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装置三部曲 第93章 第 93 章

--- 10:00 | X引擎制造厂·试飞基地 ---

几位机师注意到，韩呈栋今天心情格外好。

他一坐进驾驶舱，便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嘴角含笑地朝他们挥了挥手。

原来，刚刚寒玉对他赞不绝口，韩呈栋便顺势“虚心”请教，让她点评一下自己的飞行动作。

不过，这番请教更多是出于客套——对自己的飞行技术一向信心十足的他，并不认为寒玉真能指出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然而，出乎意料，寒玉竟立刻给他提了几条切实可行的建议。

“韩呈栋，我觉得，你可以更好地利用机载智脑。”

寒玉从手臂终端上调出航迹图，道：“你看，如果让智脑规划这部分飞行动作，”她指向一段规划航线，“遇到这股湍流时，你就可以提前几毫秒做出反应。看似微不足道，但如果你在追踪另一架战机，那几个毫秒，足以让你先一步锁定目标，是不是？”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如果你执行这类标准动作，可以在追逐战时，让智脑提前规划几套调整B20座椅减震系统的方案——这样一来，根据敌机的下个动作选择那个最好的方案，你就能拥有比他更快的加速度，转弯角度更小，飞行速度也更快，对身体的压力也会大大减轻。”

“嗯，看这里。”寒玉让韩呈栋查看目标锁定器的记录。

画面上，正是他刚才临时起意，打算秀秀自己的战斗技能时，锁定的那个假想敌——基地飞出的一架飞鸟式侦察机。

韩呈栋微微挑眉，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寒玉连作战规划系统都如此精通！看来，她的确没有夸大其词……她真的参与过M12的设计！”

“你是不是刚刚打算锁定这个目标？”寒玉问道。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笑了笑：“如果是我，我会先让智脑预测目标未来几秒中可能飞去的方位，让它规划出数十条最优路径，然后，我来根据目标的动作选最可能的那条——这样既能节省时间，又能适应更多战术情况。当然，对你来说，这一步也许也只是快了几毫秒，但积少成多，可就是一笔不小的优势了。”

韩呈栋沉默不语，揉了揉下巴，心里暗自嘀咕：“不得不说，这些建议还真有道理……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旁的楚寒玉看着他皱眉沉思的模样，心里有些忐忑：“韩呈栋已经飞得很完美了，我只是觉得如果能让智脑分担一些基础运算，他或许能更上一层楼……可是，大魔王好胜，不会觉得我又在挑他毛病吧？”

她眨了眨眼，顿时收住话头。

她哪里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呈栋向来心思敏锐，寒玉的提点，让他瞬间捕捉到自己在高速飞行时射击不够精准的结症。

韩呈栋天赋高，不喜依赖人机交互，他自认自己大脑算力足以应对一切。而且，他这样做，即便遭遇敌方强烈的电子干扰，他依旧能保持最佳状态。

然而，寒玉的话让他意识到，如果他适当让智脑执行部分标准飞行动作，便能腾出精力，专注解析目标的不确定性，在多方信息整合后做出更优决策。

他暗自决定，今天就试一试这个新思路。

回过神来，他看向寒玉，发现她正一脸犹豫地看着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姑娘，眼神里竟透着些许不安。

他扬起嘴角，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盔，笑道：“谢谢女巫殿下指点迷津，本王这就去验证你的魔法！”

调整人机协同策略后，韩呈栋迎来了第一轮高速飞行打靶测试。结果令人惊叹——他的命中率竟然高达 98%！参试的技术人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经过七轮测试，这一改变的效果依然稳固，他的命中率稳定在 95%，整整提升了10个百分点！

测试结束，他兴冲冲地跳下座舱，数据已然出炉。几名研发工程师立刻围上来，向他祝贺——他刚刚创下的打靶记录，估计再没人能超越。

他们迅速记录下韩呈栋在人机协同上做出的几处关键调整。几人看后纷纷感叹，这套人机协同策略，稍加延展，必将成为改进B20控制系统的一个重点方向——或许会开启一条人机一体化设计的新思路。

一片称赞声中，韩呈栋不禁对寒玉高超的直觉与分析能力更加钦佩。

“我的这位‘火星女巫’果然法术高强！她稍加思索后给出的指点，便让我突破极限。啧，她那脑子简直是个宝藏……可惜，过去三个月，女巫大人那些新奇手段都用在花式收拾我这大魔王身上了！”

脑中突然浮现一副寒玉坐在别人身旁，出谋划策算计自己的画面。

韩呈栋心中一紧，轻声自语道：“不行，无论如何，我的女巫，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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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0 | X引擎制造厂·会议室 ---

完成测试，韩呈栋便急匆匆赶回会议室。

透过落地窗，他看到寒玉还在计算台前埋头忙碌，中央主显示区中已经出现了B20战机的主视图和数十个部件的分视图。很多部分已经被标红，看来是她打算做出改进的地方。左右两个辅助显示区中，开了无数个小窗口，显然她在进行多场景模拟。

门口的高辛已经调来了另一名亲卫，二人分别守在走廊两侧，不停游走。他们神情警惕，活像两只在领地巡逻的猎豹。

韩呈栋皱了皱眉。

高辛一见韩呈栋，立刻讪笑着迎上前来，小声解释：“呈栋，你是不知道——这两个小时里，不少人来这儿窥探寒玉小姐。我怕……泄密，不敢让人久留，谁停步就赶走。”

韩呈栋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心道：“辛哥这回做的还不错。我到是不在乎被围观，但让寒玉觉得不自在可不行！”

高辛开始汇报，道：“寒玉姑娘一直在忙——头盔都未曾摘下过。嗨，长串公式数字滚来滚去，我连里面的符号都认不全！大公子，这姑娘可不简单，是哪位科学家的千金啊？”

“是我同学，物理系的第一学霸。辛哥，说完没有？没事就撤！”

高辛却不走，看看韩呈栋，又指指寒玉，眼睛眨个不停：“哎，大公子，你们，这是到哪一步了？”

韩呈栋脸色一变，抬手就朝高辛的头盔拍去——“啪” 得一声闷响！

“马上 消失！”

高辛怪叫一声，闪身溜了个没影。

韩呈栋心中气恼：“一个个都这么八卦。辛哥也是！爹派给我的亲卫？都是他老人家的眼线！！”

不过，他早已料到，今日这一番折腾，无异于向基地投下了一颗“炸弹”。此刻，暗流必然汹涌——那些存心想招他做女婿的家族，定然正挖空心思打探寒玉的背景。

他在登记名牌时，特意要求将寒玉的姓名和简历保密。如今，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只怕搅得很多人抓心挠肺。

想到这一点，韩呈栋不禁失笑，心道：“趁早死了给我乱点鸳鸯谱的心——我只要屋里的那个女巫！”

打发走高辛后，他推门而入。

寒玉已经生成了一份3D样机设计图，正专注微调各个部件。

见韩呈栋回来，她眼前一亮，满心欢喜地迎了上来——她要趁热打铁，和他商讨优化方案。

韩呈栋嘴角微扬，心里了然：“看来寒玉早已忘了时间——这么迫不及待地‘献宝’，是急着告诉我，她信守承诺，我这学渣的A 有望了？”

他指了指计时器，微微弯身，调侃道：“女巫殿下，午饭时间到！我知道你法术无边，但饭，总还是要吃的吧？总不能饿着肚子参观制造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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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0 | X引擎制造厂·餐厅 ---

今日，试飞基地餐厅人声鼎沸。

午饭时分，本就是热聊时刻。

更何况，今日有大新闻。

“听说没有？空天军的大帅哥带着他女朋友来基地了！”

“真的假的？谁家千金？长什么样？”

“哪位帅哥啊？韩齐李刘徐？哪个？”

“都说了，大帅——韩呈栋！”

“哇！终于有人拿到‘韩呈栋女友’的腰牌啦！”

“韩家的家训不是‘娶妻娶贤’吗？这位，据说是个超级学霸！”

“得了吧，你怎么知道？她头顶上写着‘学霸’俩字？”

“嗨，那姑娘一直在会议室鼓捣数据呢！航空动力室的老董亲自去看了，说她可不简单，在改B20的设计图！”

“老董和老林是校友吧？我估摸着，他是去看看，到底是哪家姑娘，能比林家丫头更能耐！”

“兰姐，咱别管她是不是学霸，重点是——颜值！颜值怎么样？小韩那么俊，找的姑娘也得是个天仙吧？”

“嗨，她一直戴着头盔，我哪看得清啊！”

“……”

是以，当韩呈栋和寒玉并肩步入基地餐厅，空气刹那一凝。

无数道探寻的目光聚焦在寒玉身上。

终于得见她的容颜，一些人不免大失所望，另一些人则重新燃起了希望。

众目睽睽之下，二人点餐。

在一个角落坐下，韩呈栋对那四面八方的关注毫不在意，只顾着殷勤地为寒玉介绍菜品，倒上饮料，讲述墙上几幅壁画的来历。

素来低调的寒玉在几百道打量、猜测的目光注视下，只觉得无处遁形。她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面对一桌可口的饭菜，却失去了胃口。

看出了寒玉的不自在，韩呈栋不由得微微皱眉。他手指在终端上滑动了几下，便站起身来，示意寒玉跟上他。

餐厅门口，一辆飞车已经等候在那里。

高辛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手里提着打包好的饭菜。

寒玉心道：“这个卫士，神出鬼没。”

“韩上尉，饭菜都放这里了，有事——”

“谢谢，” 韩呈栋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高中尉，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他一边说，一边朝高辛白了一眼，心里暗自嘀咕：“辛哥，没点眼力见吗？你现在该做的，就两个字——消失！”

韩呈栋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寒玉，我却不知道，女巫殿下连吃个饭都要找个清幽之处才行。上车，带你去个没人的地方接着吃。”

“那倒不是。可是餐厅里面的人，为什么都瞧着我，还指指点点的？我令随身携带的智脑扫视了我自己三四遍，也没有发现我有哪里不妥。”

寒玉心里打鼓，一个眼刀扫向韩呈栋，好像在问：“大魔王，不会是你又使了什么招数捉弄我吧？”

“哈哈，他们是在八卦我们呢！哦，忘记和你说，我周围一米之内出现一个姑娘，基本上都会有人议论半天。这我可真是没有办法。”

“啊，”寒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说，上午在会议室整理数据，好多人都鬼鬼祟祟地来查看我。我以为他们怕我不当使用电脑，特地报备基地主机好几次呢！”

看到韩呈栋笑得开心，寒玉有些恼怒，“韩呈栋，难道不能和他们解释一下，我只是你的同学吗？！”

“如果解释有用，世上哪还有八卦？！”

韩呈栋将飞车停在一个小小的凉亭边。将饭菜拿下车，他催促道，“火星来的，别想太多！来，看海景，吃中饭，然后去参观！”

二人将凉亭中桌椅清理干净，饭菜重新摆好，食欲立刻大增。寒玉本也饿了，立刻开动。

看到韩呈栋一边细细咀嚼饭菜，一边若有所思的望向远处的海平线，寒玉不由得小声嘀咕道，“韩呈栋，你是在担心你女朋友听到了，会生气？”

“不要瞎说，我没有女朋友！”

韩呈栋收回视线，看向她，立刻认真地回复道。

“倒是你有男友，记得和我说一声。他肯定会吃醋的。找我打架的话，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是好！”

他心下想的却是，“哦，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只能上演横刀夺爱的戏码了？”

“哦，我没有男友会找你的麻烦。爸爸说，我最好回火星找个能够定居火星的男孩子。唉，今天看到地球的风光，我才知道父亲说得没错。在地球长大的优秀男孩，他们都不太会考虑去火星定居呢。”

寒玉并未如韩呈栋所想的那样羞得不说话，反倒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显然，一向直率的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好。

看到韩呈栋又一次陷入沉思，她不禁琢磨起这个突然间多愁善感的英俊军官的心思来。

脑子中突然灵光一现，寒玉放下正在专心消灭的饭后甜点，脱口而出，“那个，韩呈栋，你是不是看上我的哪位朋友了？”

韩呈栋一听，气得差点跳起来。

他正暗暗记下这道寒玉看来十分喜欢的蓝莓奶酪芋泥糕，却迎来了这位姑娘突如其来的质问。

对面坐着的寒玉，盯视着他，一副“我猜对了吧？”的得意之色。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促狭的光芒，眼底的光晕散开来，显然十分开心！

寒玉突然一探身，凑到韩呈栋面前，仔细观察起他的神情来。

她凑近的脸颊，温热的气息，顿时令韩呈栋心跳加快，脸色涨红。

寒玉得意笑道，“韩呈栋，你脸红了哦！这样窘迫，定是我猜对了！”

“嗨，我这位校花损友，是不是挡了你的路？”

“我承认我过去太过分了，我的几个校花好友都不好意思搭理你。”

“可是，这样吧——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搅乱你的机会。而且，你若告诉我，你心仪哪一位，我还可以为你创造机会！”

“……”

韩呈栋气结，心中碎碎念起来：

“她神经怎会如此大条？”

“明明长着那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对我那些恶作剧洞察秋毫，难道对于我这样明白的示好，她选择性失明吗？”

“她难道没有注意到，我一直都只是对她献殷勤？！”

“哪里还有第二个女孩子，能够坐进我的飞车，让我驾驶战斗机带她去旅游，和颜悦色的和她说话，和她面对面吃东西！”

“……”

看到韩呈栋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一言不发，寒玉越发笃定自己猜得对。

她重新坐好，一手托腮，一只手指指点点的自说自话起来：

“其实，我看凌美就很喜欢你呢！”

“你表哥梁铮也不错，可是她比较一番，似乎更加喜欢你这种类型。英武又帅气，比起文质彬彬的梁铮，哦，我也觉得你更好些。”

“嗨，总算是，你也觉得我更好！”韩呈栋心里揶揄道。

“诗语呢，觉得你太记仇了！小心眼……瞧，谁让你欺负我们？”

“姜瑜，……”

“打住！”韩呈栋决定立刻打消这位姑娘乱点鸳鸯谱的念头：“你别瞎猜。我没有看上你的哪位朋友，她们虽然出色，但我不喜欢。你可不要同她们乱讲。”

想了想，他补充道：“我表哥梁铮的确喜欢凌美。所以，他要是听到这个谣言，嗨，天文物理，我就没人辅导了！寒玉，真肯帮忙，就别从中作梗，让他老是约会不到赖凌美！”

寒玉狠狠地剜了韩呈栋一眼：“嗨，你这个人，眼光太高了些！我那几位女友，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错过她们，你会后悔！”

她，似乎对于他看不上自己的女友感到十分不悦。

韩呈栋嘴角微微抽搐，实在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楚姑娘，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我可能看上你了？”

他气恼之下，脱口而出，“可是，在我眼里，相貌可不重要。我看重的，是才华！她们的才华都比不上你——如果要我挑，我挑寒玉你。”

“嗨，可别瞎说！哈哈，空天军大魔王和火星女巫，我们在一起出现，他们都要笑上好几个星期。”

寒玉不以为然。

看到韩呈栋气急败坏的否认，她只当是他气恼自己戳破了他的小心思，可没把他这句真心话当真。

韩呈栋见她不以为意，显然并没有把自己当成男朋友的人选，气咻咻地不顾形象，翻身仰倒在长椅上生闷气。

“没想到，让寒玉真正明白我的心意，有这么难……”

“不过，我之前也没追过姑娘，这个和领兵打仗确实不同……我得边摸索边实践……没准要请教秦翎海大哥——毕竟，能赢得表姐韩呈芝的心的人，也不简单呢……”

“……”

可是寒玉并未就此放过他，一边连吃带喝，一边时不时地打趣他。

“慧眼不识明珠，错过佳人一生后悔！”

“聪明贤惠又温柔体贴的，那莫过于我的好闺蜜，林诗语！”

“风情万种的达芙琳你就别想了，她有男友喽！”

“又酷又飒又机智的，那非姜瑜莫属！”

“……”

她却哪里想到，那位似乎在小憩的韩呈栋，实际上脑筋飞转，正在心里暗自计划着该如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向她展示自己那一片真心。

多年之后，每当两个人谈及韩呈栋第一次向她表白的瞬间，楚寒玉都不由得脸红。

韩呈栋那样的真情流露却被她当作戏言。

嗨，那时候的她，一门心思，替韩呈栋乱点鸳鸯谱……把自己那四个女友和他匹配了个遍——居然分毫没想过，对方打的竟是她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