。
“等你退烧了我再回去哈,生意小事。”叶明芳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快休息吧。”
房间门被关上,方清宜的手机响,她接通,是方瑞恒。
“爸爸。”
“现在好点了不,是不是肠胃炎呀?”
“好多啦,应该是妈妈中午带我吃的太好了,我不小心吃撑了。”
方父在那头哈哈大笑,“早点睡哈,很快就好了。”
“嗯嗯。”
方清宜躺在床上,闭眼,嘴角不自觉弯起,眼角却划过一滴泪。
是眼眶发热,还是别的缘由,她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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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