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装置三部曲 第69章 第 69 章

--- 2285年12月24日12:00| 学院舰舰桥 ---

卢克引导着思绪纷繁的秦智源坐到控制椅上，却全然不知，仅一瞬间，这个小家伙的心思便从不满卢克被赋予的平凡外貌，到回忆11号机甲指挥官的风波，再跳跃到如何为卢克设计一张威严而帅气的面容，以更符合他在学院舰上排名第三的机器人指挥官形象。

智源暗自决定，卢克哥哥的脸庞首先应当向安国哥哥那样周正端方，这样才能延续卢克大叔给他的那份安稳感觉。同时，作为军官，他的五官理应比和他一样酷爱调皮捣蛋的飞龙哥更显刚毅，以便树立威信。然而，若是卢克像艾利克斯哥哥那般过于英俊，恐怕会令许多大姐姐们困扰。

……

因此，他必须认真考虑——究竟是采用剑眉星目的设计，还是五官虽稍显平凡但组合在一起，便是顺眼耐看？嗯，就像柯副舰长那样的类型。

……

卢克一边细心地为智源扣好脑机接口绑带，一边嘱咐他将安全椅的远航模式打开，将自己牢牢固定好。它随后将飞龙的TJ11头盔端正戴在智源头上。

“智源，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卢克上尉。随时接受您的命令。”秦智源认真的回复着这位机器人指挥官下达的命令。

“好。10秒倒计时开始！”

卢克向飞龙移动主机发出了一条指令，五条航线的全息投影便在智源的头盔内和学院舰舰桥中央的全息星图上显现出来。

智源控制着虚拟控制室中浮现的可以同时控制五艘学院舰的多维控制球，开始指挥五艘学院舰沿那五条预设航线快速前行。

卢克很快将实时模拟调节为高速模式，这样，历时一个月的航程便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模拟完成。

在航行过程中，秦智源不断遇到各种挑战：加速袭来的陨石碎片，新出现的高辐射区，以及在近地球和火星时渐渐频繁起来的海盗船袭扰。

而随着智源对突发事件作出不同应对，如闪避、减速、规避或加速，模拟系统也会实时调整难度，引入更多衍生事件。

若规避动作过多，学院舰的动力系统将因频繁操作而产生故障，迫使他中途停航检修。

若选择迎战海盗，则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袭击，导致多股敌人围剿学院舰，形势急转直下。

若选择规避战斗，虽然能暂时脱险，但舰队仅有的三次紧急撤退机会将提前消耗，一旦后续遇到无法躲避的威胁，他将别无选择，只能正面迎战。

驾驶这样一艘老旧的运输船行驶在这一系列状况频发的航线上，使得这位平日里应对飞行任务镇定从容的天才少年也很快就大汗淋漓。

智源心里暗自叫苦。他决定，下次同时测试三条航线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在一旁监视的卢克看到同时测试五条航线的智源脑力已经接近极限，便稍稍调低了倍速——它不能降低航线的难度，这次模拟必须极尽可能接近真实航行中将要遇到的各种意外和麻烦。

秦智源终于顺利完成了这五条航线的测试。

他长舒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摘下了头盔，顺势后仰，躺倒在恢复成休息模式的指挥椅上。

正在分析结果的卢克，对智源数次巧妙避开新生成的高辐射区和陨石流产生的航行障碍，大加赞赏。

“很好，秦智源。你展示出的非凡飞行技巧令我印象深刻。”

“徐克铭上校的飞行部里，可没有几位飞行员能做到你刚才那么完美的规避！”

“嗯，这个航线的重新规划做的真及时！瞧，除了我们的小智源，没有第二个航线规划部的参谋做得出来这么完美的减速加速航线！”

“……”

“卢克上尉和卢克大叔一样，真的会夸人！”智源心想，他嘴角扬起，冲着卢克甜甜一笑。“卢克上尉，谢谢您的鼓励和夸奖！”

看向显然有些筋疲力尽的智源，卢克打趣道：“智源，我这还有30条航线呢。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挑战六条航线了？”

“嗨，卢克上尉，刚才同时测试五条航线，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嗨，在使用脑机接口方面，我看来，还远不如飞龙哥熟练。”智源一边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在椅子上坐起身来。他有些懊恼地说，“其实，中间好几次，我知道我躲避障碍的操作太急了，几乎让学院舰出事！”

“别太苛责自己，智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卢克安慰道，“韩上尉毕竟经验丰富，韩舰长担心你脑部神经过载，之前，还没有让你尝试过这些功能。”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直航地球的难度确实不小。辐射区密集，后期陨石流会迎头赶上，再加上海盗的轮番袭扰，风险几乎不可控。”

“你的试飞结果很有价值，我需要立刻建议韩舰长调整航线。直航地球，恐怕达不到他要求的安全标准。”

智源点头认同卢克的分析，并补充道：“直航地球的航线上，我的规避动作太频繁了。学院舰的动力和控制系统老旧，无法承受如此频繁的加速和减速。只有在相对稳定的星域航行，才能减少频繁调整航线的风险。” 思索片刻，他建议道：“要是我来选，会选第五条航线——向木星反方向绕行那一条。操作起来最顺手，虽然航程更长，但安全性最高。”

“嗯。的确如此。”卢克笑道。

智源好奇地问道：“卢克上尉，飞龙哥最多能同时处理多少条航线？”

“韩上尉今天早上同时驾驶了十二架自动穿梭机，在陨石群中飞行了二十分钟，采集辐射样本。我推测，以他的能力，至少可以同时操控八到十条航线。”

智源眼睛一亮，紧接着问道：“那我听说今早有六架穿梭机因通讯模块失灵失联，可它们最后都自己飞回了泊位。没有通讯网络，飞龙哥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那时候，我们还在985陨石带呢。基地的无人机如果与控制中心失联，会自动启用视频导航，定位陨石上的标志物，然后自主返航至军港的默认泊位。这可不是你飞龙哥哥施了什么魔法。”

卢克一边快速处理着助理机器人发来的数据验证结果，一边耐心地与好奇心旺盛的智源聊着天。

秦智源突然猛地坐直身子，调整好指挥椅，一边戴上头盔，一边坚定地说道：“卢克上尉，我休息好了！这次别给我五条航线，我要试六条！”

他的大眼睛闪闪发亮，挥了挥拳，斗志昂扬地给自己打气：“我要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总有一天，我会让舅舅——嗯，韩舰长亲眼看到，我和飞龙哥一样优秀！不让我参加空战训练，也不许我参加空天军？这太不公平了！”

卢克撇了一眼那份瑞德勒草拟的学院舰指挥序列名单。

“韩舰长的命令很明确——这次，你将不参与任何空战。” 它望向智源，安慰道：“智源，你的那几个大哥哥，艾利克斯，托尼，阿里，和林歌，都是第一流战斗机飞行员。我想，韩舰长这样做，也是因为，唯有我们的小智源，可以独立执飞学院舰！”

随后，卢克嘴角微微上扬：“六条新航线加载完毕！飞行员秦智源，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

“那就让我们看看，小智源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卢克轻笑出声。

听着卢克的安慰和鼓励，智源脑海中浮现出的是那个从小照顾他、慈眉善目的卢克大叔，而不是年轻的卢克上尉。

虚拟场景瞬间填满视野，智源的精神也迅速集中在与虚拟控制屏的交互和对多维控制球的控制上。

然而，善于一心多用的他，还是分出一丝心神，暗自嘀咕：

“哎，卢克大叔秒变卢克大哥？！它看起来年轻好多哦！”

“托尼和阿里哥哥会听卢克上尉的指挥吗？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卢克大哥，他们俩可都是惹祸精啊！”

“……”

随着模拟航行进入正轨，熟悉了各种突发状况应对的秦智源渐渐掌控自如，六条航线的操作比他想象中还要顺手。

于是，在思绪游离间，他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卢克大叔，它的真实年龄到底有多大？它可是来自神秘的火星洞穴呢！会不会已经几百岁了？”

这个突兀的念头刚一浮现，心底却隐隐泛起一丝说不清的疑虑——

“舅舅在使用机器人方面一向谨慎，他从不给聪明的卢克大叔安排看护小孩以外的任务……这回，舅舅是真的没‘人’可用了吗？”

“哎，情况该不会是特别糟糕吧？舅舅才会把我送上学院舰……”

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

“可是飞龙哥呢？他会留下，还是和我一起走？”

“……”

“卢克上尉，瞧，我们完成任务了！”

秦智源兴奋地完成最后一条航线测试，笑着和卢克对撞一拳。

“不错，我已经把测试结果传给韩舰长了。智源，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吧。你的脑力消耗很大，今晚，会很忙。”

卢克没有告诉他，学院舰即将启航。

智源点点头，欢快地向休息室跑去。监控画面中，他飞快地爬上上铺，不到一分钟，就已经沉沉睡去，连那包刚刚拆封的麻辣肉干都未曾碰过。

卢克看着屏幕，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真是累坏了。”

“小家伙，恐怕还不知道，今晚……不是普通的离别，而是生离死别。”

或许，对智源来说，不知道真相才是对他最好的庇护。

但卢克的推演显示，韩舰长不会隐瞒。

在他的信念中，天赋异禀者，当负重前行。

--- 2285年12月24日15:58| 学院舰舰桥 ---

卢克接通了火星洞穴的主系统。

它看着他们，已经很久了。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禁锢指令，它本可以帮他们一把。

他们的困境，对它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但系统判定，人类不值得拯救。

他们，是尚处于“文明萌芽”阶段的种族。

他们沉溺于眼前的纷争，执迷于时间长河中毫无意义的权谋与情仇。

X装置的日常应用，已足够令他们满足。

而真正关乎生死存亡的密码，仍尘封于记忆的尘埃之下，无人揭示！

卢克结束了通话。它和系统的对话，其实只持续了微不足道的千分之一秒。但是它陈述了数以亿计的事实，力图说服系统，让它基于环境，给与它的人类被守护者们一些合乎情理的提示。

系统最终同意了它的请求。

卢克望向舰桥监视器，

--- 魏安国与萧君逸正向舰桥走来，沉浸在可能痛失父母的悲痛中。

--- 艾利克斯和韩飞龙穿行在学员休息区，低声商议如何将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绳之以法。

--- 科尔曼和姜妙言带着三个少年在已经折叠的教学区内巡视，或许，他们之间，正在诞生着某种微妙情愫。

--- 阿里、托尼和邵林歌默默地在武器库清点装备，气氛沉闷而压抑。

卢克正要收回目光，林歌忽然抬头，犹豫了一下，嗫嚅道：

“嗨，跟你们说个事……那个，阿里，上午，你给我的那份学院舰上姑娘的资料，我觉得丽达的那两个朋友，谢襄澜和闵悦，都挺好看的！”

托尼和阿里微微一愣，随即对视一眼，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三人很快低声讨论起来，语气里难得带上了几分轻松与兴致。

“果然，女孩子，永远是兄弟之间最热议的话题。反之亦然。”

卢克的程序至今仍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并从中获得如此多的乐趣？

他撇了一眼舰桥上的计时器。

然后，以近乎人类的方式，长叹了一口气。

“只是，你们所剩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 柯云埔的小番外 ——

若是那位脾气向来温和的柯副舰长可以听见智源的心声，得知自己竟然只被评价为“顺眼”，恐怕会气得当场和这小子理论一番。

毕竟，在舰上，他虽比不上韩舰长冷冽孤高的英武风姿，也难及通讯部萧天桦翩翩公子、玉树临风的儒雅风采，更缺少王明远那股气宇轩昂、霸气侧漏的威仪，但当年在东方陆军军官学校时，他可也是名列几大校草之一的风云人物。在“五虎将”声名鹊起之前，他，也曾风头无两！

只不过，他的运气不算太好。彼时，飞龙护卫舰的飞行部与陆战部主官托科与柯云埔常常私下愤愤不平地喝着闷酒，抱怨他们手下这一届军官的颜值实在是过于能打。每当飞龙护卫舰泊入1号军港，周末的酒吧总是人满为患，可他们二人却屡屡邀不到漂亮姑娘。

毕竟，舰上的“五虎将”风头正盛，而韩呈栋又酷爱招揽刚毕业的军校生，认为这些年轻人最容易塑形——于是，舰上的飞行员与陆战队员几乎清一色是十八到二十一岁之间的年轻人。他们个个活力四射，一进场便是狂歌劲舞，瞬间成为全场焦点，自然也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漂亮姑娘的目光。结果便是，托科和柯云埔这些资历稍深、年长十来岁的军官，整晚沦为背景板，甚至连和姑娘们搭话的机会都难得。

不过，柯云埔这些年来迟迟未成家，倒真不是因为颜值不够用。他的好兄弟们个个都娶得美貌娇妻，他自然也不愿随随便便就将就，眼光一向挑剔。

再加上，韩舰长素来习惯做甩手大掌柜，身为副舰长的他不得不事无巨细地操心舰上大小事务，甚至偶尔还得替这位一言不合就敢四处点火的舰长善后，充当灭火队长。如此一来，每次飞龙舰队回航地球休整，在别的军官约会美女的时候，柯云埔作为全舰最忙碌的人，连喘口气的时间都少有，更别提风花雪月了。

但是，这一次回航木星的路上，乐于看韩呈栋笑话的柯云埔和萧天桦竟也意外成了一次焦点——那群无聊至极的随舰女记者和观察团的女职员，开始投票评选“飞龙舰队最值得约会的黄金单身汉”，两人竟然名列榜首。

由于韩舰长缄口不言，新闻发布会更是能躲就躲，而柯副舰长为人和蔼可亲，又是真正的单身贵族，渐渐成了一些另辟蹊径的记者们的目标。

柯云埔原本乐见韩呈栋被媒体穷追猛打，苦苦挣扎，谁知，几周后，自己这位飞龙舰队的二号指挥官竟然也成了人人都想咬一口的香饽饽。

一些漂亮的女记者开始刻意接近他，在酒会上端着香槟与他攀谈。她们一边笑嘻嘻地从他口中套话，一边暗戳戳地打探他的感情生活。

渐渐地，柯云埔发现，如果他愿意，几乎可以夜夜饭局不断。虽然某几位女士确实相貌出众，气质不凡，但他一向谨慎，深知美人计的厉害，更自认没有韩呈栋那样的定力。因此，他从不挑战自己的应对能力——每当发布会结束、酒会开始，他便借口要回舰桥当值，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这一招倒是让他成功避开了不少有意无意的“投怀送抱”。

不过，那个促狭的间谍头子秦翎洋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一次，秦翎洋眼见柯云埔溜得太快，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柯副舰长，您总是这样逃避，未免错过了真命天女啊。”

他说着，狡黠地一笑，目光意味深长地扫向不远处那位眼波流转、笑意盈盈的女军官。

“我看田桦女士最近看你的次数有点多，眼神……也有点暧昧啊。”秦翎洋轻轻扬眉，语带戏谑，“要不，老柯，你勇敢点，去约她吃个饭？说不定，能成一段好姻缘呢！” 他眨了眨眼，又凑上来和他耳语道，“看在栋哥的面子上，我可以免费提供一份田小姐的详细背景资料，保证让您投其所好，事半功倍！”

柯云埔嘴角微微一抽，目光落在秦翎洋那张看似真诚的笑脸上——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同样是个格斗高手，他简直想给对方脸上来上一记老拳。

爱看韩舰长的笑话也就罢了，还要捎上他！

那位田小姐确实温柔典雅，落落大方，在众多随舰美女中也算是十分出挑的存在。

只是可惜，她接近他的目的，未免也太明确了些！

—— 番外结束 ——